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站在副隊長的身邊,按道理來說,我應該看得比他更清楚,可我確實什麼都沒有看到。然後靈光一現,我俯下身子,用和副隊長齊平的視線再去看葉一所處的位置,這時候,我真的真靜不下來了。
爲什麼我真靜不下來了,因爲我看到的不再是死氣沉沉如同嬰兒一樣的平面圖,而是一副活生生的恐怖景色……胎動。
那‘嬰兒’的心臟位置在不斷的起伏,耳畔傳來陣陣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葉一呢?
爲什麼我看不到葉一?
我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站起來,盤膝坐在地上的雙腿和屁股,好像生了根一樣的粘在石頭上。我驚恐喊道:我他媽動不了了!
副隊長抓住我的肩膀,對我吼道:“鎮靜,我也動不了。別慌張。”
到底是做警察的,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依舊能保持着鎮定的心理素質。這是我所不及的,我很快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知道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胎動的起伏在眼前起起落落,我閉上眼,竟然無法阻止這幅畫面傳遞到我的腦海。耳朵裡不再是低沉的心臟跳動的聲音,一股若有若無的嬰孩兒哭聲在四面八方迴盪。
不好!我忽然感覺自己雙肩在自己跳動,猶若心臟的節奏。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肯定這不是好兆頭。連忙用老媽留給我的香囊拍動雙肩。這也算急中生智的一種,在這樣的跳動下,我總是有一種被拽出去的錯覺。這種感覺極其強烈,讓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去鎮壓自己!而做完這些,我纔想到,人的三魂可不是都在身上,只有命魂在體,天地二魂在雙肩!剛纔那種情況難道是天地二魂想把命魂拽出去不成?
緊接着,我轉身看向坐在身邊的副隊長。他此時滿臉青紫,嘴脣卻白的厲害,兩隻眼睛在這樣的夜晚竟然閃爍着淡淡的綠光。我想也不想用左手的香囊護身符,使勁地拍打在他的雙肩和額頭。
呼!
在這樣的溫暖的季節,你能看到在野外呼出寒冷的哈氣嗎?雪白雪白的那種,隱約可見還掉這冰凌的味道。一口沉長的白色哈氣從副隊長的口鼻中噴出,他整個人在一瞬間變回了正常的模樣,只是不停的哆嗦。
“沒事吧?”我關切問道。
副隊長哆哆嗦嗦的點點頭,眸子裡的綠光已經消失,但眼神還有些呆滯的看着山下,看來他和我一樣嚇壞了。
我顧不得山下的葉一如何,這種情況我根本沒有經歷過,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剛纔不過是歪打正着,還未必沒有後顧之憂。但此時周圍的嬰兒哭啼聲越來越大,不知何時開始陣陣冷風在我倆身邊打轉,讓我倆呼出的氣體都帶着晶瑩的白。
再然後,我看到‘胎兒’心跳已經不完全侷限在‘心臟’的位置。似乎是一種感覺,這周圍所有的地面都在跳動。那‘嬰兒’因爲被麻繩圈住的地方更是跳動的極其厲害,伴隨着聲音地表都在上下起伏,像極了真正心臟的跳動。
此時再聽那嬰兒的哭啼聲不再純粹,瘋狂而暴虐地嘶吼聲衝蕩周圍。這裡這塊地本就不是安葬人的好地、四周山谷上下圈住靈氣,密而不透。真乃是大凶之地!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這個入門一點點的菜鳥纔算懂得了爲何葉一會擺出那鄭重的表情。
我也在這個時候陷入了一種幻覺當中,周圍到處是親朋好友,他們渾身是血,叫聲淒厲,偏偏他們在我身邊很近很近!大頭的是去世很久的父親,他尖叫着,痛苦着,帶着令人莫名的恐懼和悔恨深深地刺激着我的心,脹痛着我的思想。唯一一種念頭就是跟他走,不然他們還會這樣痛苦下去。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罪過!我拼命的搖頭,心底還保持着最後的一絲清明,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葉一的話迴盪在那一絲清明之中。
不管什麼!砸過去!砸過去!
我緩緩地擡起左手,一拳!砸向死去父親的鼻樑。
一陣如同吐出後的菸圈一樣,擴散而去,父親的模樣消失殆盡。我雖然站不起來,可他們的動作也同樣不快!接近我的,我一拳一個,統統打成了消散的菸圈。
但是!在最後的一個人時,我停下了手。因爲那是我的母親,她沒有滿身鮮血,沒有滿臉的痛苦。有的是深深地慈祥和愛念。溫柔的伸手想要拉我起來。而我,則同樣去伸出手想要扶助母親的手臂。
就在我接近母親手指的瞬間,猛然,左手上香囊裡傳來一陣陣震動!帶着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一股子說不清道的東西從左手傳到了整個身體。隨後,我抓住了面前母親的手。出現的卻是面前‘母親’痛苦的嘶叫聲,她開始變化成各種我的親人、曾經的摯愛、兒時的夥伴,我曾經熟悉的不熟悉的,但凡是我記憶中存在的人,都在不停的出現在眼前。直到最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我的面前。
而我也清醒了過來。
我冷不丁的想起身邊的副隊長!
再看他的時候,已經口鼻流血,臉上都掛着冰霜。我來不及去想救人的方法!一拳打向副隊長的身體。
嘭!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打過紙盒箱的經歷。那種空洞的、沉悶的聲音。
我一拳打過去,對方的身體就好像是真空的一樣,而我感覺到的不止是聲音上的感受,還有拳頭接觸後的那種感受。一股子陰冷的感覺順着拳頭就想往我的身體裡鑽!每每這個時候,拳頭上的香囊都會出現那奇怪的感覺,將那陰冷的東西驅散掉。
不過,每一拳頭下去,副隊長身上的冰霜就會稀薄一些,他呼氣時的溫度就會逐漸的降低,而不是再無呼吸的感覺。寒冷陰鬱的哈氣從他的鼻子裡一點點射出來。然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到山下的‘嬰兒’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