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擂臺賽
馮樂宇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他到廚房把盤碗鍋瓢洗涮一番,燒了茶給我們端來。我們把乾糧分了吃了些,這孩子也累壞了,吃着一半的沉沉睡着了。
我吃了幾口,覺得發有點噎得難受,喝了口茶對葉一說:“葉神棍,”雖然不禮貌卻覺得好笑,聽到我這樣叫,葉一瞪了我一眼,我笑着說:“你怎麼也穿越來了?”
“穿越?”葉一沉思了一會,好像在考慮該不該說的一樣。
我又說:“穿越前好像有些記憶缺失了,你未出現前,我只記得見到你之前的事,後來在擂臺上見到你,又想起了一些,只是穿越的前一刻怎麼也想不起來。”說着又想起曾與他對擂,被他佔了便宜,臉上不禁有點發燙。
“沒什麼,有人對我不利,嫁禍於我,你被王隊派來跟隨我,是……監視我吧。”他說到這停了下。
我接過他的話說:“這些我記得,然去和你一起去到楊光家裡,他家裡還有幾個女孩,之後怎麼也想不起了。”
葉一看着我,豆大般的燈火映在他的眼中,更顯得他的目光深隧而深沉,他聲音略帶點沙啞的問我:“你信鬼神嗎?”
我笑了笑說:“鬼神只是人們的一種心靈寄託而已,求神拜佛不過是想心安理得些,世間根本不存在這些東西。”
他收回目光停了好一會才說:“陷害我的人送來一隻潘多拉之盒,打開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你不信,打開了盒子,然後你就,”他頓了下才說:“穿越了,我是來找你回去的。”
“真的可以回去?”我驚喜地說,忽略了他有些落寞的表情。
“不知道,暫時不能,我大意了,沒做萬全的準備。”他目光透過趟開的木門,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我垂下眼簾,掩飾了眼中的一絲失望,一時間,我們都沉默無語。
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茶几上睡着了,待醒來時天已大亮,身上披了件葉一的衣服,我伸個懶腰,看看四周,沒人。進房間看看安心,睡得很熟,呼吸平穩,臉色已經有點恢復到之前的紅潤,不似那時的蒼白了。
聽見廚房那邊有點聲音,便走過去,只見馮樂宇吃力的移着一桶水,我接過水桶把水倒進瓦缸裡,問他:“葉神棍,額,葉一呢?”
這孩子看過葉一在擂臺上的厲害,對他很是崇拜,提起他眼睛都亮了,他說:“葉一哥哥讓我別吵醒你,他到鎮上買點糧食回來,安心姐姐怕是要在這裡養幾天傷,他還答應我幫我救姐姐出來。”
我聽到最後一句,臉紅到了耳根,折騰了好幾天,馮樂春愣是沒救着,要不是葉一出現,我們輸得灰頭土臉,還得賠上自己去當羅鳴軒的五夫人,可真是羞到姥姥家去了。
不多久,葉一騎着馬回來了,馬背上還馱了幾個大包袱,裡頭有許多東西:兩牀薄被,衣服若干,大米麪粉一袋,熱騰的包子饅頭,油雞燒鴨,肉乾瓜果等等,他手裡還捧一罈酒,馮樂宇歡天喜地的上前接過東西。
我也上前幫忙,一邊卸東西一邊說:“你什麼時候去救他姐姐?”
他答道:“今晚。”
“我也去。”
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去做什麼?回去當五夫人?”
