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一章 京兆韋家沒落(二)

韋匡伯張了張口,猶豫了數次,才說出來,“老夫其餘三個兒子,並無籌劃、參與暗殺之事,殿下可否開恩……。”

李沐打斷道:“孤說過了,你們父子五人必須死,怎麼在口供中讓他們參與,是你的事,孤只要結果。”

說完李沐再次往外走去。

“等等。”

李沐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韋匡伯終於說了他心中真正要問的話,“韋……韋貴妃,也知曉……暗殺之事。”

李沐轉身道:“僅僅是知曉嗎?”

“也……也與老夫一起籌劃了。”韋匡伯沒有辦法,李沐以反悔相逼,若自己認了罪,保全了韋氏,最後因漏了韋貴妃一人,而使得李沐反悔,那豈不枉做了小人,而父子五人的命等於是白送了。

所以,韋匡伯只能出賣韋珪,以求保全孫兒輩的性命。

李沐得到了他想得到的,點點頭道:“很好。將一切寫下來,孤會履行之前的承諾。”

聽着身後傳來的哀鳴聲,李沐有一種爽快的感覺。

或許壞事做多了,也會習慣吧,李沐如此想着,大步離去。

……。

韋家被闔族緝拿的消息,是晉安公主送進宮的。

雖然晉安公主極力阻止夫君韋思安被抓捕,甚至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與生俱來的天賦。

奈何神機衛不同於大唐別的軍隊,他們只效忠了李沐。

該抓還是抓,好在李師有嚴令,不得襲擾女眷,自然就不會過於爲難她了。

晉安公主無奈之下,只能入京,向父皇求救。

此時,韋貴妃和晉安公主正跪在李世民面前哭泣不止。

李世民也爲難啊,他倒是想救,可問題是如今證據掌握在李沐手中。

講理鐵定是講不過了。

動武,李世民不認爲以現在雙方的實力對比,自己會有多少勝算。

“韋愛妃,別跪着了,都起來吧。朕去前殿,與諸臣商議一番,再做決斷。”

說完,李世民拔腿就走,不給韋貴妃和晉安公主開口挽留的機會。

李世民來到承慶殿,房玄齡、岑文本已經等在那了。

看着殿中突然少了一個劉洎,李世民此時倒唸起他的好來。

今日之事,如果劉洎在,或許能替朕拿出個好主意。

岑文本政務行,卻沒政斗的天份。

房玄齡倒是善謀,可是與朕政見日漸偏移,加上年事已高,不復從前了。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收斂起飄忽的思緒。

“二位愛卿想必已經聽說了,京兆韋家被李沐給端了,所有男丁皆被拘到京城,關押在李家莊,朕的愛妃和公主哭着來求朕,保住韋家老少性命,可朕也爲難啊。如今李沐把持朝政,尾大不掉,想要保全,談何容易。哎……。”

李世民是真忍不住嘆氣了。

房玄齡、岑文本躬身道:“累陛下傷神,臣等有罪。”

“不說罪不罪的,二位愛卿還是趕緊替朕拿個主意,怎麼讓李沐放人。”

岑文本確實不擅此道,猶豫了半晌,說道:“陛下降旨,令攝政王交出韋家人等,交於大理寺審問便可。”

李世民差點氣得翻白眼,朕倒是想降旨啊,可你能保證李沐他奉旨嗎?

他現在大權在握,客氣點,說是人不在,不知上哪去了。

不客氣點,直接不見欽使,你待如何?

這豈不拿着朕的臉,自己往地上踩嗎?

房玄齡終於開口了,“回陛下,如今李沐據攝政王之位,又掌握着之前暗殺六個活口的口供,只要不直接私下殺韋家父子,無論如何行事,都挑不出理來。臣這些年觀李沐此人,行事還是有些分寸的,看似猖狂,但一個度,他還是牢牢守着的。此子性格古怪,吃軟不吃硬,越逼他,反而更誤事。故臣以爲,陛下還是派人先去向他探探口風,就算無法善了,也能知己知彼不是?”

李世民聽了連連點頭,看吧,還是房玄齡說得有條理,關鍵時候還得靠他。

“房卿所言極是,只是依愛卿之見,朕派何人去合適?”

房玄齡左右一看,纔回過神來,劉洎已經離京了。

岑文本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

如果從下面官員中選取,一來身份不合適,二來短時間內,此事還是不要傳揚出去爲妙。

畢竟事關外戚和宮中貴妃。

於是只能毛遂自薦道:“若陛下不棄,臣願意替陛下前去一探。”

李世民大喜道:“卿辦事,朕放心。朕也正有此意,只是勞煩愛卿了。”

“臣不敢當陛下言勞煩,那臣這就告退了。”

……。

房玄齡在攝政王府門前一里地,就下了轎。

沒有辦法,神機衛已經將戒嚴執行到三裡之外。

若不是看房玄齡沒有帶人,隻身而來,早就被攔下了。

能進至一里,可以說給足了房玄齡面子。

房玄齡看着攝政王府前這支軍容齊整、如狼似虎的軍隊。

心中十分感慨,如此虎賁,竟非天子所有,徒嘆奈何?

其實房玄齡並不看好此次前來。

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最尖端。

李世民肯定不會置韋貴妃、晉安公主於不顧,而李沐既然已經抓了韋家一門,肯定已經做好了與皇帝針鋒相對的準備。

自己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儘量地令皇帝能體面地下臺階吧。

“喲……房司徒前來,令鄙府蓬蓽生輝啊。”李沐滿臉笑容地站在正安殿門口,見房玄齡被人引進來,上前幾步,親切地寒喧道。

房玄齡明顯一愣,他根本沒有想到李沐會出來迎接自己。

倒不是說房玄齡不夠資格承受李沐親迎。

而是房玄齡一直相信,李沐確實左腿受了箭傷,行動不便,才讓人擡肩輦入太極殿。

可現在,李沐好端端地站在那,哪有一絲腿受傷的痕跡。

李沐眼尖,看到房玄齡瞄向自己左腿的眼神,卻絲毫不做解釋,“請請,房司徒大駕光臨,快,快,請殿中說話。”

房玄齡心中暗歎,此子已經不再是當初來自己府上拜年的魯縣子了,這副腔調,倒象是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油子。

知道腿傷之事,根本奈何不了李沐,房玄齡做出最合適的選擇——置之不理,就當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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