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幕,心中感覺微妙。
沈欣彤用盡渾身的力氣去推他,墨君夜紋絲不動,手臂微微上擡,像是在護着她不讓她自己摔倒一樣。
沈欣彤不顧一切地謾罵着,在她看來,自己爸爸的死就是墨君夜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她的爸爸怎麼會被氣得一病不起,最後一命嗚呼?
“好了彤彤,墨君夜是來弔唁的。”
沈韓上前攔住了沈欣彤,手握着她的肩膀帶着她離開。只是眼睛裡,仍舊像是啐了冰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墨君夜理了理衣服,鄭重地站在遺像前,恭恭敬敬地給他上了三炷香,又鞠了躬之後,很快離開。
因爲他知道,沈家的人此刻並不歡迎他,他只是想來送沈凌最後一程,僅此而已。
沈韓看着墨君夜和傅雲飛離開的背影,眼睛微微的眯起……
墨君夜拉開車門,剛想上車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轉過身,竟然是沈韓追了出來。
“你先上車等我。”
傅雲飛點點頭,轉身上了車。
墨君夜慢慢地走到沈韓的面前站定,兩個氣場強大的人相對而站,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奇妙起來。
忽然,毫無預警的,沈韓揮起了拳頭,一拳打在墨君夜的臉頰上,打得他偏過了頭。
傅雲飛見狀想要下車,卻看到墨君夜做了一個手勢,這才收回了動作。
站穩了身子,墨君夜的嘴角裂了一個小口子,足以證明沈韓用的力氣有多大。
他混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絲,隨手一甩,“這一拳,我讓你。”
沈韓看着他,慢慢地開口,“彤彤說得那些,雖然我並不那麼認爲,可是,我也會全部算在你的身上,我要做的並不只是這一拳而已,你最好心裡有數。”
“我會的。”
“那就好。”
兩人淡淡地說完,同時轉身,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馳……
時間轉瞬到了夜晚,依舊是沈家的靈堂。
已經過了弔唁的時間,只有沈家的人守在靈堂裡。
沈欣彤因爲傷心過度,被沈韓勒令去休息,因此此刻只有他,獨自在靈堂守靈。
忽然,他耳朵微動,聽見身後有動靜。
回過頭,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你……怎麼會來?”
墨凜一身素黑的西服,手裡捧着一束純白的花束,正靜靜地看着他……
……
夜已深,墨凜坐回到車上。
他熟練地撥通出一個電話。
“老大?事情進展順利,已經跟沈家達成了合作,下面,就要正式對付墨君夜了。”
放下電話,墨凜嘴角勾出一抹邪氣的笑容來。
墨君夜,你的好日子可就要到頭了……
……
連續兩天,顧明意都完全沒有睡好,眼睛底下的烏青變得十分明顯。
她腦子裡不斷地在回放着各種片段,讓她的情緒十分焦躁。
“嘖嘖嘖,起得可真早,真不愧是顧家的小姐。”
明意擡頭,一眼就看到了語氣尖酸的顧明涵,白眼朝她翻着,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討厭。
一旁汪海燕稍稍攔了攔,“明涵,不能亂說話,明意現在再怎麼樣也姓顧,她要是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你臉上也無光。”
顧明涵冷哼一聲,“是,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想跟明意妹妹學學嗎?這麼會勾男人也教教我們呀。”
“啪。”
一隻咖啡杯重重地落在碟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尹月琴面帶笑容,語氣十分慈和,“小意啊,趕緊吃早餐,吃完還要去酒店呢吧?你可不是無所事事的人,時間不能耽誤了。”
她的話一說完,汪海燕和顧明涵兩人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因爲她們兩就是無所事事整天逛街玩樂的。
然而兩人還不好說什麼,只能黑着臉,看着顧明意吃完東西離開。
尹月琴抿着嘴,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雖然常品希看上的不是顧明玥讓她覺得不是很舒服,可是,好歹,顧明意也是他們二房的人。
顧正亭說得也對,常品希心裡喜歡顧明意的話,硬是讓明玥湊過去也不好,更何況,明玥看着也不是特別喜歡常品希,她幹嘛要做這個惡人?
