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瞥向陳鋒和陳方圓，忽然道：“您該不會覺得我們天賦異稟，所以，也想將我們煉成殭屍吧？”
老者一怔，有些驚奇，貌似不像作僞，然後他笑得前俯後仰。
孫子陳方圓也是嘲笑我倆：“你們真是貪生怕死啊。我爺爺是因爲很少碰見同行，所以有些好奇，覺得有緣，請你們吃點東西罷了。再說，你倆也配成爲爺爺的殭屍？嘁！我們選煉屍的法子，可是跟全國很多家醫院有聯繫的，去他們的太平間一一甄選，只有極品材料，纔會立刻空運到我們趕屍派中。然後，我們再以秘法選擇，其中的複雜超乎你們想象。瞧瞧你倆，瘦子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胖子啤酒肚加象腿，滿身贅肉。”
胖子的臉色頓時就垮下來，滿臉的鬱悶。
我也是啞然失笑，感覺有些無奈。
但陳方圓那小孩子雖然是毒舌，卻也是發自真心，說話不像作僞。如果說，那樣七八歲的娃娃也能隨口就扯謊，那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墮落了，我倆被害死也就不冤。
“行。”我乾脆也在篝火旁坐下，但是身旁有殭屍實在令我心裡發毛。
“我讓他們面壁去，將位置讓出來。”陳鋒見狀，畢竟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一眼就懂了我的心思，立刻就點點腦袋，然後它們果真就行動有素地朝着牆角行去，然後直接貼牆站好，一言不發。
我們一衆四人都圍在篝火旁，暖和得很，倒是將剛纔淋雨的潮氣給烘乾了。
胖子嚼着他的叫花雞，吃得不亦樂乎，半點都不設防，讓我很惱火。
“你的符文，跟茅山一派有些類似啊。”陳鋒主動跟我搭話，露出一絲好奇，“你跟茅山有何關係嗎？實不相瞞，我們趕屍派和茅山派倒是有些關聯，彼此同氣連枝很多年。”
我略微一猶豫後，心想有茅山作爲後盾撐腰，倒也是能夠扯虎皮做大旗，能夠震懾陳鋒一下子，所以我滴溜溜轉着眼睛，索性就說：“嗯，我倆姑且算是茅山的外門弟子吧，尚未得到正式拜入山門的機會。這趟下湘南，就是去鬼市，尋找我們師姐的，她可是強悍的茅山弟子，手握桃神劍，非常厲害。”
陳方圓頓時露出羨慕的神情：“桃神劍，哇哦！在茅山，這種極品也是很罕見的，把我賣給人販子，都換不來那種級別的寶貝啊。”
陳鋒捋着鬍子，爽朗一笑：“桃神劍雖然好，但咱們趕屍人也沒必要羨慕，因爲它對咱們來說完全沒用。咱們的屍王圖騰，也是不遜色桃神劍的寶貝。”
“嘁，屍王圖騰就是一手鐲，特娘，哪有桃神劍威風凜凜，陽剛純爺們！”陳方圓人小鬼大，一句話就噎得陳鋒半晌說不出話來，滿臉的黯然。
我也是替陳鋒尷尬，老爺子一輩子引以爲豪的玩意，在孫子眼裡就是“很娘很丟臉”，換誰都肯定覺得特別難受。
我淡淡笑笑，乾脆轉移話題：“老爺子是去哪兒？您帶上殭屍羣，難道是出去辦事，跟人打架？”
陳鋒尚未說話，陳方圓又插嘴吐槽：“怎麼可能，我爺爺是趕屍人，但屬於老實巴交的那種，從來不招惹任何人。所以我們從來不跟任何人結仇，這趟下山，也只是將殭屍們弄出來放放風罷了，免得一直藏在屍洞中太陰潮，容易長毛，而且可能有蒼蠅會生蛆。畢竟，殭屍嘛，跟西方的那些吸血鬼一樣是沒法見光的，所以也沒法拿出去曬曬，只能出來通風晾乾。”
陳鋒聳肩：“有七成原因是因爲這個，有三成是因爲今年鬼市生意興隆，掌教師兄傳來消息，召集走南闖北修行的趕屍派弟子全都回去，因爲鬼市越來越難罩得住，一直有鬼魂企圖放肆。再加上近期中元節越來越近，即將鬼門洞開，所以，局勢很可能會失控。在這種時候，門派就非常需要力量了。”
中元節，又稱鬼節，它的即將到來，必然會令陰盛陽衰，增強所有的鬼魂的力量，也難怪趕屍派會有些擔心。
令我覺得意外的是，原來鬼市的幕後贊助者，會是趕屍派。
想想倒也是，最有概率成爲鬼市主人的，無非就是茅山派和趕屍派，在湘南地界，趕屍派屬於老牌霸主，多少年盤踞在此，而茅山的勢力也是非常的強橫。
