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易

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就該天亮了,天一亮偃奴就會隱匿起來,如此,這清王墓看來是下不成了。他們之前走得匆忙,幸好這幾天並沒有什麼人來,步天流等人也沒來得及搗亂,所有的東西都還在。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後,便睡下了。

帶着微微的興奮感,霍小路在帳篷裡面翻來覆地睡不着。他心裡清楚,明晚的事情肯定不會輕鬆,他還是第一次見陰主做這麼沒把握的事情,這讓他覺得很刺激,或許這就是生死陰陽界的人血脈中天生的渴望吧。當然,他之所以期待,並不只是因爲面臨危險的興奮,還有對於自身秘密的忐忑。

自己的身上有不清楚的秘密這是一件很膈應人的事情,就好像是普通人得了一種罕見的疑難雜症,連病因都不知道,又何談治癒呢。而如今,他終於有機會解開自己身體上的謎題,他的內心幾乎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折騰了許久,霍小路終於還是扛不住睏意,慢慢睡着了。不過,即使在夢裡面,他的興奮感依舊繼續着,又做了許多稀裡糊塗的夢。說來也怪,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睡覺的時候開始瘋狂地做夢,而且醒過來的時候就都忘得差不多了,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幸好,這樣的情況並不影響他的睡眠。

一覺日上三竿自是不必說,當霍小路從帳篷裡鑽出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這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棵枯死的樹下,火琉璃和陰主正在悠閒地喝着熱茶。他們倚着的那棵樹死相實在是有些觸目驚心,原本筆直挺拔的樹幹已經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樹皮龜裂,而且不知是何緣故變成了漆黑的顏色,樹皮縫隙中露出的樹幹纖維則是一種蒼白近乎人骨的色澤,與那層黑色的外殼形成了鮮明可怖的對比。樹冠上的針葉早就掉落得一點不剩了,光禿禿的,通體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死氣。更讓霍小路驚訝的是,不僅是眼前的這一棵樹,整片空地四周的樹木都變成了這樣,彷彿整片樹林在一夜之間被抽空了生氣,猙獰扭曲的軀幹像是地獄惡鬼破土而出的枯瘦的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看着眼前的景象,霍小路心裡面微微有些恐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昨晚後半夜他們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情況,也就是說,這是在他們睡着的時候發生的。

喝了一小口杯子裡面依舊有些燙的茶,陰主頭也不挑地說道:“不用擔心,這對你沒什麼影響。”

霍小路的眼神依舊謹慎,他希望陰主能給他解釋一下。

指了指地下,陰主道:“清王墓裡面的機關全部激活,兇戾之氣過盛,幾乎在一瞬間殺死了地表上的這些脆弱的生命。我們的老朋友知道我們回來了,這是對我們的邀請。”

皺着眉頭看着地面,霍小路的心裡開始忐忑:“這麼兇的機關,你有把握麼?”

陰主灑然一笑:“這不能只問我,應該問,我們有把握嗎?”

無奈地聳了聳肩,又看了一眼周圍毫無生氣的景象,霍小路自己找東西吃去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吃飽喝足的霍小路就這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曬太陽。溫暖的陽光照在肚子上,暖烘烘的,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化了,躺在那裡死活不願起來。恍恍惚惚半夢半醒之間,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黃昏。

火琉璃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看他還是不願睜開眼睛,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她輕聲問道:“怕不怕?”

“怕什麼?反正總是要去走一遭的。”霍小路的聲音懶洋洋的,感覺活像是一個側躺在榻上慵懶的歐洲貴婦。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今晚就能全部解決了吧?”

任憑三千青絲將橘紅的陽光擋在外面,火琉璃將自己的側臉躲藏進了陰影裡,她沒有回答霍小路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你恨不恨我們?”