汪海燕見顧明意走了,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二弟妹就甘心,被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搶了這個機會,你就不心疼明玥丫頭?”
尹月琴淡淡地笑起來,“孩子們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咱們少操些心比較好,大嫂覺得呢?”
說完,尹月琴站起來,優雅地擦了擦嘴轉身離開。
“切,裝模作樣,心裡還不知道有多恨呢。”
汪海燕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轉頭去看顧明涵,“你別聽她的,背地裡肯定是要讓顧明玥去搶的,常品希一定是沒看過顧明意那種沒教養的樣子所以好奇,等過兩天就沒興趣了。”
顧明涵咬着嘴脣點點頭,眼睛裡是堅定狠戾的光芒。
……
墨君夜將電話掛掉,臉上神色略微深沉。
舅舅要回來了,那麼,他就要將展恕恕接回來。
一想到展恕恕熱情奔放的性子,墨君夜覺得有些頭疼。
“阿離,備車去海博酒店。”
此刻海博酒店裡,顧明意正在檢查這一季度的策劃,很快就要過年了,年底的活動還沒有敲定出來。
“顧總,樓下有人找。”
顧明意一愣擡起頭,“誰?”
朱曉曉笑着說,“您下去就知道了。”
這麼神神秘秘的,顧明意嘆了口氣,乘坐電梯下樓。
電梯門一打開,明意就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
“常品希?”
聽見聲音,常品希轉過頭,讓顧明意驚訝的是,他的手裡還捧着一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花。
“這是送給你的。”
常品希笑着將花塞到她的手裡,眯着眼睛笑起來。
顧明意低頭看着花,無奈地笑着搖搖頭,然後擡起眼睛看着他,“剛好,我有事想要找你。”
“真的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不如我們一邊坐下來喝咖啡一邊說?酒店的咖啡實在不錯。”
常品希的態度很溫柔,不會給明意帶來絲毫的壓力,明意對此很是感激。
微微笑了笑,明意剛要答應,忽然眼角瞥見一對男女走了過來,男人高大英俊,手裡拖着行李箱,女的嬌俏可愛,明豔動人。
顧明意拿着花的手微微一緊,飛快地收回眼光,緊緊地盯着手中的花。
“顧總!”
清亮的聲音讓顧明意頭皮發緊,擡起頭,展恕恕正笑着向她走過來。
“謝謝你給我換的海明閣,我住得很舒服,不過我現在要離開了,鑰匙還是還給你本人的好。”
展恕恕將海明閣的鑰匙還過來,明意伸手想要接住,然而鑰匙剛剛落到她的手裡,另一隻手伸過來,竟然將鑰匙拿了過去。
“是個海螺的模樣,還挺別緻的。”
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明意的腦袋一陣陣嗡嗡的聲音。
剛剛墨君夜拿起鑰匙的時候,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指間從她的掌心重重劃過。
就是這會兒,掌心殘留的感覺讓顧明意整個人都隱隱顫抖起來。
“好啦阿夜,還給人家啦。”
展恕恕伸手將鑰匙拿過來,重新遞給明意,然後轉身挽着墨君夜的胳膊,“我的房間你準備好了嗎?我喜歡南邊的屋子,可以一直能有陽光照進來。”
墨君夜的餘光在顧明意手裡的玫瑰上掃了一眼,眼神冷了幾分,語氣卻變得十分溫和。
“已經準備好了,二樓靠南,中間的屋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顧明意只覺心如刀割。
二樓靠南中間的房子,正是她從前住的。
他把這個房間給了她,是不是意味着……終於有一個人,可以替代她在他心裡的位置。
墨君夜說完這個話,臉上淡淡的,眼角的餘光卻始終落在女人的臉上。
他如願的看到了那和白皙的臉龐,一閃而過的痛色,心裡猛的揪成一團。
彷彿那痛意也傳染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目光劃過她手中的鮮花,墨君夜眼中的疼惜漸漸漸冷硬下來。
顧明意似察覺到有視線落在她身上,突然擡頭去看,卻發現男
人的眼裡,除了涼薄外,根本沒有什麼溫度。
她心一跳,連忙轉開臉。
然而,那人的身影,卻無論如何無法從眼前揮去。
他站在那裡,身形挺拔,那股與生俱來的衿貴和壓迫之氣,讓人爲之迷戀。
良久,心跳紊亂。
展恕恕莫名的心一動,目光凹凸看到顧明意的臉上。
很奇怪,她和顧明意雖然不熟,但總覺得這個女人很不一般,也不說哪裡不一般,就是覺得空氣裡流動的氣息不動。
常品希眼尖地看到,顧明意的指甲在她的手指上掐出了指印,於是笑着攬上她的肩膀,“呵呵呵,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慢着!”
