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涼風習習。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圍在一起吃飯,不過在吃飯的時候,玉鴻雁時不時的長嘆短噓。
顧長歌看在眼裡也沒有說話,而是低着頭默默的吃飯,關於顧飛華的事情,她也很無奈,但是她又能如何呢,事情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顧長歌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道。
玉鴻雁吃了一口飯,隨着又嘆了口氣:“要是飛華回來就好了,這樣我們一家人也能高高興興的吃個飯,可惜沒在家。”
顧箋微微撇了撇眉,剛剛夾起的飯菜在空中停滯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今晚上顧箋的話很少,從開始到吃完,也沒說過幾句話。
宋培柔知道現在王府的人都不怎麼喜歡他,要不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的話,顧箋早就把宋培柔這女人給趕出王府了,一天就知道在王府瞎搞事,女兒周明幽也是這樣,勾三搭四,在京城的名聲早就已經是醜名遠播。
吃過晚飯之後,玉鴻雁就早早的回去休息去了,顧箋看了看還在顧長歌還沒回去,想了想就對顧長歌說道:“長歌,你來院子,我有話跟你說。”
顧長歌愣了一下,顧箋會有什麼話和自己說?雖然他們父女倆的關係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僵持,顧箋在看待女兒的問題上已經鬆了不少,但是像這樣找顧長歌單獨談話還是頭一次。
“父親有什麼事情?”顧長歌看了看顧箋一臉沉重,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跟我來吧。”顧箋頭也不回,揹着手朝着後院走去,月涼如水,那縷縷的銀灰灑落在顧箋的背上,倒映着一個有些落寞的身影,似乎這些歲月的沉澱,讓這個久經沙場的老人又滄桑了許多。
顧長歌起身跟在顧箋身後,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後院,眼下四處無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站在這裡。
“父親什麼事?”顧長歌心中有些忐忑的問道。
月光照應下,顧箋眉角的皺紋仿似又多了幾條。
“你老實告訴我吧,飛華是不是已經死了?”顧箋一臉黯然的擡頭看着天空那一輪明月,眼角仿似隱隱閃動着淚光。
“這……”顧長歌看着顧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和他說。若是就這麼直白告訴顧箋,會不會有些殘酷了,但是現在看顧箋的模樣,估計是已經猜到了。
“你不用說了,看你的樣子,我也已經猜到了,告訴我,飛華是怎麼死的?”顧箋的語氣忽然像是那極北的寒冰一樣,顧長歌就這麼隔得遠遠的,就感覺有些滲人。
“對不起,父親,我不是有意隱瞞你們的,我不告訴你們,其實是不想讓你們傷心,母親的年紀已經這麼大了,要是知道飛華的消息,我想他的身子也受不了。”顧長歌低着眉嘆了口氣,那黯然的目光始終不敢再去對視顧顧箋。
“我今晚上專程叫你到這裡來,就是不想好這件事情讓你母親知道,他的性格我們知道,你就老實的告訴我吧,飛華是怎麼死的,我是他的父親,這個仇我要是不報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顧箋說道。
顧長歌愣了一下,其實到現在,顧長歌自己都不知道,顧飛華到底是怎麼死的,甚至連顧飛華死還是沒有死,他也不知道,只是這麼久都沒有看到顧飛華,要是顧飛華沒死,肯定會回來的,但是卻一直都沒有看到他的存在,顧長歌在心中早就以爲顧飛華已經死了。
連顧長歌都不知道顧飛華到底是怎麼死的,他又如何去和顧箋說明顧飛華的事情,但是現在要是不給顧箋一個交代的話,也說不過去。
到底要不要跟顧箋說實話,一直在顧長歌的心中猶豫。
顧長歌望着天空,想了想,還是和顧箋說實話吧,從回來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沒有逃過顧箋的眼睛,要是現在不喝顧箋說實話的話,多半也不會逃過顧箋的眼睛。
“既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父親的眼睛,那我就實話和父親說了吧,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有盡到一個做姐姐的責任,當我們一行人去魏國處理掉了楚寒卿,那時候我就沒有讓飛華和我一起去,要是和我們一起去的話,我想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顧長歌說道。