“呸!”我呸了他一下說:“第一,我去過羅家大宅,熟路。第二,這是我惹出來的事,不能置身事外,第三,我也承諾馮樂宇救他姐姐,不可食言,第四,我是人民警察!”我一口氣數了四大理由。
“解釋等於掩飾,嗯,不用這麼多借口,說對五夫人位置念念不忘不就行了,不對,是大夫人的位置。”葉一說着。
我正拿着裝瓜果的布袋,聽他這麼說我咬牙切齒,從布袋中掏件東西就往他扔,他嘻笑着閃開,馬鈴薯落地開花。
我見沒扔中,正想再扔,卻聽見馮樂宇大聲喝了一聲:“蕭姐姐!”他上前拾起開花了的馬鈴薯,一臉肉痛且十分嚴肅的表情對我說:“糧食不可以這麼浪費的。”
我臉燙得像火燒一樣,估計能與關公媲美了,葉一卻在那邊沒形像地哈哈大笑起來,我扔下布袋,紅着臉跑進屋裡,在安心牀前小聲地裝着可憐地說:“安心,你還不快醒來,他欺負我了。”
這時,安心的眼皮動了下,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我驚喜地扶起她,喂她喝了些水,又讓她服下兩顆官生的藥。她深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說:“雖然沒力氣,但胸口不痛了。”
我喜極而泣,抱着她嚶嚶地哭了起來,門外響起腳步聲,葉一的聲音傳來:“喂,蕭欣怡,別不是躲到裡邊哭鼻子吧?”說着又低聲說了句:“真的哭了?”
“你才哭鼻子,你全家哭鼻子!”我吼道,濃重的鼻音夾雜其中。
“我全家就我一個人,我不哭鼻子。”說着就推門進來,“咦,醒了?氣息看上去不錯,恢復得很好。”這廝完全無這個時代男女授授不親的觀念,擡腿就闖進來,站在牀邊上,房子小,他也只能站那裡了。
安心臉上浮現一陣的紅暈,靠,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安心紅了臉啊。我站起來擦把眼淚,輕推了下他說:“女孩子的房間,人家還沒起來,你進來湊什麼熱鬧!”
他反應過來,笑了笑退出房間,我替她梳洗一翻便要扶她出來,她擺擺手說:“我沒那麼嬌弱,這是在哪裡?”
“官生曾經住過的地方,我們借來用了。”官生送藥來是她是知道的,廳裡的茶几上,擺滿了包子饅頭、一盤雞和水果,沒有椅子,不過多了幾個軟軟的蒲墊。
“小小,我怎麼不知道你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安心低聲問我,不過顯然葉一聽到了。
“小小?”他重複安心叫我的名字。
“小小是我的小名,乳名,網名,暱稱啦。”
葉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又和煦地笑道:“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嗎?”
他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所有光芒都集中到他身上,周圍一切都失了色。但是我怎麼都覺得他像在對安心施展美男計?若平時安心肯定不會吃這套,但是按她剛剛紅了臉的情況看來,難說了。
“是的,我們一直在武館。”她想了想又說:“兩個月前,她和師母出了遠門,去了三天,但沒聽她說起過啊。”
“就是那時認識的,可能是當時印像不深刻,她又挺笨的,忘了吧。”
這麼一個帥哥想印像不深刻都不行,他又抓緊時間來損我了,比現代時更流氓啊。呸呸呸,他什麼時候帥了!流氓一枚,神棍一個!不過我還是反駁不得,還得承認自己笨,唉。
“我哪裡笨了?”嘴上可不承認的。
“不笨的話,跟人家打什麼擂臺賽?輸得灰頭土臉的。”
我不作聲,翻着白眼吃包子——裝笨,安心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馮樂春的事怎麼辦?”安心說。
馮樂宇眼睛一亮說:“葉一哥哥說替我去救姐姐出來。”好像只要葉一應承了,姐姐已經救出來了那樣。
“葉一哥哥?”安心疑惑。
“哦,我還沒有給你們介紹,葉一,神棍大師,安心,我好姐妹。”
“我打算今晚去探下情況,如果可以今晚就把人帶出來。”葉一笑笑,沒對我說的神棍大師沒有多大的反感。
“我也去。”我說,葉一看看我,我分明地看到他眼中那點鄙視!
