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風雨咆哮的怒海之上,長度達到兩百多米的星夢華遊輪上燈火通明,遠遠看去,便如同一座金碧輝煌的海上宮殿。然而當畫面拉近,才能發現它的船體側壁已經被打開了數個大洞,十餘艘全副武裝的小型炮艇圍繞着這座海上城池,手持各種武器的僱傭兵、亡命徒從側壁破開的大洞進入輪船底層,以其強大的火力試圖衝開上方的阻攔與抵抗。純粹以裝備來說,船上的火力是要遜色好一大截的,警衛們裝備的只是手槍,雖然也經過一定的訓練,然而真正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並不多,而縱然作爲戰鬥的主力,炎黃覺醒在下方的二十多人雖然比之一般的僱傭兵都要強,但終究人數太少,好在富商們帶來船上的隨身保鏢也有不少,此時已經分散了將近一般調來下面。
這些人多半是退役的特種兵或者僱傭兵,雖然暗中攜帶有槍支的只在少數,然而他們的加入,起到的助力委實不少,因此才能憑藉相對較弱的火力將敵人壓制在船隻下層。相對於下方陷入膠着狀態的戰況,上層的戰局,則陷入了相當撲朔迷離的情況之中,至少目前看起來,似乎任何一方都隨時有可能獲勝,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全軍覆沒。一方是源賴朝創、異能殺手與另一名事先潛伏的a級殺手,另一邊則是崔國華、盧國毅、陳辜夏。躲在了暗處地喬國睿以及另一名在方纔出手,敢於正面對上源賴朝創的女子,納塔麗。
安妮斯。眼下的整艘船上,真正清楚這個女子身份的人,除了她的幾名保鏢之外恐怕就只有顧家明,在崔國華等人眼中,這只是一名過來傳達結盟意向的幽暗天琴使者,卻毫無疑問有着絕對驚人的身手。當時源賴朝創與那名事先潛伏的殺手陡然衝出。異能者催動地紫色霧氣降臨而來,崔國華這邊的又一名同伴被擊中,眼見陳辜夏已經落入必死的危局時,那名女子卻陡然衝破了鋼鐵鑄成的牆壁,在最近的距離之中對源賴朝創發起進攻,如果不是源賴朝創應變迅速。
恐怕當時便已經身首分離。黑色的皮裝勾勒出有如魔鬼般地身材,以人的力量衝破鋼鐵,這幾乎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異能的極致,而後僅僅靠着匕首,在避開源賴朝創槍擊的同時舞出那必殺的幾刀,那種遊走在生死之間的華美,就毫無疑問是對於幽暗天琴力量的展示與炫耀。而後,源賴朝創退走、消失,這名女子似乎也跟着消失在了船艙之內。然而在雙方來說,誰都知道這兩人是在等待對方出手。於是在此後的十多分鐘裡,雙方的戰局由激烈變爲了詭異。時而是你追我,時而反過來。
十多分鐘的時間裡,追追逃逃地,一直由遊輪的第四層殺到第六層,隨後上了風雨之中地船頂。此時遊輪頂層亮起的燈光不多,可以藏人地地方多不勝數,風雨之中,槍支的吼聲再度變得激烈起來,噴射的火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炫目驚人。六人一邊開槍,一邊飛快地尋找掩護。堆在游泳池邊的一些由帆布蓋好的桌椅、涼傘不時被飛射的子彈打得粉碎,待到跑過了輪船中央位置的一個兩層建築,崔國華躲在牆壁後面,撕下一片布料,咬緊牙關將右臂上一處被子彈洞穿的傷口紮好。
隨後,另一個身影,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坐在了地上。“我輸了……”貼身地黑色皮衣,魔鬼般的婀娜身形,納塔麗按住動人大腿上地一處槍傷,千萬水漬從她的臉上流淌而下,風雨之中,她顯得有些狼狽。此時的崔國華,甚至連兩人何時交鋒都的都有些不清楚,但結果卻很明顯,望了她的傷口一眼,崔國華點了點頭:“明白了,接下來交給我們吧。”正要站起身來,卻陡然被納塔麗抓住了手臂:“哈,你別給我說笑了,你聽着,我現在受了傷,對源賴朝創能夠起到的威懾力不多,但是我可以壓制他們的異能,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我會製造出讓對方使用異能的機會,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再次點頭,正要衝出去作戰之時,兩人的前方,卻陡然亮起了耀眼的燈光。那是爲了升旗而用的高瓦數投光燈,在船頂的甲板上圍成一圈,照向中央的三根旗杆,隨後直射上天空,海上那特有的淒涼風雨之中,這陡然亮起的光芒顯得格外突兀與孤寂。交戰的雙方都被這突然出現的一幕所嚇到,誰都在猜測是不是對方的援兵或者伏筆,這一陣槍聲響過之後,所有人都閃進附近的掩體旁,等待着這一幕的發生。隨後,音樂聲響了起來。升國旗,自然要有國歌,不過在下一刻響起的歌曲,卻並非《義勇軍進行曲》,卻是日本的國歌《君之代》,而後,在旁邊那根小旗杆上,一具死屍被冉冉升起。
