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華猶豫了會,才又上前,“那請問,這裡有地方可以買到一匹馬麼?”
“馬?公子您說笑了,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哪裡有馬可以買?就算有,也早讓前面的大鎮收購完了。”小二擺擺手,說完就進店招呼客人去了。
也就是說前面的大鎮上有馬可以賣了,只要弄到一匹馬,他很快就可以趕上帶走婉兒的那批人了。
“小二,請問——”顧飛華的話剛問出口,就被打斷了。
“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又不住店,還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我們是要做生意的,別妨礙我做事好嗎?”店小二擺擺手不耐煩道。
“等一下,剛纔是在下失禮了,我只是想問一下從這裡到前面的鎮子有多遠?”顧飛華從錢袋中倒出兩個銅板遞到小二手中。
小二將手中的銅板放入袖中,答道,“估計有二三十里路吧,那裡的鎮子比較大,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去那裡打聽。”
“謝謝小二哥了。”顧飛華拱手道謝。
“不客氣,你要是不住店就走吧。”
顧飛華走出客棧,望了望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到路邊買了幾個饅頭補充乾糧。
月亮升至半空,林間的小路上像是撒了霜一樣雪白,顧飛華一邊啃着乾巴巴的饅頭,一邊連夜趕着路,只要在天亮前趕到鎮子,買到一匹好馬,就能快一點找到婉兒了。
清晨,顧飛華捧起溪澗中的溪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打起精神,透過清澈的溪水。他看見自己那張佈滿疲憊的臉,不禁感嘆,身爲爲大梁國端王爺的兒子,他竟然也會有活得如此狼狽的時候。
前面傳來熱鬧的叫賣聲,顧飛華知道,自己要找的鎮子終於到了。
“我想要這匹。”顧飛華指着馬廄中一匹毛皮又黑又亮的駿馬道。
“公子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們這兒最快最好的馬了。”賣馬的男子手一邊撫弄着馬兒的頭,一邊對它誇讚這馬兒是如何如何的好。
“多少錢?”顧飛華問。
“您要是決定要買這匹黑馬的話,起碼得這個數。”男子舉起兩隻手。伸出十根手指頭,對顧飛華道。
“十兩?”
賣馬的男子搖搖頭,表示不對。
“一百兩?這也太貴了。”顧飛華整個錢袋裡也沒有這麼多。
“這匹馬跟其他的馬兒不同,它是有靈性的,還得它認定的主人才能買下它駕馭住它!”賣馬的男子似乎有些生氣,他家的馬兒可是個寶,他還捨不得賣呢。
“那若是我能馴服它,你可否低價一些賣給我?”
“你?看你不過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想要馴服我這匹馬可不容易,你確定要試嗎?”
“是!若是我能馴服這匹馬,希望你能再把價格減一些,因爲我現在確實沒有那麼多錢,但我真的又特別需要一匹馬。”顧飛華態度很誠懇。
“你年紀輕輕就出來闖蕩也不容易,那好,你要是能馴服它,咱們就再商量商量。”賣家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顧飛華,不是因爲可憐這個少年,而是他可不信就憑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少年,就能夠馴服他的這匹寶馬?
顧飛華得到男子的應允後,立刻翻身上馬,兩隻腿夾緊馬肚子,勒緊繮繩,黑馬果然不受控制,胡亂撞着想把騎在身上的人摔下來。
顧飛華緊緊勒住繮繩,手掌都勒出了血痕,馬兒的血性漸漸穩定下來,顧飛華趴下身,一隻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馬兒的頭。然後用力一夾馬肚子,馬兒邁腿跑了起來。
“哎?!哎別跑!我的馬!我的馬啊!”賣馬的男子在後面追趕着。
顧飛華回頭將從袖中掏出的錢袋扔給他,“我已經馴服了馬兒,希望你也能將馬兒賣給我!實在抱歉我今日身上只有這麼多銀子,他日有機會定將欠數雙倍奉還!”
顧飛華騎着黑馬兒漸漸跑出了男子的視線,他終於追不動了,握着手中的錢袋咬牙切齒的罵道,“十兩?十兩你就騙走了我最好的馬?臭小子你給我回來!”
