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甚至這一刻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努力的想要睜開雙眼,可是根本就不能睜開,似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又似乎纔剛剛開始。
火葬場,行屍,木道人。
小蝶,朵朵。
我突然想要看清楚聽清楚,可是什麼都沒有,我的世界死寂無聲,我的身體飄渺無依!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道光,昏暗,遙不可及。但是這束光卻如燈塔一般,雖然慘淡至極,卻是指引着我在黑夜裡迷糊的前行。
最終我看到了那束光的主人。
是我最親最愛的人,我的父親。
他站在一座古橋邊,手裡拿着一盞古老的燈盞。
但是當我看清楚父親身後的東西的時候,不禁渾身一顫,大叫起來。
可是沒有聲音,只聽到一陣陰風呼嘯的聲音,在父親的身後是一口血棺材,一米來長,這口棺材極爲的精緻,我走近,極力的想要看清楚這口棺材的樣子。
“小森,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父親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渾身一個冷顫,接着我便看到了父親離我越來越遠,我大哭,不是害怕而是心痛,不知道爲什麼會心痛,我眼淚匍匐着,不敢落下,生怕一落下便再也看不清楚父親的樣子。
從小便和父親相依爲命,對待父親的感情無人能及,剛剛第一眼看到父親的時候,我就已經抑制不住,這些日子我經歷了太多,也明白了太多,但真是因爲經歷了太多,才讓我更加的抑制不住內心最柔軟的承受。
任何事情,從小到大能夠傾訴的只有父親一個人。
我大吼,卻是沒有聲音,我感覺自己喉嚨一陣火辣,一股刺鼻的惡臭瞬間鑽入我的鼻息。
哇!噗!
我身子猛地一揚,將口中的填充物吐了出來。
“小子,你總算還是醒來了!”
趙半仙的聲音,我擡頭,頭疼得厲害,我一眼便看到了趙半仙和陳八兩。
“呼呼,半仙去找一罐子硃砂來!”
趙半仙點點頭,然後跑了出去,而我則是躺在一張冰冷的牀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知道自己可能在醫院。
“深呼吸,將這碗符水喝下去!”
我點點頭,右手有些無力的接過那碗符水,然後一口喝了下去,正好這個時候我的嘴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惡臭至極,這種惡臭我感覺像屍體的心臟,卻又不像,就着符水我一飲而盡,感覺好多了。
“……”
我張嘴說話,竟然不能發聲,我頓時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陳八兩。
陳八兩苦笑一聲,然後無奈道:“你膽子真大,竟然敢開煞穴去吸木道人的鬼氣,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我指着自己的嘴,詢問爲什麼我突然就不能說話了。
“不要着急,你這次能夠醒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蹟,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用終結祭命之術還能活下來的。但是你雖然醒來了,也是隨時就有可能死亡,我必須馬上爲你陰魂借命,不知道對於你能不能成功,畢竟你身懷鬼脈,恐怕沒有那個鬼願意將命借給你!”
我不懂,但這會兒我也沒有問,因爲我也感覺到了,似乎剛纔有個驚訝和擡手的動作,我已經感覺十分的疲憊,躺在牀上,很快我又感覺眼前一片模糊。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身邊的陳八兩按住我的眉心,然後遞給了我一碗血,腥臭的感覺讓我作嘔,可是這會兒我幾乎迷迷糊糊就被陳八兩灌了下去。
就這樣我在牀上躺了一天一夜,身體才能開始活動,開口才有聲音。
“小子,醒了!”
我點點頭,看着那一頭白髮的趙半仙,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原本只有二十八歲的趙半仙顯得這般的蒼老了。
“小子,你給我說說,那木道人長啥樣?”
趙半
仙遞給我一杯白開水問道。
我苦笑,心中擔心小蝶和朵朵,還有那兇胎和木道人的去向,連忙問道:“小蝶他們怎麼樣了?”
“沒事,現在應該也恢復了,你都昏迷了三四天了,對了你住院的時候又幾個說是你的同學來找過你,說是幫你請了假,讓你安心養病。”
我沒有說話,只覺得溫暖。
“你膽子真大,師兄說木道人這次應該會躲上一段時間舔舐傷口,倒是你,小子現在我們都是隨時將死之人了,也真他孃的有緣呀!”
“趙叔,陳若唯……”
趙半仙臉色突然一沉,低沉道:“沒什麼,這是若唯的命劫,命中註定要被兇胎殺死,實話告訴你把,若唯是師兄的義女,從小就跟着師兄學道,這次要不是木道人將我們支開,恐怕若唯還有可能逃過這次命劫。”
我心中一顫,一想起陳若唯,我的心竟然有種刺痛,似乎她的死都是自己造成的一般。木道人,我的心中冰冷的念着這個名字,並且發誓,只要我不死一日,必定要將這個木道人徹底滅殺。
這個時候陳八兩走了進來。
看到我醒來,陳八兩那張似乎木雕一般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欣慰。
“你現在的身體極爲的虛弱,不怕告訴你,我這次爲你借命,只借到了三天,實在是太難了,哎……”
“八兩叔謝謝你,三天已經足夠了,三天我已經能夠做很多事了。”
陳八兩和趙半仙都沉默了。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開了,是寢室的三個室友。
王興建提着水果,張亮叼着煙,蕭子卓臉色極爲的複雜。
“老楊,怎麼樣,這兩位是……”
張亮叼着煙,有些不解的看着陳八兩和趙半仙。
“額,這是我的兩位叔叔,他們就住在成都。”
趙半仙連忙笑了一聲,然後起身道:“那你們聊,師兄走,我們先去把出院手續辦一下。”
陳八兩點點頭,然後起身和趙半仙出了醫院的門。
二人一出去,王興建便坐在我面前道:“怎麼搞得,老楊,聽說你被人圍攻了,打成了腦震盪,這麼快就出院了?”