所以，只有他們兩家能夠鎮得住猛鬼，防止其他蠢蠢欲動的傢伙
“我們的目標也是鬼市。”胖子嘀咕着說，“陳鋒老爺子，到時候我們去鬼市報出您的名號，能不能打折啊？”
“這……”陳鋒尷尬地摸摸鼻子。
陳方圓撇嘴，從胖子手中搶來一隻雞腿，邊啃邊說：“你想多了，死胖子。我爺爺足不出戶潛心修煉多少年，屬於那種老年死宅男，比現在的日漫癡都噁心，他能有啥威望？”
“哦。”我和胖子對視，對陳鋒的底細也漸漸清楚，而他同樣不是很健談，跟陳方圓的話相吻合。
趕屍派固然陰森恐怖，倒也是湘南的大派，既然能夠盛行多少年，想必不是啥邪惡的門派纔是，儘管他們駕馭殭屍的手段實在有些恐怖。
“你們去鬼市，有何需求嗎？”陳鋒問。
我略微一怔後，沒打算將實情告訴他，畢竟，這趟我們是準備先禮後兵的。我們將先去好好跟蠱王談談，看看能否和平解決，但如果失敗的話，那就沒法子了，只能是抄傢伙上，跟他拼個你死我活才行！
“從未來過鬼市，所以來見識見識。而且，是師姐喊我們來的，我們也不太懂究竟是何事。”我搖搖頭，敷衍了他一下子。
“哦，像你們一樣靈力羸弱的年輕人，可以買兩隻靈鬼簽署血契，那樣的話，就能解決靈力匱乏的麻煩，而且靈鬼也是很強的進攻手段。”陳鋒倒是古道熱腸，反倒開始爲我倆指點迷津。
“靈鬼？”我真的是第一回聽聞這種事情。
“你們不懂？”陳鋒一愣。
我苦笑着聳聳肩膀：“實不相瞞，老爺子，我跟胖子都是半道出家的，像我是成年以後才幹這行啊，水平也是很有限，所以請您說得詳細些，在下不勝感激。”
“哦哦，可以。”陳鋒老爺子頓時打開了話匣子，跟我們侃侃而談，“所謂靈鬼，是那些鬼怪中的異類，它們是先天靈力特別強悍的。”
“那不就是鬼嬰嗎？”胖子忍不住插嘴。
“不一樣。”陳鋒搖搖腦袋，“鬼嬰是死去的孕婦中成形的胎兒畸變，非常恐怖。與生俱來就殘忍無比，可謂是猛鬼中煞星。但靈鬼，卻是性子較爲溫和的，能夠與人簽訂契約，從此將自己的所有靈力借給人使用。而且，它們能夠護主，可謂極品好玩意。”
“守護靈？”我想起趙胭脂的姐姐，又問。
陳鋒笑了笑，同樣否決：“當然並不是。守護靈必須得是至親至愛之人，才能夠轉化的。而且，守護靈不一定非常強悍，往往都是很弱的普通鬼魂罷了。但是靈鬼一定很強悍。”
“您說得這麼多，跟推銷的一樣，難道你們趕屍派就出售這玩意？”胖子嘿笑着問，“老爺子，您難道想推銷給我們一些？”
陳鋒哈哈大笑：“猥瑣胖，你還真是想太多啊。我如果有靈鬼的話，第一時間就會給我孫子簽署契約。他年幼，法力很是有限，缺乏自保能力。如果有靈鬼的話，我第一時間就給我孫兒保命了，哪輪得到你們？這趟的鬼市，據說有一批靈鬼出售呢，我以爲你們也是爲它們而去。”
我心中一怔，忍不住就聯想到趙麗，暗暗琢磨：莫非……趙麗跟此事有關？或許真的有一些蹊蹺呢，她本就是那種非常強悍的鬼魂，被視爲靈鬼也有很高的概率纔對。
“一批？如此來說，是很多嘍？從哪裡搞來的啊？”胖子一面咀嚼着雞骨頭，一面吮手指，露出三分好奇之色。
陳鋒嘆了口氣：“造孽啊，還能從哪裡搞來？據說是八大家之一的吳家，私底下抓捕來的唄。呵呵，他們說得模棱兩可，但大家也都清楚，必然就是偷獵！”
“偷獵？”我實在是有些驚奇。因爲這輩子我只聽說過青藏高原上有偷獵藏羚羊的，從未聽說過還有偷獵這玩意的。
陳鋒臉色沉重地點點腦袋：“沒錯。就是去那些正常下葬的公墓，趁着頭七回魂夜，直接將鬼魂逮回來！”
胖子大驚失色，忍不住就道：“這……有傷天和，有悖人倫啊！”
陳鋒無奈地聳聳肩：“有利可圖啊，昧良心的錢他們自然是樂意去賺的。但胖子你說的沒錯，頭七回魂的鬼魂，絕大多數都是正常人，它們的鬼魂只是回來看最後一眼，然後就會重入六道輪迴。現在卻倒黴地被抓住，實在是……唉，我也不知道說啥好。”
“吳家的人，就不怕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胖子冷笑，將雞肋骨往篝火中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