“你到時別礙手礙腳的妨礙到我了。”果不然他這麼說,但也沒拒絕。
我又再次不作聲,咬牙切齒的咬着食物,把它們當成是葉一的狠狠地咬下去!
因爲會關城門的關係,吃完包子休息一會,便與葉一化了裝,嗯,他還有一手絕活:易容術。據他說的,因爲沒有材料,只能稍微的將我們二人弄成走江湖的夫婦樣子,白馬留下,騎原來套着馬車的馬出發。
旁晚,太陽下山前,順利地進了城,找了間客棧吃了晚飯休息一會,等着天黑了。待接近子時時,我們二人穿着夜行衣的潛進羅家大宅。輕車熟路的,來到上次他們辦宴席的大廳,裡面空空如也,再轉到聽春樓卻沒有人,馮樂春不在裡面。然後我們又向羅鳴軒的主園子出發,這是據葉一判斷出來的,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來到的地方確實找到了羅鳴軒,他所在的房間像是書房。
據他說是神棍的絕技風水學可判斷出整座大宅的主人臥房,他把神棍兩個字咬得特別重的看着我說,我倒是覺得他猜中的,不過是觀察得仔細點看到了我忽略的細節擺了。
偷偷潛入人家府裡,不合適鬥嘴,所以我們也沒有在這些問題上糾結,從屋頂看下去,只見羅鳴軒的書房奢華非常,金色雕刻的燭臺,檀木的書櫃、書案、椅子,書案前的椅子還鋪着柔軟的獸皮,還擺着各種看上去很名貴的瓷器、玉器的擺件,這樣的奢華顯露的只是庸俗。此時的他坐在案前,全神貫注地看着書案上的畫。
他動了下身,我們趕緊屏住呼吸,他沒發現我們,卻因動了下讓了個位置讓我們看清楚書案的畫,赫然的畫着是我的樣子,而畫中更將我美化幾分。
我着實是驚訝了一下,看了下葉一,他這時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表情非常的欠扁。他用口形對我說:“看,人家對你念念不忘呢。”
我翻着白眼以示鄙視他,被這惡少掂記我不覺得光榮,這種時候還不忘損我。
書房沒有馮樂春的身影,我們悄悄地離開書房的層頂,這個園子很大,建築也特別多,我們只好分頭找,他向東我向西。待我找到西邊盡頭,一房間半開的窗子透出微弱的燈光,我悄悄地過去從窗子看裡面,裡面沒有人。
“小小姑娘有禮。”官生的聲音突兀地從我身後響起,讓我全身汗毛直豎,後背滲着冷汗,我抓小偷就抓得多了,被抓的還是第一次,雖然我不是來偷東西的。
我僵硬的轉過身來,只見官生氣定神閒的站在花園裡,一身錠藍色的長袍,黑髮綰成男子髮髻於頭頂,系以與衣服同色的髮帶垂於腦後,白淨的臉龐,濃眉不似劍眉倒有幾分似女子的柳眉,只是沒那麼彎沒那麼細,使他顯得有幾分陰柔,炯炯有神的雙眼卻添幾分陽剛。月色下,他目光如炬的注視着我。
“有禮有禮。”我心虛地回個禮,在想着要怎麼脫身。
“安心姑娘的傷勢如何?”
“還好還好。”我雙眼左右亂轉,想看有沒有路可以逃走。
“其實姑娘你大可從正門進來,向羅公子要人。”
“你知道我來了?”我詫異地問。
“從你們進府就知道了。”官生笑了笑。
他的回答突然讓我覺得自己很白癡,說是再探羅府,卻一切行動都在別人的掌控中,那看來葉一那邊也有人等着他了。
“既然你知道我來,也知道我的目的,那就把人交出來了事。”
官生又笑了笑才說:“羅公子對姑娘你一見鍾情,一往情深,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我翻翻白眼說:“對我一往情深的人多了去了,我都要給個機會麼?”