墨君夜目光對上常品希的。
兩人視線交匯,帶着不爲人知的複雜和碰撣,常品希沒有忽略墨君夜眼中的威脅,嘴角浮上一抹詭異的笑容,“學長有什麼吩咐?”
學長?
顧明意立刻擡起頭,目光狐疑的看向常品希。
他們倆曾經是校友?
墨君夜目光深深,拿出斜託在褲兜裡的手,輕輕落在展恕恕的肩上。
展恕恕身體一顫,隨即將頭倚在男人的懷裡,小鳥依人的模樣。
墨君夜的眼神愈發的溫柔,看向懷裡女人的目光甚至帶着寵溺的味道。
然後,他才輕聲笑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學長,這個東道我肯定是要做的。回頭約個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順便雲飛他們也想見見你。”
“真的嗎?我也特別想念他們。”
常品希挑挑眉,笑容更盛,“那……我可以帶着我未來的女朋友一起嗎?”
常品希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看着顧明意,似在向全世界召告,他的未來女朋友就是她。
這個常品希,真會亂說。
顧明意正要開口反駁,一擡頭,卻看到墨君夜的臉上一片冷洌,到嘴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墨君夜將顧明意眼底的情緒,看得清清楚楚,他驀然低頭冷笑,吐出冰冷的四個字:歡迎之至。
隨即,他手臂輕輕一帶,擁着展恕恕離去。
男人強大的氣場褪去,顧明意暗暗嘆了一口氣,眉心微蹙一下,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失落,傷心,尷尬,痛苦……
五味雜陳。
常品希看着眼前沉默不語的女人,雙手斜插進褲子口袋裡,後退一步,深邃的眸子,閃過一道暗芒,諱莫如深的看着她,“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嗎?”
顧明意回神,咬了咬脣瓣,強笑道:“咖啡喜歡加糖,還是加奶?”
常品希真的忍俊不禁。
這個女人心裡眼中明明有着憂傷,卻偏要牽出一抹燦爛的笑,她知道不知道,這樣的笑,其實比哭還難看。
笑過之後,常品希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深目道:“你未來的男朋友,只喝純的,什麼都不用加,以後你一定要記住了。”
顧明意一怔,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
咖啡廳裡,香氣撲鼻。
顧明意咬着下脣,遲疑的撥弄着咖啡勺,並不說話。
常品希微微勾了勾脣角,低下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不說話?既然你不說,那麼我來說,如何?”
顧明意擡起頭,微怔片刻後,笑道:“你說。”
常品希聳聳肩,笑道:“你今天找我,一定是爲了昨天晚上第一支舞的事情。”
他怎麼知道?
顧明意心中微驚。
“我猜,你一定是想拒絕我,剛剛的猶豫是在想,要怎麼拒絕,才能不傷了這個英俊無雙男人的心。”
英俊無雙?
