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酒店的餐廳吃的。吃完飯,張清水說想和她談談,王成安則嚷着要老唐帶他去坐船。
老唐笑着起身說:“我們去坐船夜遊邕江,王涯、小張,你們慢慢談,我們先走了,說完拉着王成安和黃岐一起走了。
王涯目送王成安離開,並沒有阻攔。她對張清水說:“換個地方談吧。”?她有點受不了周圍不斷投視過來的眼神,衆目睽睽之下確實不適合談事。
王涯跟着張清水進入張清水和黃岐住的房間。她踏進房門便說道:“張清水,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張清水和王涯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對王涯的態度並不在意。她不緊不慢地換了雙舒適的拖鞋穿上,又去洗了手,給王涯倒了杯水,端來盤水果放在陽臺的小圓桌上,朝邊上的藤椅作了個“請”的手勢,說:“坐下慢慢說吧”。
王涯坐在張清水對面的藤椅上,斜睇張清水一眼,問:“你這是要與我促膝長談?”
張清水輕輕點頭,說:“我知道封家與張家血仇讓你一直不待見我,你也一直認爲我會奪你手上的陰靈卷軸。關於陰靈卷軸、半於封家,我知道的比你多。”
王涯問:“那你想說什麼?張家爲什麼會滅封家的原因你已經解釋過了,順水推舟就滅了嘛。”
張清水說:“五十多年前的恩怨了,你如果想向張家報仇,我隨時接着。敢我能用我的人頭起誓,五十年後的張家、我沒有害過你們王家也沒有害過封瑜琴和王成安。王涯,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你懂,所以你也並沒有與我爲難,不是嗎?如果你有一點想報仇的心思,我和小岐還有老唐都不可能活着從地底離開。”
王涯沉默兩秒,說:“冤有仇債有主,滅封家的人不是你。你們不來惹我,我也沒必要爲上幾輩的陳年舊賬給自己結下血海深仇逼得自己沒有活路可走。”
張清水靜靜地凝視妖冶嫵媚的王涯許久,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相處這麼久,對你的爲人也算是有了些瞭解。以前的一些事,我很抱歉。”
王涯問:“哪些事?鬼婆婆?”
張清水輕輕點頭,說:“在鬼婆婆道出你的來歷前我們都不知道你學的是封家的傳承,知道鬼婆婆難纏,怕你一個人難以應付,我們又對鬼婆婆志在必得,所以在你動身後不久我們就跟着去了。”
王涯氣哼哼地道了句:“你們去了卻蹲在牆角看戲。”
張清水搖頭,說:“我們到的時候正好見到你用桑樹鎮壓了陰脈地氣所化的陰蛇,看你對付起陰蛇遊刃有餘的樣子就知道你確有幾分本事,就想看看你的來路,想着你若有危險我們再出手。你出手的路數看起來就像所學極雜的野路子,用的全是潑皮招數,竟把鬼婆婆的屍身都毀了,着實把我們三個震住了。”她的話音一頓,說:“原以爲你會當場制住鬼婆婆,我們三人還在商量要再加多少錢你會把鬼婆婆的鬼丹賣給我們,卻突然看到鬼婆婆附於陰沉木柺杖逃了。你跟在後面一路追都沒追上!老唐吆喝了句‘加什麼錢,直接先把死老鬼按倒再說!’我們三人奔着那逃出工地的陰沉木柺杖就去了。”她輕輕嘆了口氣,說:“是我們低詁了鬼妖的實力,沒想到沒把它按住,反倒讓她逃了。小岐,需要鬼丹救命。”
王涯問了句:“什麼?”她以爲自己聽錯了。黃岐需要鬼丹救命?睜眼瞎活蹦亂跳的,逃起命來比誰跑得都快,她還真沒看出這睜眼瞎需要救命來。
張清水說:“她的眼睛是被我害瞎的。”說到這裡,眼睛有些泛紅,怕被王涯看見,於是把臉別到一邊。
過了大概一分鐘,張清水才又輕輕說了句:“她是我小姑的孩子。”
這句話着實出乎王涯的意料,張清水和黃岐是表親?她問道:“你們是血親表姐妹?”