話雖然說得有點大,官生顯然對我這個有爲常理的論調不知道如何接話,我繼續說:“看你不像壞人,爲什麼要幫羅鳴軒這種惡人?助紂爲虐?”
官生眼光深邃起來,他說:“恩師曾被羅公子的父親救過一命。”理由挺簡單的,報恩。
“救過你的人是惡人,要你殺盡天下人,你也會動手嗎?”
“羅公子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官生又復笑了笑的說。
“強搶民女還不算惡人?”別的沒聽詳細的,只聽安心提了下,但強搶馮樂春這事實擺在眼前。
“若不是羅公子,他們早餓死街頭了。”
“好你個官生,羅鳴軒強搶民女還有理了,你腦袋都裝些什麼歪理?”我氣極了,不想與他再廢話:“馮樂春在哪裡,你把人交出來,繼續助紂爲虐我不管,但別落在了本小姐手上,否則,要你好看。”
官生並不生氣,他說:“本來是要給他們一筆錢好在西羅城安個家,馮老頭不肯接受,語言相沖,手下僕人一時失手,羅公子也辦了這僕人了。”
“呸!”我突然的出手,一拳向官生打去,官生不緊不慢的避開,我怒極了,拳頭像鐵錘一下一下地砸去,官生一味的躲閃,並不接招。二十幾招後,我已經氣喘吁吁,只得停手,官生也停下腳步。
一條黑影急速而至,驟然閃電般出手攻向官生,那動作姿勢是泰拳——是葉一。
官生連忙退後,這次並不像剛纔閃避我的拳頭那樣輕鬆了,才閃開,葉一第二拳又到,這次是避不開了他用手臂格擋,砰的一聲,生生的被葉一的拳力擊退幾步,葉一的拳又再擊到,不過官生也非等到閒之輩,以掌迎之,這樣葉一的泰拳再有暴發力也被官生卸走,葉一化拳爲掌,竟使出一套與泰拳暴發力相反的陰柔之力的掌法。
一時間,園子裡身影重重,掌風唬嘯。我不得不退出圈子,這時聽一陣腳步聲,我心中大叫不妙,果然,羅鳴軒帶着十多僕人跑過來,其中有幾人手持火把,把園子照個如同白晝。
“你果然來了!”羅鳴軒陰鬱着臉冷哼了一聲,他的右手還纏着繃帶。
“馮樂春呢?”我也冷冷地問。
“你留下我就放了她。”
“呸!”
羅鳴軒陰陰地笑着揮揮手說:“將她給我拿下!”他身後十來人一窩蜂的將我圍住,而他自己對葉一的方向說:“今夜我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說着便跳入葉一與官生的圈子加入戰鬥。
我無瑕顧及他們了,被十多人圍着打還是頭一次,我不能分心,一下間,我便放倒兩個,可是還有八九人,我一咬牙,重拳揮出,誰中誰倒黴!又放倒三個,還有六個人圍着我,我已經輕鬆不少,我又一掌劈倒右邊的一人,突然的,左肩一陣尖銳的痛楚讓我失聲尖叫:“啊————”
只見左邊一人手裡握一把尖刀,刀尖上掛着我的血跡,左肩一道傷口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溼透了袖子,我一手捂着傷口,血還從指逢中滲出來滴在地上。
羅鳴軒首先停手,他一掌劈倒拿刀的人大吼一聲:“誰讓你傷了她?”
葉一閃身來到我身邊扶着搖搖欲墜的我,一揚手,砰砰的兩聲,地上暴起一層濃煙,濃煙中,葉一抱着我飛掠過屋頂,穩穩地落在大街上,已經出了羅府。
煙霧散去,羅鳴軒咬牙切齒的陰霾着臉,他的僕人們欲要去追,官生擺擺手說:“別追了,她有傷在身,追急了恐妨有性命之憂。”僕人們轉頭看看羅鳴軒,但見他陰霾着臉不說話,只好都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