“楚寒卿的事情,已經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本以爲處理掉了楚寒卿,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我們回來的時候,飛華和南宮婉兒在軍營突然失蹤了,我們回來之後在軍營周圍找了三天三夜,但是都沒有找到人,也沒有找到飛華的屍體,飛華到底是什麼情況,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顧箋原本緊皺的眉頭忽然有着那麼一絲的鬆懈下來,既然沒有找到飛華的屍體,那就說明,顧飛華很有可能還沒有死,也就是說,現在說顧飛華死了,倒還是爲時尚早了。
“你可以確定,在邊疆的周圍,你們都已經找完了麼。”顧箋再次問道。
顧長歌點點頭:“當初差點就把整個邊疆掘地三尺的找了,確實是沒有找到飛華。”
顧箋鬆了口氣:“既然沒有找到飛華的屍體,而且這麼久都沒有飛華的消息。”
“但願飛華沒什麼事情吧。”顧箋鬆了口氣,在沒有看到顧飛華的屍體之前,顧箋也不相信,顧飛華已經死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這麼短命,飛華以後的人生可不會這麼簡單。
“時間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飛華事情,也不能全怪你。”顧箋擺了擺手,示意顧長歌自己回去休息,剛剛長途跋涉這麼久。
顧長歌點點頭:“那我回去了,父親你自己也早點休息。”顧長歌轉身就準備離開後院,顧箋忽然叫住了她。
“長歌你等等。”顧箋說道。
“還有什麼事情麼?”顧長歌回頭看着臉色有些疲倦的顧箋。
“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明幽明天會回來一趟,我知道你們姐妹之間的關係有些緊張的,他也看你不怎麼順眼,不過他現在始終還是六皇子的妃子,身份和地位早就已經不同以往了,有什麼矛盾的話,你最好還是忍讓一下,不要在和周明幽對着幹,現在京城的局勢還不清楚,小心一點爲好。”顧箋在看待顧長歌的時候,早就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對待這個女兒,還是有感情的。
“我知道了,謝謝父親的提醒,我會小心的。”顧長歌說道。
“行了,回去睡吧,你長途跋涉這麼久纔回來,也沒讓你好好的休息幾天。”顧箋的語氣有些疲倦。說完就擺了擺手,然後離開了這裡。
顧長歌看着這個已經快到知天命年紀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出來,已經到了這個年紀的人,多多少少的,還是希望有一份寧靜的生活,但是現在京城的情況,卻根本不可能給顧箋這樣的一個生活環境,唯一的情況,就是反擊,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看着顧箋漸漸離開後院,只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顧長歌看着天空輕輕的嘆了口氣,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園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顧長歌就從房間裡面出來了,以前這個時候,每次顧長歌剛剛起牀開門的時候,都會看到顧飛華在自己園子的門前晨練,如今起來沒有看到了,忽然之間,有種不習慣的感覺。
“飛華,你在什麼地方,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趕快回來吧,父親母親,還有姐姐都很想你,不想看到你出什麼事情,你知道麼。”
然而此時的顧飛華,還遠在他鄉,和南宮婉兒一起遊歷着這山河壯麗的景色,要回來,估計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顧長歌一番洗漱之後,就直接去了大廳,因爲聽顧箋說,周明幽今天會回來,雖然顧箋昨天已經提醒過顧長歌,現在的周明幽身份早就已經是今非昔比,不是輕易能夠招惹的,不過在顧長歌看來,就算是周明幽上天了,顧長歌都能夠把它從天上給打下來,更何況現在周明幽不過是嫁給了六皇子楚孜然,其本質上,在顧長歌的眼中,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兩樣,要是楚孜然在京城之中有點勢力,有點能力的話,顧長歌還會高看他一點點,不過這楚孜然好吃懶做是出了名的,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力,顧長歌沒有把周明幽放在眼中也是屬於正常。
“大小姐,早點已經準備好了,您過去吃早點吧。”一名下人低着頭說道。
顧長歌點點頭:“知道了,你下去。”
顧長歌剛剛準備去吃早點,就聽到大門口傳來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我還以爲是誰回來了,看着這麼眼熟,原來是長歌姐姐,怎麼,不在邊疆呆了,還是吃不下邊疆這個苦,所以提前回來了。”
顧長歌一回頭,就瞧見周明幽一臉傲慢的從大門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