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不想動,即使楚寒卿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依舊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正在考慮,自己到底該不該在臨死前,自己是他父親的事情告訴他。
多年的經驗和深厚的功力讓他清楚的感受到,在楚寒卿的心中,有着一股子淡淡的殺機隱藏在心中,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卻要被自己的兒子殺死。
“風指揮使,你受苦了。”楚寒卿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俯視着。
風清雲沒有半點的高興,只覺得這話裡含着無色無盡的殺機:“多謝七王爺關心。”他的嘴角泛着一絲的苦澀,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能夠認自己的兒子,他想了想,要是自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楚寒卿的話,楚寒卿這輩子一定會留下陰影,或許一輩子都高興不起來,這並不是風清雲想要看到的結果,所以他現在寧願被自己的兒子殺死,也不準備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你放心,我和母親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就出去的,你現在這裡把傷養好。”楚寒卿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放到風清雲的面前,“我知道李慶宇肯定要找你的麻煩,所以給你帶了一些療傷的藥來,你快吃吧。”
風清雲愣住了,他第一次來,怎麼可能知道自己被李慶宇毒打,這藥帶的如此莫名其妙,風清雲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這藥是沒問題的。他不禁擡着頭,藉着那一縷淡淡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着楚寒卿,心中一陣陣的痛苦,他以前也想到會有這一天,只是這一天來的太早,來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忽然想起劉貴妃前兩天對自己的溫柔纏綿,那或許就是爲自己送別時的最後一絲柔情了。只是命運往往都是如此的喜歡作弄人,李慶宇比楚寒卿動手還要快,不然現在的風清雲也許會是另外一番局面,不過結局都是一樣——死。
楚寒卿見風清雲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藥瓶,他也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想到,風清雲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但是想想又不可能,自己現在對他這麼好,估計是不可能知道這藥瓶裡面是有毒的。
“怎麼了,風指揮使,莫非你不想用這藥治療身上的傷口麼?”楚寒卿道。
風清雲回過神來,臉上一臉黯然之色,勉強支撐起身子,然後顫顫巍巍的伸手將藥瓶拿到手中:“多謝七王爺的藥,風清雲銘記於心。”黑暗中,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的滑落,不過楚寒卿是看不到的,就這麼悄然的滴落在雜草從之中,默默的帶着所有的一切,將永遠的長眠在這個地下里面。
風清雲從瓶子裡面取出一粒藥丸就要放入自己的口中,楚寒卿心裡面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狠狠的刺着自己的心窩一樣,心很痛,很痛。
他忽然有種想叫住風清雲,不要吃瓶子裡面的藥,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風清雲的面前,看着他緩緩的抖出藥丸。
就在風清雲準備含淚吞下這毒藥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淒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連自己父親都要毒害,你也真的是下得了手啊,不愧是七王爺。”
楚寒卿臉色一變,急忙轉身,只見剛剛在牢房裡面的那個獄卒不知何時已經倒在地上,整個牢房裡面一個獄卒都沒有,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裡安靜的有些可怕。
黑暗之中,兩個人影慢慢的朝着楚寒卿的方向走來,不是別人,正是劉燁和顧長歌,不過他倆現在同時穿着一身黑衣,渾身上上下下就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眸子,楚寒卿也認不出這兩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其實劉燁和顧長歌比楚寒卿晚來了只有一小會兒的時間,當楚寒卿進來之後沒有多久,兩人就來到這裡,將大牢之中的獄卒全部弄暈了,剛剛一直沒有出聲,就是想聽聽看,這楚寒卿到底想要怎麼做,同時也想聽聽看,能不能夠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不過這會兒見楚寒卿似乎並沒有要說其他東西的意思。