側過臉來,霍小路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火琉璃,覺得陽光照在她的秀髮上有些刺眼,便重新閉上了眼睛:“恨吧。”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霍小路還是知道她笑了。

她微笑着說道:“那看來你準備好了。”

霍小路撇撇嘴:“當然。”

點點頭,火琉璃站起身來,準備走開了。

突然,霍小路叫住了她:“師姐。”

她止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聽着。

遲疑了一下,他問道:“你們會幫我的對吧。”

火琉璃笑了,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繼續走開了。

霍小路終於又安心地躺了下來,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最後一絲陽光的溫暖。

可能是因爲白天太陽太過熱情的緣故,天一黑,寒意頓時席捲而來,冬天的世界本來就很安靜,到了夜裡更是覺得冷清。今晚陰主沒有生火,簡單地吃完了晚餐後,他們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打算今晚將事情解決掉。

那個盜洞還在那裡,陰主也就不再用那什麼勞什子遁術,三人又從這條通道來到了地下世界。當他們在王墓大門前站定的時候,那扇巨大的石門打開着,四個偃奴已經靜立在門前恭候了。

又見到他們一行三人,偃一顯得很高興,微微一躬身道:“三位,又見面了,這次,應該能一次性把問題解決了吧?”

陰主拱了拱手,說道:“那是自然,這裡的事情已經拖得夠久了,我覺得,是時候結束了。”

“那自然極好。”看着面前三人絲毫沒有想要進去的樣子,偃一不禁笑道:“在下明白,三位肯定不能白做,有什麼要求的話,只管說出來聽聽。”

這時候火琉璃開口道:“其實我們的要求閣下應該也清楚,只不過我們覺得在事情開始之前還是說明白一點爲好,您覺得呢?”

偃一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既然如此,那便直說吧。”

“你們破了那‘十里沙場’之後,幫我等把奐周王爺殺掉,事成之後,全部一千三百一十一種機關秘術雙手奉上,其餘王爺的陪葬品你們若有看上眼的只管取去。”

火琉璃補充道:“還有一樣,事後你們要回答霍小路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聞言偃一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後笑道:“這個自然可以。只不過我必須提前告知霍公子,我等知曉的事情並沒有閣下想象中的那麼多,只怕到時候霍公子會失望。”

霍小路微微點頭道:“無妨,閣下只要保證不會隱瞞就好。”

“那是自然。”

事情既然已經談妥,那接下來就該辦正事了。和之前一樣,四個偃奴在前面帶路,陰主等三人在後面跟着。

又一次走過漫長的墓道,霍小路的心裡面莫名地有些感慨。頂上鑲嵌的明珠散發的光芒很柔和,直視着也不會傷眼,他一直猜測,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直到現在他纔有心思觀察兩邊的壁畫,他對歷史文化了解得並不深,他只是覺得這些彩繪顏色鮮亮,畫的東西簡單但是傳神,如果放到外面估計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東西。壁畫一幅幅地瀏覽過去,他漸漸看出了一些眉目,看起來,這上面好像是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白衣老人教一個年輕人制作各種機關工具的故事。

似乎是察覺到他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偃一介紹道:“這些墓道中的壁畫連在一起便是一個故事,叫做‘神授千機’,講得是奐周王爺在夢中得到仙人傳授機關秘術。”

霍小路不禁冷哼一聲:“你們奐周王爺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還仙人傳授,他要是真有這麼大的造化怎麼還會在這裡化作一堆枯骨呢?”

偃一笑着糾正他:“霍公子此言差矣,王爺雖然未得長生,可是也沒有化成枯骨啊。”

聽他這麼說霍小路不禁微微一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候陰主開口了,他笑着說道:“閣下說笑了,奐周王爺現在的情況恐怕比枯骨好不了多少吧?”

偃一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去。

看他不說話,陰主繼續問道:“不過我很好奇在這種地方王爺是如何死而復生的,難不成他的造化已經大到能夠抵抗住這種程度的兇戾之氣了?”

不知道爲什麼偃一臉上的笑容斂去了,只是他現在走在前面背對着衆人,陰主他們看不見他的表情變化。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誰說是死而復生,王爺從來就沒有死。”

“嗯?!”這個消息讓三人十分震驚,陰主急忙問道:“你是說奐周王爺二百年來一直沒有死,他修建這個墳墓只是一個幌子?”

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亂,偃一緩緩搖了搖頭:“不是,王爺應當算是死了,所以他修建這處冥殿理所應當,但他偏偏又沒死。”

“等你們殺了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之後他沒有再開口說話,和其餘三個偃奴一起在前面默默地引路。

他透露的信息給了身後的三人最的警示,陰主分別給火琉璃和霍小路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萬事小心。之後,三人滿懷着忐忑繼續往前走,很快走到了最後一道石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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