張清水點頭,說:“這件事只有極少人知道。”
王涯想到黃岐家裡那精妙絕倫的風水局恍然大悟,暗叫聲:“難怪,好看的小說:!”房子的女主人就是張家嫡系出身,裝修自家房子的時候折騰點風水局出來輕而易舉嘛,她之前還以爲是黃岐與張清水是戀人關係,託張清水的關係布的風水局。
張清水說:“我小姑和黃叔是自由戀愛,黃家以前的家境並不算好,黃家在上門提親的時候又鬧了些不愉快,致使我爺爺奶奶很反對小姑嫁給黃叔。我小姑是個雷厲風行的火爆倔性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自己作主把自己嫁了!那時候剛好趕上改革開放的潮流,就與黃叔去了南方。我爺爺一怒之下,把小姑逐出家門,祖譜除名。”她捧着水杯,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繼續說道:“我爸與小姑一直有聯繫,十幾年前到南方辦事,回家的時候就把小岐帶了回去。那年小岐才八歲,聰明伶俐、俏皮活潑,長得像個瓷娃娃一樣可愛,見人就抿着嘴笑,嘴巴特甜,特招人喜歡。”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黃岐小時候的可愛。
王涯的總結就是黃岐小時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她又再想到自己小時候,面上雖然是雲淡風輕什麼也不顯,內心卻忍不住爲自己悲催的童年掬了把心酸淚,再想到黃岐現在眼睛瞎了,自己的視力卻好得不得了,頓時釋然。她問張清水:“那黃岐的眼睛又怎麼是你害瞎的?你妒忌她搶你風頭?”這句話她純粹是說來給張清水添堵的。從張清水羅羅嗦嗦地說起黃岐小時候有多招人喜歡就知道張清水也很待見黃岐,很待見到讓她都誤認爲她倆是好基友。
張清水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斜斜地瞥了眼王涯,說:“那時我與小岐成天形影不離,我去哪都喜歡帶着她。”
王涯心說:“你倆現在也成天膩歪一起。”
張清水又低頭喝了好幾口水,沉默了半響才說:“那年我十二歲,又是嫡長女,是家族裡重點載培的對象,從小就比族中其他孩子優秀,總是自滿地以爲自己很厲害。有天半夜,月圓之夜,帶着小岐去逞能,結果不小心放出一隻被封印的鬼煞。我沒能制住那鬼煞,小岐先天通靈、又年紀小,當時就被那鬼煞附了身,我見到大事不好,扔下她跑了。鬼煞附在小岐身上跑了出去,被巡夜的發現,驚動了家裡的大人,費了很多手腳才把那陰煞制住、把它小岐體內逼出來。你也知道鬼邪附身有多兇險,它會直接強行奪取所附之人的生命精元。那陰煞附在小岐體內與我爸、我爺爺大斗三個多小時傷了小岐的根本。小岐在牀上躺了三年才能下牀,人幾乎也廢了。她有很好的先天優勢,但……”張清水含着淚咬住脣輕輕地搖搖頭,說:“那場禍……絕了她修行的路。她的眼睛也是在那場事故里受損的,視覺神經受損,沒幾年就徹底失明瞭……”
王涯靜靜地聽着,默不作聲,在心裡默默地扔給張清水三個字:“熊孩子!”
張清水坐在藤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杯子裡的水都喝光了,她才握住水杯繼續說:“這些年我們想了很多辦法治她。”
王涯問:“你說的救命是怎麼回事?當時救回來了,又養了這麼多年,就算眼睛受損,生命危險總該沒有了吧?”她看黃岐精神頭挺好的,不像是短命的呀。又想起張清水和老唐護王涯的那股勁頭,忽然又覺得沒那麼簡單了。
張清水搖搖頭,說:“最初我們也以爲這樣,後來久了發現她極招陰邪,但凡有鬼一定第一個找上她。但凡是陰邪之物看到她就跟看到殺身仇人似的。”
王涯的眼睛一轉,問:“要麼是她的體質先天吸引鬼邪招陰,要麼就是那陰煞給她下了咒。”黃岐先天通靈,容易招惹這事也是正常,但陰邪鬼物看到黃岐就想拍死她,那絕對不正常。王涯問:“黃岐是兩者都佔了?”
“我爺爺請人給她看過,說如果不給拔掉她體內的陰毒化掉鬼咒,她活不過三十歲。那高人也給瞭解救的法子,這些年我們也把需要的東西都湊齊得差不多了,但需要一味藥引。”
王涯說:“鬼丹?”
張清水說:“屍丹也行。但都不好找,陰邪之物修煉出內丹就算是成妖、成精了,至少得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和大機緣,能遇到鬼婆婆那實在是天賜機緣。可是,失手了。眼下鬼婆婆回到鬼家,有鬼家庇護,很難再取她的鬼丹。”
王涯長長地“哦”了聲,說:“張清水,你還記得萬棺陣中心的那口墨玉棺嗎?”
張清水說:“記得,。怎麼了?”
王涯說:“墨玉棺裡蹦出的那隻體內就結出了屍丹。”
張清水驚喜地叫道:“真的?你有?”她激動地一把握住王涯的手,說:“王涯,你開個價!多少錢?或者是什麼條件,咱們都可以談!”她激動得手都在顫。
王涯非常淡定地瞥一眼被張清水緊握的手,說:“我差點被那東西給幾巴掌呼死,花妖看不過去奔出來,幾巴掌把那傢伙呼死順道把那屍丹吞了。”
張清水跟個木雕似的僵在那,至少一分鐘時間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就像被點了穴似的。半晌,張清水才緩緩地吐出四個字:“你調戲我?”
王涯壞壞地說:“你們雲南張家不是幾百年玄門世家麼?滅了鬼家逮住鬼婆婆奪了它的鬼丹不就得了嘛!求我做什麼呀?我現在還一身麻煩呢。”王涯特不厚道地暗中直樂。好吧,她真不是偷着樂,嘴角噙起的笑意想讓人看不見都很難。
張清水抽回手,深深地長吸口氣,咬住嘴脣瞪了半天,才氣悶地叫道:“王涯,你有時候特招人恨!”