來到這裡,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弄死風清雲,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劉燁和顧長歌見風清雲居然真的要殺死自己的父親,但是看風清雲的樣子,似乎早就已經知道,這瓶子裡面裝的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在接過東西的時候,那臉上絕對不會是絕望和無奈的神色,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在的。
劉燁實在是看不下去,有人還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的,和顧長歌一起從潛伏的黑暗之中站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我父親是當今皇上,休得胡言亂語。”楚寒卿厲聲道。
劉燁沒有去管楚寒卿,而是看着風清雲:“風指揮使,你就當真這麼傻,爲了這狼心狗肺的母子倆,心甘情願的替他們死?現在你兒子居然拿着毒藥來滅你的口,你也就這樣躺着等死麼,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我,就一巴掌拍死這個忤逆子,而你居然還心甘情願的讓他毒死你,看來你是真的被這母子倆給迷昏了頭啊。”
風清雲強撐着虛弱的身體,有些不可思議道:“是你,怎麼哪裡都有你的足跡。”他從剛剛的聲音已經聽出來,這黑衣人就是曾經偷聽他和劉貴妃談話,和自己交戰兩次的那個黑衣人。
“怎麼,莫非你還想瞞着你的兒子麼,事到如今,就算你不說,如今也是言之鑿鑿,就看你這麼兒子認不認你了。”劉燁笑了,他就像看楚寒卿知道自己親生父親是風清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顧長歌一直默默的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如今仇人已經幫劉燁找到了,到底要怎麼處理,就看他自己了,自己來這裡,只是爲了防止這件事情之外另外的變化。
楚寒卿身子顫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風清雲,眼中充滿了疑惑,隨後眼中滑過一抹狠厲:“胡言亂語,我父親乃是當今皇上,怎麼會是一個小小的京衛指揮使,絕對不會。”
“呵呵,當初你母親和你父親本事青梅竹馬的發小,不過最後你母親卻被當今皇帝看上,送進了皇宮,不過那時候,就已經懷上了你,不過運氣還好,你並沒有被皇帝發現,不然的話,你現在估計早就不在了。你父親爲了能夠時常看到你母親,於是就進宮做了這京衛指揮使,不然你以爲,憑藉你父親這麼高的武功,在江湖上快意恩仇比這皇宮瀟灑多了,爲什麼要留在這裡幾十年,受皇宮的束縛,圖的是什麼?”楚寒卿越是不信,劉燁就越是要說給他聽,讓他永遠的沉浸在這些痛苦之中。
“哼,你以爲憑藉你們這點小伎倆,就想讓我亂了方寸麼,門都沒有。”楚寒卿臉色一寒,忽然在誰也沒有料到的情況之下,拔出隨身佩戴的匕首,猛地一個轉身,就刺進了風清雲的心臟。他附在風清雲的耳邊,低聲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父親,今天你都必須死,對不起。”
風清雲沒有絲毫的訝異,就像是早就知道風清雲會這麼做一樣,目光之中沒有絲毫的憤怒,用着一雙慈祥的眼神靜靜地看着楚寒卿,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孩子,我不怪你,只怪我沒有能力,帶你們母子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話剛落,想撫摸楚寒卿臉頰的手掌也無力的垂在了地上。
劉燁和顧長歌面面相覬,同時嘆了口氣,風清雲雖說是殺害李玹雨的兇手,但是現在這一切在他死的時候,就已經塵埃落定了,至於楚寒卿和劉貴妃,現在他們一時半會還動不了這兩個人,不過風清雲都已經死了,那楚寒卿和劉貴妃還會遠麼。
風清雲死的時候,嘴角依舊還泛起了一抹笑意,顧長歌清楚的看到,那是一抹苦笑,爲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殺死自己有任何的愧疚所表現出來的笑意,看起來是如此的勉強。
楚寒卿終於沒有忍住,哽咽了起來,跪在地上喃喃道:“你爲什麼不恨我,你爲什麼不反抗,你爲什麼不站起來告訴我,你就是我的父親。”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這兩個字,沒有一個人能夠免去。楚寒卿當看到風清雲那最後一抹微笑的時候,心中的痛苦猶如決堤的洪水忽然傾瀉下來,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人都死了,做樣子給誰看?”劉燁鄙夷道,對於這種人,打心底裡面看不起,爲了自己的前途,連自己的父親都要害,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顧長歌擺了擺手,示意劉燁不也說這麼多,現在既然風清雲已經死了,那麼這一次來這裡的目的也差不多算是達到,雖然沒有親手殺死風清雲,但是讓自己兒子殺死自己,這世間怕是也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