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音落領着落葉星,出現在淺星面前時,淺星的表情就像見到刺蝟飛天般誇張。“落葉星,請問你爲何會大駕光臨我們月族呢?”她平靜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羽族和月族不是勢不兩立嗎?”
落葉星搖了搖頭,喵道:“我今天來,就是想重拾兩族間的友好關係的。”她用尾巴指了指音落,說,“我們之前的確是爲她殺死狼掌的事而耿耿於懷,但是——”她停頓了一下,接着便繼續說了下去,“她今天冒着生命危險,從火海中救出了河翅的孩子。”她對音落點了點頭,“如果她真的是惡魔,是不會拼死去救異族貓的。現在我們相信,狼掌的死是個意外,並非一場謀殺。還有,關於羽族偷獵的事,是我們的不對,我回去會好好教育那些武士。”說完,她向淺星低了低頭,表示歉意。
“等等,這事沒完!”一聲粗暴的吼聲從落葉星身後爆發出來。一隻灰白相間的強壯公貓從她的身後跳出來,怒目圓睜的掃視着月族貓,最終把目光定格在音落身上:“狼掌是我的同胞手足,也是羽族的副族長,你殺死他是違反武士守則的!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又轉過臉,激動地對落葉星說:“落葉星,你怎麼能就這樣放過她了呢、她,她可是殺死羽族副族長,使我們元氣大傷的惡貓啊!我現在就要殺了她!”說完,憤怒的長嘯一聲,伸出爪子,氣勢洶洶地朝音落撲了過去。
落葉星伸出一隻腳掌,攔住了狂怒的武士:“碎焰,冷靜點。”她喵道,並用力把他推回了原地,“音落應該不是那樣的貓,不然她爲什麼要救我們的學徒?”她突然嘆了口氣,輕輕說道,“再說,我們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別的戰爭了。”
音落看見淺星僵在了原地。“怎麼了?”她試探性的問。
“實話說,羽族爆發了綠咳症,貓薄荷遠遠不足以治癒如此多的武士,巫醫都束手無策。光毛和泥爪已經病死了,我也失去了一條性命。”落葉星黯然道。音落這才發覺,落葉星的臉上寫滿了憔悴與疲憊,羽族的其他武士也是如此,她現在和之前在森林大會上咄咄逼人的落葉星簡直判若兩貓。她爲什麼不把真實情況在森林大會上說出來呢?音落疑惑地思考着。隨即,她想到了答案:如果羽族把綠咳症的事說出來,肯定會顯得自己族力薄弱,會讓別的族羣乘虛而入。她不禁有點同情面前的這位族長,是啊,她已經不年輕了,不再是當年威風凜凜的羽族族長,而是一隻快要被疾病奪去生命的老貓了。
“淺星,你能保證不講我今天告訴你的這一切說出去嗎?”落葉星突然恢復了警覺,強打精神,緊張地問淺星。“放心,我會的。”淺星衝她點點頭。落葉星這才鬆了口氣,帶領羽族武士們離開了。臨走前,音落還看見碎焰憤憤地朝她這邊啐了一口,並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沒有理會他,徑直跟在淺星後面走了。
回到營地,就看見年輕的武士苜蓿香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紫藤落,不好了!”她緊張的叫,“雲片和雨花石雲發燒了,還不停地咳嗽!”
紫藤落皺緊了眉頭,“帶我去看看他們,”她沉聲對苜蓿香說,跟着她走進了武士巢穴。音落的心猛地揪緊了,她想起剛剛落葉星說的話。綠咳症!她小時候從巫醫那裡得知,綠咳症的症狀有發燒、流鼻涕和喘息等等,現在又剛好是綠咳症發病高峰季節,難道說……
不,這不可能!音落猛地截斷了自己心中萌發出的不祥的念頭。雨花石雲和雲片都還年輕,他們肯定沒事的!她在心裡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可還是無法說服自己。這時,紫藤落給雲片和雨花石雲做完檢查出來了。“怎麼樣?”她聽見淺星緊張而急切的問。
紫藤落搖搖頭,“情況不太好,他們都患上了綠咳症。”聽見這個可怕的名字,周圍的好幾只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還好,他們都還年輕,身體素質也不錯,應該暫時不會有事。”她又安慰的說,“不過,我還是得先把他們與其他貓隔離開來,不能讓他們與其它貓有任何的接觸,大家聽清楚了嗎?”她嚴肅地問,“現在,我去檢查一下有沒有其他貓被傳染。”
“我今天早上幫輕耀抓蝨子的時候,看見他在咳嗽、流鼻涕。”苜蓿香立即報告道,“昨天,雲片來看望過他。”因爲月族沒有新學徒,所以,幫長老抓蝨子等活只能讓年輕武士代勞,就連音落和夢溪也不能倖免。但在這個時候,這項工作成爲了綠咳症的傳播途徑。
音落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緊張,雲片和雨花石雲都是年輕武士,也許還有精力和綠咳症抗衡,可輕耀是長老啊,他的抵抗能力肯定沒有兩名武士強,月族不能再失去貓了!她越想越擔心,便一路走到長老巢穴前,靜靜地等待結果。
最令貓擔心的結果還是出現了。幾分鐘後,紫藤落從巢穴裡走出來,宣佈:“輕耀也被傳染了。感染了綠咳症的貓將被移到長老巢穴,所有貓不得接近那裡,包括族長。”她嚴厲地說,同時看了看淺星,“我剛纔找過了,藥庫裡已經沒有貓薄荷了,需要立即派出巡邏隊尋找,淺星,請你組織一支巡邏隊,去兩腳獸巢穴旁邊,尋找貓薄荷。”
“苜蓿香、鴻飛、夢溪、音落,你們跟着漪翅,去兩腳獸巢穴邊找貓薄荷,漪翅曾經當過巫醫學徒,她會教你們辨別貓薄荷。”漪翅點了點頭。音落跟着巡邏隊走出營地,身後還傳來病貓粗重的咳嗽聲,這使她的內心一陣刺痛。
星族啊,她在心裡無助地呼喊。我們的族羣爲什麼要遭受如此多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