風雨之中,那死屍被升旗繩勒住了脖子,緩緩上移,屍體的頸部上被切出一道大大的口子,由於雨水的沖刷,血已經流乾,燈光照耀下便如同張開了另一隻大嘴,那情形真是既可怖又噁心。當然,對於見慣了生死的人來說,衝擊力卻算不上大,崔國華努力辨認着這人的樣貌,但終於認不出來,卻是納塔麗在片刻後輕笑一聲:“是裴羅嘉的a級殺手,專擅電腦,前次船上大規模停電,應該就是他的傑作了……這是哪個天才乾的,我要讚美他。”說話間,“啊”的一聲低呼從風雨中傳來,隨後,裴羅嘉那邊的槍聲首先響起,崔國華一躍而出,納塔麗也是猛地起身,舉槍向着後方開始射擊,火光、子彈、鮮血的交錯在不久後停止下來。
一個身影在不遠處倒下,所有人都沉默的風雨之中,這撲通的一聲,似乎也格外清晰。那個人是……裴羅嘉的殺手。躲在另一處障礙物後,崔國華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名裴羅嘉的殺手原本一直潛伏,直到源賴朝創出現時他纔跟着現身,納塔麗便是在那時衝出,然而她救下了陳老師,卻終究救不了擋在他前面的於國軍。而現在,對方竟然就這樣被人莫名其妙地殺死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很難形容。躲在黑暗中的那朵神秘的鬱金香,力量究竟有多大?隨後,腰間的對講機中傳出輕微的沙沙聲,一如先前源賴朝創向陳辜夏宣佈:“我馬上過來找你。
”這一次,那陌生的話語冷漠而淡然:“計算失誤,會使人付出很重大的代價,源賴朝創,這一局我贏了,你準備好承擔後果了嗎?”風雨之中,沒有迴應,直到這一刻,崔國華等人才感到自上船以來那種看不見、摸不着卻又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對方力的巨大鬱悶感終於一掃而空。對源賴朝創的宣戰i太強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首先從藏身處走出來的,是幾人之中感覺最敏銳的納塔麗。安妮斯。黑暗中,她可以感受到那道如幽靈一般神秘的黑影一閃而過。源賴朝創與那名異能殺手也已經離開了,在完全沒有資料,那神秘的鬱金香先生又帶着如此巨大的氣勢前來的情況下,縱然是殺手之王,也不得已的選擇了避戰。
站在雨裡,她緊緊地捏起了拳頭。這一次,自己敗了,還是連續敗給了兩個人。可惡啊……如果自己的能力可以完全解封,情況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源賴朝創也好,鬱金香也好,兩年以後,我們會狠狠地、徹底地打敗你們!…………姑且不論納塔麗。安妮斯在雨中默默立下的誓言,眼前的這個結局,對於家明來說,毫無疑問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這一場戰鬥,自己所做的事情看起來無比驚人,歸根結底卻是不多,假如自己在事先潛伏的狀態下都無法幹掉一個裴羅嘉的a級殺手,那就真是太丟臉了。
源賴朝創的性格他清楚,自己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夠神秘,在他完全掌握不住自己的資料之前,自己有展現了足夠的實力,他會選擇避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至於真正與他正面交鋒。生死相博,現在地自己可還沒活膩,犯不着隨時隨地地跟人拼命。隨便找了一間房,換下了身上的黑色雨衣,隨後打開了手腕上的電子錶蓋,上面出現了網格狀的小型雷達界面。前段時間曾經送給靈靜沙沙每人一條小墜子,如今通過這裡就可以輕鬆尋找到兩人,橫看一次。豎看一次,基本上就能夠將位置確定。