顧明意被他逗笑,“你的自戀,還真是無可救藥。”
“沒錯,我無可救藥的不僅僅是自戀,還有對某人的一見鍾情。”常品希溫柔寵溺地看着她,目光裡的灼熱,能讓人融化。
顧明意心裡一顫,慌忙想要移開眼睛,卻聽見男人用極爲低沉的聲音道:“顧明意,看着我。”
像被蠱惑了一般,顧明意不由的將目光對向他。
“其實,你根本沒必要爲難,想拒絕就拒絕,反正,你的拒絕對我來說,不會造成任何的困惑。”
“呃?”顧明意有些暈,不太明白這話裡的意思。
“因爲,我是個臉皮很厚的男人。你明白嗎?”常品希微微一笑。
他其實不僅是個臉皮很厚的男人,而且還是個韌性很足的男人,所以……這個女人他一定會拿下。
顧明意愣了足足有幾分鐘的時間,幾分鐘裡,她什麼也沒有做,就這樣淡淡地看着他。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道:“我的爲難,並非想要拒絕你,而是想着,要怎麼接受你。”
“呃?”這一回輪到常品希目瞪口呆。
顧明意對他的吃驚,並不感覺到意味,只是將睫毛顫動了幾下。
昨天顧正亭和她談過後,她一個人坐在大牀上,想了很多,最後的決定還是想拒絕。
一來,她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她不想耽誤一個有爲青年的婚事;二來,她根本放不下阿澤;第三,有個人霸佔了她所有的心扉,已經騰不出任何地方,再去接納別的人。
她不想自欺欺人。
她依舊愛着墨君夜。
深愛。
然而,就在剛剛看到墨君夜和展恕恕相擁而去的場景,她才發現,愛,真的是件蒼白而無力的事情。
她走不過去,他更走不過來,中間隔着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所以,不如放開手吧,彼此重新開始。
顧明意扯了扯慘白的脣,咬牙道:“有幾件事,我想親口對你說。你聽完了,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臉皮厚下去。”
常品希此刻已經收了笑,神色比任何時候都要正經,目光深重複雜的看着她,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這個女人,讓他驚喜。
“我和墨君夜曾經是戀人。”
顧明意咬着脣,悶悶地開口中,“而且,我們還有之間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你好好考慮下,能不能接愛這樣的一個我。”
常品希再怎樣,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一開口,就把她的那些個過往統統說出來,儘管這些過往他都知道。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而是瞞着。”
顧明意搖頭,“爲什麼要瞞着,能瞞多久?”
話一落,常品希眸底興味之色愈濃,“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向你坦白一下,過去的二十八年裡,我交過幾個女朋友?”
“這不是一樣。”顧明意皺眉,他怎麼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這完全一樣。”
常品希眯着眼,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一旁的手,一股電流竄過全身,他無奈一笑。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追求的也是你這個人,那麼不管你的好,你的壞,我都會喜歡;你的過往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你的未來,我一定會在。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愛他,我也會愛他。顧明意,我這樣說,你是不是明白?”
他湊得很近,一呼一吸之間的熱氣全部噴撒在她的臉上,顧明意只覺得如鯁在喉,用力的抽回了手。
他說不在意,完全的不在意。
他說他會愛她的孩子。
他說她的未來,他會在。
顧明意慘然一笑,“常品希,爲什麼?”
爲什麼會選中她,顧家三個女兒,哪一個都比她,她有什麼地方,能值得他許諾未來。
常品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英俊的眉梢微微一挑,嘆了口氣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按理說我這樣一個玉樹臨風,風流瀟灑的男人,不應該栽在你這個小女人手裡。不過……”
常品希目光看了她良久,睥光灼熱,神色辨別不清,最終又接了話道:“不過,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個女人,能隨手就解開我的屏保,也找不到一個女人,能熬粥端給我吃。”
這也能成爲理由?
顧明意苦笑。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長得還不錯,心地也善良,合我的胃口。”
顧明意聽了這話,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你會後悔的。常品希。”
常品希淡笑道:“錯失你,我纔會後悔。”
“你確定?”
“我確定!”
