嚴晨的身體在抽搐着,額頭上滲滿了豆大的汗珠,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正在承受痛苦!
我們都很着急,卻沒有辦法幫他減輕痛苦。如果有黃紙和硃砂,興許我還能畫幾張符給他沖水喝,只可惜,我這半桶水的功底,沒有法器在手,就是廢物一個!
“嚴晨,挺住啊!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給我們添亂,一定要挺住,只要我們離開了這裡,就一定能找到辦法幫你解蠱的!”石頭握着嚴晨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正在我們都着急上火的時候,身後的海面上突然翻起了驚濤駭浪,皎潔的月光下,巨浪如一頭兇猛的野獸,咆哮着向岸邊襲來。幾乎在一瞬間,不用我提醒,石頭已經背起嚴晨,拼命地向遠處移動。我也忙拉着紀雪顏撤離,距離沙灘太近很容易被巨浪捲走,大海中遭遇巨浪是相當危險的。
我們不敢停下,一直遠離沙灘一百米左右,才停下來,注視着月光下那一片漆黑無邊的大海。此刻海面上的浪潮依然在繼續,一浪接着一浪撲打着沙灘,海里面像是炸開了鍋,只聽到浪花聲在耳邊不斷迴響,和陣陣腥風撲面而來。
我看了一會兒,無心去理會這狂野的浪潮,我們必須得儘快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天一亮就要想辦法離開這座荒島,絕不能坐以待斃。
“石頭,把嚴晨帶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和紀雪顏四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想清楚之後,我決定把看守的任務交給石頭,畢竟他是個男人,萬一遇到野獸至少有能力反擊。紀雪顏就不同了,她手無縛雞之力,她給我的感覺就是,時刻都需要人來保護,尤其是在這種陰森森的荒島上。
說完我招呼紀雪顏轉身離開,轉身前我看到石頭擡起手臂,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我的心莫名的一陣絞痛。我和石頭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我們之間沒有秘密,而這幾天我卻發現石頭似乎有些事情一直在瞞着我。
我倆剛走出去沒多遠,忽然聽到石頭的驚呼聲傳來,我趕緊又跑了回去。
來到石頭身邊,我看着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右臂高舉指着大海的方向,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滯,毫無生氣。我知道這是過度驚嚇造成的,當人們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忽然間受到外界的干擾,就會出現短時間的麻痹,嚴重者可能直接昏倒,更有甚者,會活活被嚇死。
我叫了他幾聲,手按在他肩膀上晃動着,他卻沒有一點反應,要不是他眼睛還睜着,還有微弱的呼吸,我甚至以爲他已經死了!
到底他看到了什麼東西,會嚇成這樣!這小子雖然膽小,很怕那些東西,可這些日子跟我接觸多了,漸漸的被我薰陶的可以接受世界上有鬼這個事實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的!
“他好像離魂了,你還不把他的魂叫回來!”紀雪顏翻開石頭的眼皮,近距離看了看,回過頭對我說。
我一拍腦門,暗罵自己真是蠢材,這麼簡單的問題我都沒想到,還陰陽先生呢,我呸!
我快速捏了個手印,打在石頭眉心處,默唸“石中玉的鬼魂你快回來,快回來……”
招魂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可以用引魂燈、招魂蕃、搜魂術等等,一般來說剛離體的鬼魂不會走遠,所以不用那麼麻煩,直接喊他就行。魂魄剛離體時還保存着記憶,還有些許留戀,一旦時間久了,它們體會到做鬼的樂趣,也就自然不願意再做人了,這個時候要招魂,就比較麻煩了。
我重複的唸叨着,唸了數遍之後,終於感覺到了一股陰靈獨有的氣息接近了。我開了天眼,一看果然是石頭的鬼魂,此刻他的鬼魂居然腳不沾地,懸浮着向我們飄來,而且面無表情,看上去跟紙人沒有多大差別。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光是被嚇的離魂都已經很難讓人接受了,居然連魂魄都直接嚇成了白癡!究竟石頭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以至於被嚇成這樣!
我把他的魂魄送進身體裡,他還是沒有反應,我知道這可能需要時間,具體是多久,我心裡也沒個底。
我跟紀雪顏說:“行了,只丟了一個魂,已經找回來了,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紀雪顏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問我:“你說他看到了什麼,怎麼會把魂魄都嚇散了。”
我苦笑,對她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對了,剛纔你是怎麼知道他離魂了,你懂茅山術?”
紀雪顏舒了一口氣,看着大海,思忖了片刻,回答我:“我不懂什麼茅山術,只不過經歷的多了而已。你看他一直指着大海的位置,顯然是看到了可怕的事物,他瞳孔有些渙散,不是離魂還能是什麼。”
從第一眼看到石頭手指的方向,我就覺得有問題,但是剛纔我開了天眼,都沒有感應到附近有邪惡的氣息。我想石頭看到的東西一定不簡單,而且顯然是從海里出來的,剛纔那浪潮說不定就是它弄出來嚇唬我們的。
聽了紀雪顏的分析,我默默點了點頭,問她:“你怎麼會懂這麼多,尋常女孩見到這種場面應該會害怕,而你卻很鎮定,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紀雪顏乾笑了一聲,不答反問:“你第一次見到死人害怕嗎?”
“當然害怕,這還用說!”
“那第二次見到呢?”她繼續追問。
我如實回答:“第二次就沒那麼害怕了。”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任何東西見多了都會見怪不怪,比如死人。”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道。
這時一陣風吹過,我打了個寒噤,紀雪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究竟有過怎樣的經歷……
“快……快跑……”我正在思考時,石頭的驚叫聲突兀地傳來,把我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