跑遠了的顧飛華當然不理會身後的喊叫聲,此事雖然做的有些不地道,但爲了能儘快追上婉兒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黑馬的速度果真不容小覷,到了傍晚,顧飛華就已經趕到了另外一座鎮子,只是他所有的銀子都已經給了賣馬的人,連買一個饅頭充飢的錢都沒有了。
他徘徊在一間驛館前許久,攢了很多的勇氣才走進去。
“請問你這裡招雜工嗎?我什麼都可以幹,我只要一些饅頭就好。”
一位婦人轉身看到他,好奇的問道,“看你這年紀也不大,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我身上的銀子被人搶走了,我要回家可是沒有盤纏也沒有乾糧,不得已纔想找點事做換點乾糧。”
“原來如此,那你幫我把院子打掃乾淨,我給你饅頭怎麼樣?”婦人望着顧飛華,善意的笑道。
婦人是驛館老闆的兒媳,溫婉善良,落落大方,顧飛華決定記住這些在異國他鄉里曾經幫助過他的人,而那些傷害過他和南宮婉兒的惡人,自然一個也不會放過!
“來,拿着吧。”婦人用幹荷葉包了幾個饅頭給他,還給他盛了一碗熱粥。
“謝謝大嫂。”顧飛華低頭致謝。
“小兄弟不用客氣,我不過是看你把院子打掃的很乾淨,所以再送一碗粥給你罷了。”婦人笑起來眉眼彎彎,讓顧飛華覺得很是溫暖。
吃飽以後的顧飛華準備離開,婦人拉住了他叮囑道,“還是明天再趕路吧,大晚上的你一個孩子太不安全的。”
“沒事的,我會一些防身的武功。”
“那也不行,前面的那座山上可是藏着土匪,他們無惡不作,專門禍害那些過路的人。”婦人還是很擔心。
“他們要的也不過就是錢銀罷了,現在我身上不過就剩下這幾個饅頭,他們犯不着和我過不去的,而且我確實有急事,我和一個親人走散了,我必須快點找到她。”
“原來如此,那你可千萬要小心,如果真的遇到土匪,切記不要硬來,安全才最重要。”
“飛華謹記大嫂的叮囑,就此別過了。”顧飛華終於上馬離去。
深夜,山中寂靜一片,只剩下風颳着樹葉的沙沙聲,顧飛華裹緊了身上的粗布衣衫,又加快了速度。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團黑色的影子。
顧飛華立刻勒緊了繮繩,迫使馬兒停了下來,馬兒發出不滿的嘶鳴。
“小子,夜晚也敢出來活動,膽子不小啊。”大漢拍打着手中晃眼的大刀,對着顧飛華命令道。
“這位好漢,我因爲有急事才被迫趕路的,我身上的銀子也用完了,請好漢放我過去,他日有機會定會重金酬謝。”顧飛華抱拳道。
“呸!誰稀罕你孃的他日,今日就趕緊把銀子交出來,省得我們哥幾個動手,讓你少只胳膊少只腿的。”說着從山上又下來幾個大漢,手中同樣都拿着大刀。
“我沒有說謊,我身上確實沒有銀子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來搜。”顧飛華從馬上翻身下來,伸開胳膊任由他們搜刮着。
“他孃的,等了一晚上就等來這麼個貨色,身上就幾個破饅頭,有什麼狗屁用!”一個大漢將包着饅頭的幹荷葉抖開了,白花花的饅頭滾到了地上。
顧飛華攥緊了拳頭,竭力控制着自己要揮拳揍到那人臉上的衝動。
“滾吧滾吧。”其中一人踹了他一腳,算是准許他離開了。
顧飛華上前牽住馬兒準備離開。
“等會兒!我們哥兒幾個呆了一晚上,啥都沒撈到,明天怎麼跟老大交差啊,這小子雖然沒有銀子,但我看這匹馬不錯,馬兒留下,你滾吧。”
顧飛華的眼睛睜大,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馬,怎能就這麼給土匪了,何況沒有這匹馬,他要怎麼追上婉兒?
“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滾?要是我反悔了小心你這條小命,滾!”大漢不耐煩的又踹了顧飛華一腳。
婦人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不要莽撞行事,保命要緊,要是他死了,就真的沒有人能救出婉兒了。
顧飛華低頭咬牙轉身離開。
“那些饅頭是你的?吃了再走吧。”其中的一大漢嘲笑道。
“是啊是啊,小屁孩,你說你半夜不睡覺出來亂跑什麼?碰到大爺我算你倒黴,快!把那饅頭撿起來吃了,省得餓肚子啊!哈哈哈哈,你們說是不是啊?”
幾個人跟着起鬨,顧飛華的拳頭越攥越緊,可是他竭力的控制自己,不能衝動,保持理智,他想起了山下那位大嫂溫暖的笑容。
這饅頭,確實不該浪費。
顧飛華彎腰將饅頭一個個又撿了起來抱在懷中,他拿起一個拍拍上面的土渣,用力咬了一口,“幾位大爺,我可以走了嗎?”
“滾吧滾吧。”
顧飛華轉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着,欣長的影子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似也帶着無盡的淒涼和深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