我一聽,無比的鬱悶,這特麼是誰說的。
“呵呵,沒事,一點小糾紛,現在已經沒事了。”
張亮將煙仍在地上踩熄了大罵道:“,我草!老楊,你說,是那個叫的人,我遊戲裡一幫鐵哥們都是混子,幫你擺平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我笑了一聲:“張亮,這是醫院,你又抽菸又爆粗口,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形象,老楊,你說個名字,我馬上回去人肉!”
張亮雖然表面上嘻嘻笑笑,但是我知道他是認真的,還記得大一的時候,我們一起去KTV,惹到了一個混子,當時我們便被痛打了一頓,不過一回去,張亮便人肉出了這個混子的一切信息,然後不但找了一夥遊戲裡的鐵哥們狠狠的收拾了一下這個混子,還將混子乾的一些醜事,寫成紅字,寄到混子的家,把那混子的爹媽氣得吐血。
“沒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你們今天沒課嗎?”
“上毛線課,你住進醫院了,老子們還有心情上課,你不是要出院了麼,我們出去吃大餐,這次我請……”
張亮話還沒有說完,蕭子卓頓時打了個哈哈。
“526寢室有蕭百萬在,還要你們掏錢,是不是想要我按室規處理?”
蕭子卓一說話,頓時我們幾個都是笑了,不過我笑的時候確實眼前一陣灼熱,因爲我流淚了。
三天,真的夠麼?
很快趙半仙二人便辦好了出院手續,在聽說了我們要去吃飯的時候,趙半仙說他請客,但是最後被陳八兩一個眼神便沒了下文。
就這樣我們寢室四個出去在比山珍海味還要高一個檔次,我們四人打的足足開了三十多分鐘纔到,名字叫做仙山
樓閣。
一個極爲古樸的名字,我們走進去才知道這裡的消費極高,反正我們還沒有做到包間,蕭子卓已經塞了不下五百塊的小費給美麗漂亮的服務生。
看到蕭子卓的樣子,我心中也是放心多了,看來他已經恢復了那個花花大少的風格,不管他是僞裝還是真實,時間都會沖淡一切,慢慢的他就會忘記李彤這個人。或許多年以後,他們也會記不起我的模樣。
這一頓我們吃了很多的菜,喝了很多的酒。
酒量最不好的王興建在中途就已經醉倒了,而酒量最好的這裡要數張亮,但是也被我和蕭子卓的合力下給灌醉了。
和老蕭似乎有了一種默契一般。
“老楊,你老實給我說這次你究竟爲什麼受傷?”
蕭子卓也是有些醉,說話的時候有些咬舌頭。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酒量遠在張亮蕭子卓之下,我卻是最清醒的一個。
我扶着蕭子卓來到了包廂的一個角落,在那裡有着一張小桌子,還有一個幾個沙發。
這裡的環境很好,包廂也很大,我倒了一杯醒酒茶,遞給蕭子卓。
蕭子卓喝了一口,便坐在沙發上等待下文。
我站在他的面前,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道:“老蕭,這次恐怕有些麻煩,我今天下午就準備回老家一趟,我要回去看一下在到成都,待會兒老王和張亮你就負責弄回去。”
“老楊,你遇到什麼麻煩,你給我說呀,我可以去請大師來爲你化解,現在有錢就可以辦到事情。”
蕭子卓一臉的擔心和真誠。
我點點頭,心中謝過了蕭子卓的好意,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絕不是一般的陰陽先生能夠化解的,而且陳八兩那麼厲害,都沒有辦法,三天,能夠找到什麼厲害的陰陽先生?
“不用了,這件事我自己能夠解決,老蕭,你暫時不要問,等過幾天我回到成都在向你解釋如何?”
蕭子卓點點頭,將那醒酒茶一口喝完。
我俯身給了蕭子卓一個男人的擁抱,然後拿起外套:“老蕭,你給老王和張亮說一聲,就說我有急事回家一趟,過兩天再來,學校那邊能請假就請假,要是請不了假的話,也就算了吧。”
“老楊……”
我轉身急匆匆的出了門,然後將包廂的門鎖好,然後我便匆匆的離開了這裡,一個的便到了趙半仙桑公司。
一路上我的眼睛沒有清晰過,一直都是滾燙灼熱。
我知道這或許就是我與他們的最後一別,在這裡我沒有多少朋友,要好的更是隻有寢室的幾個,還有就是班裡幾個經常和我說話的女生,我一把抹乾了眼淚,將手機打開,這些朋友的照片我手機裡都有,我們幾個大二的時候一起去過四姑娘山,所以每個人都有照片,我看着他們的照片,便會想到在一起快樂的日子。
“到了!”
的哥提醒了我一句,我關了手機,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然後掏出了一百元,便直接離開了。
我剛上樓便看到趙半仙和陳八兩都坐在那裡,在不遠處的牀上還躺着陳若唯的屍體,這個時候已經經過了處理,趙半仙說晚上的時候他們親自帶着陳若唯去火葬場用往生咒超度,能夠來世投個好人家。
我點點頭。
陳八兩告訴我記住自己現在只有二天多的時間了,時間不多了。
我絕不懷疑,因爲自從閱讀了那線裝古書之後,我便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有着很多不知道的規則和東西影響着這個世界,影響着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
天漸漸的暗下來了,我們三人都沒有什麼胃口,便馱着陳若唯的屍體去了火葬場。
火葬場,我靈異世界的開啓之地,那裡有着我在乎牽掛的人,是應該道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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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