顧明意這會已經恢復了自然的神色。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已然沒有了退路。這個
男人足夠優秀,也足夠溫柔深情。
“那麼,我接受。我會盡量忘記過去,和你重新開始,也許需要時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等我。”
顧明意說完這話句,心裡擰着疼了一下。這種疼,就像生生劃開了她的胸口,鮮血淋淋。
落子無悔,她把話說出口,就切斷了和墨君夜的一切。
常品希再握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拉過來,放在脣邊輕輕一吻,深情道:“你忘記不了,那就證明我這個男朋友做得很失敗,我不會容忍自己有這樣的失敗。”
顧明意心中一悸,不自然的抽動了下手,卻發現被人握得更緊。
……
阿離再一次,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少爺的神色,心裡顫了幾下。
少爺的臉色沒有任何情緒,甚至看上去很平靜,但是他卻知道,少爺此刻在生氣。
因爲,他的眉間,像染了霜一樣的冷冽。
心裡不由的哀嚎。
他的少爺,爲什麼要這麼的口是心非啊,明明那個房間了少爺交待過,不許任何人動裡面的任何東西,偏偏在陶……顧小姐的面前說那樣的話。
要不說那樣的話,顧小姐也許就不會接受那個姓常的鮮花……
不對啊,明明是姓常的送花在前啊,是顧小姐……
哎,這叫什麼事啊。
阿離又掃了一眼,隨即加快了油門。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達機場,不等阿離下車,墨君夜已經推開了車門,徑直往前走。
“阿夜,等等我。”展恕恕追了出去。
墨君夜回頭,淡笑,“快點,舅舅的航班已經到了。”
展恕恕只當他急着見到養父,半未多想。
一旁的阿離卻劍眉一擰,如果換了是顧小姐,少爺一定將她扶下車,然後順勢牽住她的手。
十幾分鍾後。
儒雅的中年男人推着行李出走來。
墨君夜眼前一亮,笑着迎上去,“舅舅。”
展和會心一笑,伸手重重擁抱住這個侄子,“阿夜,舅舅很想你。”
親人的擁抱,讓墨君夜心中溫暖,“舅舅,我也想你,歡迎回來。”
“爹地,我呢,你有沒有想我。”
展和瞪了養女一眼,寵溺道:“這麼大了,還是調皮。”
展恕恕吐了吐舌頭,扮了鬼臉。
墨君夜笑道:“舅舅,舅媽和表哥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你外婆一個人在M國,你舅媽不放心留了下來。你表哥忙着公司的事,走不開。”
……
車子停在別墅。
陳遇早早的就等門口,見人來,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迎上前。
“少爺,房間都安排好了,舅老爺,展小姐,請跟我來。”
“阿夜,二樓靠南中間的屋子是哪一間,你提給我看,”展恕恕親熱的挽着養父,高高興興地一邊走,一邊問。
墨君夜一愣,眼底劃過一抹沉痛,“恕恕,我想起來了,二樓靠南中間的屋子,陽光不是最好的,我剛剛讓陳遇幫你安排了另外的一間。”
“好啊,好啊,快帶我去看看。”展恕恕完全沒當回事。
陳遇看着三人並肩的背影,不明就裡的朝身後的阿離遞了個眼神。
展小姐的房間一早就安排好了,哪有什麼另外的房間?
阿離眼睛眨了兩下,示意他不要多問。少爺怎麼說,聽着就行。
兩人正在眉來眼去之時,只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正投射在他們身上,冷銳的像是要把他們看出個洞來。
視線的主人,正是墨君夜。
兩人立刻頭一低,跟着進了屋。
……
樓梯上,墨天澤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客廳裡的人,眼中閃過一抹光芒。
墨君夜向他招了招手,“阿澤,下來,這是你的舅公公,這是展阿姨,你過來打個招呼。”
墨天澤聽話的走下樓,非常有禮貌的打招呼:“舅公公好,展阿姨好。”
展和勾起脣角,大手撫上阿澤的腦袋,眼中寵溺道:“真是個乖孩子,幾歲了?”
“五歲。”阿澤如實回答,黑亮黑亮的大眼睛透着澄明。
“好可愛的孩子!”