片刻後,他笑了笑,一路跑向四樓的一間圖書室。星夢號的船艙內部,有很多這樣的中型活動房間,酒吧、休閒廳、賭場、圖書室、舞廳、籃球場、商店甚至展覽館應有盡有。如今大多數的人,便是聚集在這些內層艙室之中等待着戰鬥地完結,在警衛的帶領下進入四樓的圖書室,家明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隨後,這焦急就變成了真實。因爲迎了上來的,只有雅涵和沙沙兩個人。“家明,是靈靜找到你了嗎?”“家明,你看到靈靜了嗎?”“靈靜……她沒跟你們在一起嗎?”“靈靜……我們沒有你的消息,只知道你出去吃東西。
卻不知道在哪個餐廳。上幾層地餐廳和商店都找不到你,她就跑出去找你了。當時情況有些亂,我們攔不住她。她說過沒事的……”沙沙說着,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我們拜託那些警衛留心,可是剛纔有警衛說,似乎有個像靈靜的女孩子跑去了二樓……”家明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周圍的人羣,隨後說道:“我去找她。”沙沙叫了一聲“不行!”陡然拉住了他的手,隨即。家明回過頭去,將她抱住了:“沙沙。我會找到她的,放心吧。”他安慰地笑了笑,隨後問道:“對了,我送給你的墜子呢?你今天沒有戴?”“啊,在這裡。
”沙沙說着,從口袋裡掏出兩條紅繩繫好的心形吊墜,“靈靜的也在我這,因爲今天沒有出門,昨天穿的又是晚禮服,所以我們取下來了一直沒戴上,出門地時候,我都放到口袋裡了。”“呵,原來是這樣……”低嘆了一口氣,他將一隻墜子給沙沙戴上,靈靜的那隻拿在了手裡,隨後,將沙沙推向雅涵,“雅涵姐,沙沙交給你了,我去把靈靜帶回來。”“你當心啊。”知道攔不住家明,雅涵低聲囑咐了一句,沙沙再想拉住他,家明卻已經跑出了好遠,回頭說道:“放心吧,誰都不會有事地。
”或者除了那些衝上船來的傢伙……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芒,門口兩名警衛過來阻攔他地時候,他的身體一晃,直接加速衝了出去。這時的他,心緒很複雜。以前作爲殺手的生活,習慣了獨來獨往,不爲其餘任何人操心,只專注於目標之上。眼前的生活已經不同了,有沙沙,有靈靜,這次與源賴朝創的爭鋒之中,幾乎每隔兩分鐘,他便要望一眼手腕上的小雷達,確定兩個女孩子沒事。這樣的心態使得他沒有真正殺死源賴朝創地把握,因此只能把聲勢搞大,將對方嚇走。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是出了計劃之外地變化……任何事情,如果不能達到完美,必定是自己這邊有所疏漏,自己已經被以前的行動習慣限制住了,或許……已經到了做出某種抉擇的時候了,如果不能找到兩種身份的平衡點,那麼就直接放棄掉殺手身份吧。在感受到靈靜有可能遇上危險的這種恐懼感時,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次挑戰源賴朝創的想法,或許有些幼稚……當然,後悔無濟於事,重要的是,自己得確定靈靜的安全,哪怕是……付出一切代價!風雨之中,黑色的幽靈飛躍出船舷,手中握住繩索的一端,雨衣在空中展開,儼如綻放的死亡之花。
這一刻,即使在面對源賴朝創時都未曾有過的真正凶狠的殺手之心,出現在了他的身上。…………不久之後,遊輪已經淪陷了的第一層以及已經被攻破了一小半的二層之中,響起了一箇中性的聲音:“喂,下面有需要救援的倖存者嗎,請按下離你最近的餐飲服務按鈕,提示是,八月七日和小老公的糖炒栗子密碼,滴嘟……我是一隻小花貓啊小花貓啊小花貓……”由那擴音器中傳出的話語,由先前的怪話變爲亂七八糟的歌曲,委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樓的某個滿目狼藉的房間裡,一個持着兩把衝鋒槍的光頭大漢微微一怔,問身邊的人:“這船上的電腦是什麼意思?被我們打壞掉了嗎?”“海鯊老大,也許是被裴羅嘉那些人癱瘓掉了呢?他們不是說過會破壞船上的控制電腦的嗎?”“哦,真是可惜了,多好的船啊,電腦居然被搞壞了……”他笑着走到房門處的一個按鈕前,“餐飲服務,是這個按鈕吧,按了會發生什麼事呢?來來來,雖然不知道什麼密碼之類的東西,但是每人過來試一個,看看倒底會不會有人過來救我們這羣‘倖存者’,哈哈哈哈……”隨後,他的手指朝着那按鈕很有節奏感地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