王涯淡淡地說:“黃岐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姐從小是人見人厭、鬼見鬼躲,姐都習慣了!”刺完人,還眉眼一挑斜斜地睇了眼張清水。只是如今的王涯一身妖氣,滿臉嫵媚掩都掩不住,極輕佻隨意的一個動作都透着極盡勾人的撩意,活脫脫的妖精現身勾魂。
張清水愣了下神,隨即很彆扭地擰過臉去,用力地咬了咬下脣,沒好氣地問一句:“王涯,你這算是勾引人嗎?有意思麼?”
王涯哧笑道:“你哪裡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
張清水起身去房裡拿了面鏡子給王涯,說:“自己照照吧。”
王涯瞥了眼鏡子,看到鏡子裡那一身妖氣的女人,暗叫聲:“妖啊!”一把將鏡子鏡面朝下地按在桌子上不想看第二眼。再看一眼都是淚啊!變成這模樣,以後可怎麼活啊!王涯頓時沒了取笑張清水的心情,單手撫額地窩在藤椅中直犯愁:她要怎樣才能把一身妖氣蓋住?遮一遮也好啊。到餐廳吃個飯都一直被人明着暗着地看個沒完沒了!
張清水也不想再多看王涯這隻妖一眼,看多了傷神。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出句:“張家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家不會爲了奪鬼丹就去滅鬼家的門,君子取之有道,滅門奪物,不義不仁!”
王涯問:“那麼封家呢?”
張清水說:“以後你會明白。王涯,不是張家要奪封家的東西滅封家,是天不容。你由封瑜琴一手養大學封家傳承,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封家爲什麼會惹來正邪兩道聯手滅他們?封家昔年幹了不少傷天和的事。遠的不說,就說那地宮的萬棺陣,上千口棺材你是親眼所見,你別告訴我你沒有看過那些屍鬼都是活着時封進去的,那是近千條人命!你別告訴我,那地宮與封家沒關係,黃泉彼岸花是封家的守護之花,你有那地宮的破陣訣,如果不是因爲有你和王成安,我們三個無法活着離開。”她的話音一頓,說:“封家當年建的墓不會只有那一座。如果說還能再找到鬼丹,封家昔年建的那裡墓裡會有。”
王涯半眯起眼瞅着張清水說:“你一邊說封家當年乾的事傷天和,一邊又說封家乾的這些傷天和的事建的墓裡有你們要的鬼丹。”
張清水說:“這是兩回事。王涯,如果你將來有機會再得到鬼丹,能不能給小岐留一顆?”
王涯問:“憑什麼?”
張清水說:“我求你。我已經愧欠她,如果她再……”她聲音哽咽,已經說不下去,。她緩了一會兒,說:“這事我只能求你,能想的法子、能走的門路我們都使過了,實在沒別的辦法。”
王涯輕哧道:“你就認爲我能?”
張清水點頭,十分篤定地說:“你能!”
王涯問:“我如果不答應呢?”
一句話讓張清水失去所有聲音,被打進了谷底。
過了很久很久,張清水才輕輕說了聲:“那我只能是毀掉她半生快樂、再欠她一條命了。”她沉沉地嘆息一聲,話鋒一轉,說:“天晚了,你也早點休息。”說罷,起身準備送客,忽又想起一事,說:“王涯,你最好想辦法壓制住你的這一身妖氣,我知道你現在一身妖力,但你扛不住天下正道的聯手襲殺。你體內的這隻妖、你手上的陰靈卷軸是當年封家被滅門的真正禍源。這兩者同時出現在你身上,官家勢力都容不下你!”
王涯問道:“你們張家不是也替官家效力麼?”
張清水無奈地說一句:“可我有事求你啊!”她又冒出句:“再說,你這事又不是不能解決。”說完就要送客。
王涯想一巴掌呼飛張清水!丫的張清水怎麼就這麼可惡呢?求不通,現在又來威脅她。她氣呼呼地起身,湊到張清水的面前,將嘴脣貼在張清水的耳邊低聲說:“張清水,我要是再找到屍丹,我還把它煉化吃了!”說完,轉身就走。
張清水面紅耳赤地擡手捂住被王涯近距離接觸過的耳朵,氣得真想不顧休養跺腳罵聲“賤人!”可她真沒王涯那口惹懸河、罵氣人來連氣都不帶喘的罵架本事啊。張清水這一瞬間真想招呼一聲引來那些大拿級別的人物把王涯給滅了,但又一想,還是算了!天殺的,她現在還得替王涯遮掩兜着。王涯現在的樣子這麼招風,扯張黑幕布來都蓋不住啊。
王涯一走,張清水便去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氣灌完,壓驚消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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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十點多開始碼到三點多才碼完!我的黑眼圈眼霜也遮不住啊!睡覺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