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呵呵一笑,道:“小友自便,米飯,隨我走。”
那隻“怪獸”竟人立而起,邁着滑稽的小碎步跟在老道後頭,顧琪覺得有趣,但他只是撇了撇嘴,情不露於形。
只剩下顧琪一人在這屋內,他就着圓凳子坐下,打量着這間屋子。屋子不大,一牀一桌几張椅,牀是掛簾木牀,牀沿壁雕刻着“仙人赴宴圖”,桌椅雖形狀不規,但用來也沒有那麼彆扭。牆壁灰白整潔,正牆上懸掛一副畫像,畫的是一道人,道人盤腿而坐於峭壁之上,仙鶴靈猴侍奉其旁,而仙霧氤氳,將道人襯托如仙界天尊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不久,一個人靜處時恍若隔世。
不知道李小虎的情況,顧琪雖然焦急萬分,但是他也無法,他也曾想要出去,但又由於恐懼,遲遲不敢打開那扇門,是怕災難怪獸提前來臨,他只得無聊萬般地踱步,最可怕的來了,他餓肚了。
顧琪坐在凳子上,把下巴置於桌上,呆呆地盯着老道帶來的食物看,想要“望梅止渴”,可哪知越看越餓,於是他索性閉眼靜思。大概人餓的時候,味覺會放大數百倍吧,這些飯菜的味道聞起來格外地香。顧琪越聞越餓,可是他又能怎麼辦,總不能不呼吸吧!
看着美味聞得香,但卻不敢動口,真是莫大的悲哀。顧琪心想,這些飯菜我不敢吃,但這碗水喝了應該無妨吧!
想着,顧琪拿起那個青瓷碗,送到嘴邊,卻又猶豫了起來,若這水真的摻藥那該如何?可是到了嘴邊的水顧琪又豈會放下,他已經飢渴交加,把心一狠,幹了大半碗水,泉水清冽,沁人心脾,甘甜之味於口腔中慢慢散開,把顧琪的胃那麼一揪,顧琪顧不得什麼摻不摻的問題了,端起碗筷,大口大嚼,憑物果腹。
味道還不賴嘛!顧琪心想,食物填肚,等了一會兒,見無異樣,顧琪才確定那老道沒有摻藥在其中,再仔細想了想,顧琪終於想通,人家又有什麼理由要害自己呢?自己不過是籍籍無名之人罷了!如此一想,卻又無限悲涼。
徒一小人耳,憑何掛牽?
突然門外傳來獸鳴,歡快愉悅,顧琪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只一小小的門縫,他貼上去觀看外頭的情況。只見原先那清癯老道在門前空地上舞劍,時而擡腳翻踢,時而劍指蒼天,一舉一動之中都透出淡淡的脫塵意,這麼看來,這老道倒也似超脫的仙人。
感知某人在偷窺,老道微微一笑,收起劍式,轉身來向顧琪走來,顧琪一驚,忙合上門,慌張尋凳子坐下,強裝冷靜鎮定,聽得門外腳步聲漸近,顧琪突然意識到這桌上食物不見,再想想先前豪言不食,顧琪感覺到有些小尷尬,不過還好,老道進來對此事隻字不提,他只是笑着說道:“小友,現在你將要開始傳奇的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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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萬里無雲。
恆華山上無念崖,一株靈樹升得正值茂盛,灑下一片蔭,爲樹下人遮陽。
近月來的相處,顧琪已經對老道,常道,沒有了當初的牴觸,相反的,他對其生出了好感,甚至是感激。近來的接觸中,顧琪從老道那兒瞭解到原來自己家與老道的關係可謂是源遠流長,老道自打顧琪太爺爺起就與顧家聯繫,傳授功夫,不過有約在前,不得與任何人講出老道,即便是顧家的新一代。起先顧琪有些猜疑,認是常道在胡編亂縐,後來常道將一些只有顧琪顧大羅父子之間的秘密說出,然後再讓顧琪自己領略那駕馭飛舟的能力,此後,顧琪已信之十有八九。
這無念崖上,是恆華山上天地靈氣最盛之處,再有其旁靈樹輔助,乃是練習吐納之法的最佳處。
常道教授顧琪的是最基本的吐納法《大玄基》,以調順體內氣脈,吸收靈氣,清排濁氣爲主,若將此法精通,強身健體不消說,學習武功也會突飛猛進,不似平凡人那般龜速。
吸納靈氣,呼出濁氣後,顧琪覺得神清氣爽,樹下打坐吐納,雙腿也有些麻了,他起身活動活動筋骨,不由得想到了李大嬸和妹妹顧筱兒,還有李小虎。這幾個月來,對他們的思念越發越濃,但也沒有到茶不思飯不想的程度。他曾向常道提出要下山,常道卻說不需如此心急,此後必會相見,毋須擔憂。對於老道的話,顧琪選擇相信,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之前想要半夜逃走,卻發現壓根找不到下山的路,只得悻悻回屋睡了。
近來,常道教授顧琪一套《追星摘月》的輕功,練就此功法,身如輕燕,點水而起,顧琪不過練就十之七八,卻能與山中雲雀齊飛,彼行我隨,彼停我止,卻真似一隻特大雲雀飛翔。初時顧琪只覺得短途便累,氣喘如牛,但熟練吐納法之後,雲雀歇息,而顧琪仍有幹勁。
此時顧琪腳下施展輕功,騰身而起,雲中踏步,依風而行,忽然腳下沒勁時點在雲雀背上借力,繼續前行,一路來到清平觀。
他於清平觀門前落下,一身青衣飄飄然,老道說過,道觀之上不得過,要求顧琪不得以輕功入內,只能步行而入。
道觀的門總是虛掩着,無法下山就別說上山了,偌大的山頂總是清靜,除了野生飛禽走獸,就活着兩人一靈獸,有誰會行竊呢。
顧琪推開門進去,道觀佈置不成規矩,極簡,只一座清平殿,一座武經閣,一座廚房,兩間靜房,其他全無。
來到清平殿,一尊蒙面神像擺在前,神像多年未修,雖已有些破損,但威武依舊,雙手捧着圓球,這球不經意間看去會覺得它在運動,顧琪低頭輕拜,他曾問老道這供的是什麼神仙,老道撓了撓頭想了許久,說他供的不是神仙,供的是天,是道。顧琪再問什麼是道,老道便會說,道可道,非常道。這道,說不盡,求道,乃是求無,道乃無盡,存於情理。
穿過清平殿,便是兩間客房和廚房所在,院子兩旁放有盆栽,那時花開,清香撲鼻。
老道與名叫米飯的靈獸在廚房中忙活,身影可見,米飯偷嘴,惹得老道時不時用鍋勺在米飯的腦門上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