白白嫩嫩的,又帥又有型。展恕恕蹲下身,手掌想要去摸他的小臉。
阿澤突然身子一動,躲開了那隻手,站在了墨君夜的邊上。他的臉,除了媽媽外,沒有任何女人可以碰,再漂亮的也不行。
墨君夜知道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好看的脣角揚起,道:“他有點怕生。”
“沒事,沒事,以後處熟悉了,就不怕了。”展恕恕微微一笑,笑意卻沒有達眼底。
這個孩子實在太漂亮了,男孩像媽媽,想必他的媽媽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會是誰呢?
展和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心神一動,“阿夜,我想先休息會,倒一下時差。”
墨君夜聽出這話裡的深意,“舅舅,我陪你回房間。”
“爹地,我也陪你去。”
展和笑着搖搖頭,“不用,有阿夜陪我就夠了。”
……
房間裡,一塵不染。
展和打量一眼,指一指一旁的椅子道:“坐。”
“舅舅有什麼話,只管說。”墨君夜淡笑。
展和知道外甥是個聰明人,開門見山,“你……覺得恕恕怎麼樣?”
“不錯。”
“有感覺嗎?”
“沒有。”
墨君夜神情淡淡。舅舅他們什麼心思,從恕恕回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是個好女孩,可惜不是他的菜。
他的菜,永遠只有那一盤。
展和儒雅一笑,“感覺這個東西,處處也許就會有了。恕恕人不錯,不是社會那種貪圖享樂的女孩子,爲人也很孝順,也知跟知底。我覺得和你很配。”
“舅舅……”
墨君夜還要再說,卻被展和揮手打斷。
“阿夜,人總要往前看,往前看纔有希望。舅舅不逼你,你外婆也不會逼你,我們都希望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們才能告慰你媽的在天之靈。”
墨君夜目光一沉,不再說話。
……
“阿澤,要不要過來坐,陪阿姨說說話。”展恕恕輕聲哄着。
墨天澤客氣一笑,“阿姨,我這會要去上畫畫課,不能陪您了。”
展恕恕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性格大大咧咧,但阿澤眼中的那一抹疏淡,她卻瞧得很清楚。
他不喜歡她。
她立刻做出判斷。
唉,
輕嘆一聲,她走上樓梯,側目,樓梯盡頭的身影,讓她怔住。
墨君夜正沉默的靠在窗前,長指間夾了根菸,燃燒着,煙霧繚繞下,背影顯得十分的孤寂,蕭索。
展恕恕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
這個男人,爲什麼連一個背影,都透着憂傷。
她走上前。
墨君夜聽到聲音,回首,俊顏淡淡一笑,“有事嗎?”
展恕恕聳聳肩,笑道:“有啊,過來和你說一聲,阿澤這個孩子,我很喜歡,所以,我不介意。從明天開始,我要開始追你了,你最好做好心裡準備。”
墨君夜看着她,只覺得好笑。
現在的姑娘,都是這麼大膽的嗎?
……
此刻的楚氏醫院。
助理再一次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忙上前拉一拉楚笑的白大褂,壓低了聲道:“楚醫生,這個病人是肺癌,不能用這個藥。”
“啊?”
楚笑一愣,忙低頭看了下電腦,渾身一凜,忙把藥品的編號改了過來,隨即把椅子一推,站起來,“我有點累,今天需要休息下,這裡交給你。”
助理看着楚笑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老大這是怎麼了,眼睛的黑眼圈如同熊貓似的,而且一個早上出了三次錯,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啊。
老大的身體,就算是兩天兩夜不睡覺,她都能堅持着做完一臺手術啊,開藥這麼低極的錯誤,不應該啊!
楚笑哪裡還有精力去管助理什麼想法,門一關,她把自己重重的跌在牀上,攤開四肢,目光幽幽地看着天花板,臉慢慢的紅起來。
該死的死人臉,有神精病吧。
做什麼不好,非要強吻他;而且還說那樣的話……
他一定是在逗她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