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兒到延禧宮已經有幾天時間了,可就雲拂所見,這宮裡頭除了小宣子,壓根沒人待見她。東兒也不在意,只是盡着自己的本分照顧好雲拂便是了,雲拂有些哭笑不得,該不知道讚揚她這宮裡頭的人忠心呢還是說她們不夠團結?
“這宸悅長得真秀氣,看看這笑盈盈的多可愛,瞧着就比端柔要乖巧些。”熹妃懷裡抱着宸悅,她只有四阿哥一個兒子,眼巴巴的瞧着人家女兒的便歡喜得很,都是逗樂個不停,把娃兒逗樂了她自己便也樂了。
門口走進來了一道小身影,把小嘴撅得老高,歪着腦袋滿臉的不高興,“熹妃娘娘也不喜歡端柔了,覺得端柔不聽話了。”
這一滿腹的委屈還淚眼兒汪汪的,惹得連雲拂都一陣竊笑,別瞧着她眼眶包着淚水,可那便就是包着的,不到緊要關頭,或者一般都是不會滴落下來的。
這熹妃一手抱着宸悅一邊還要招呼端柔過來,連聲安慰道:“熹妃也疼端柔呀,不然怎麼總是叫端柔去景陽宮玩?”
畢竟小孩子還是挺好哄騙的,端柔歪着腦袋瓜子想了想,覺得確實有此事,便也就開始的揚起笑容了,哪裡還見什麼淚水,早就不知所蹤了。端柔總是一來便熱鬧非凡,剛剛宸悅本就半閉着眼睛欲要睡去,被聲音一陣吵便醒了過來,此刻正扁着最委屈着。
“你對東兒瞭解多少?”好不容易看着東兒帶端柔離開,熹妃正顏問道。這要了一個下人確實不是什麼事,但那曾經是年秋月身邊最得意的助手,如今卻在延禧宮。
雲拂點點頭,知道其實熹妃也是爲她好,望着門口消失的身影說道:“該瞭解的都也瞭解了,她被年貴妃打發去浣衣局,我纔要了過來的,她幫過我幾次。”
“我知道你對她有恩,但你就不擔心這些都是年氏的伎倆爲的就是讓她接近你的身邊嗎?”熹妃皺着眉頭不解的問到,若是她,她必定不用這樣的人,即便覺着對自己有多忠心。
“雲拂知道姐姐是關心,妹妹有分寸,便想着她若能全心全意的對我,那便是很好的一招。”
熹妃還是不認同的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杯,“若?那若又不是呢?罷了,你自己凡事小心點便是了。”雲拂雖然性子溫和也不愛與人爭吵,可她唯一的特性就是倔,若是她認定的東西,便是八頭牛十匹的馬都拉她不動。
雲拂閉着眼睛坐在看上,東兒的手法是極熟練的,絲毫不亞於安白幫她按着肩膀的舒適。“你倒是練就了一手的好手法。”
“年貴妃身子常常不適,還犯頭疼,都是奴婢給按的。”緩了緩,東兒繼續說到:“東兒打小便被賣到府裡,剛開始伺候着熹妃娘娘的,後來便就一次把滾燙的水潑到四阿哥身上被罰了出來,接着便被年貴妃叫了過去,一直伺候到現在。”
東兒的臉雖然早已痊癒根本不見傷疤,可這後來的日子裡,受的苦也不少,瞧着那手臂上隱約可見的傷痕,雙手的紅腫
,看了不免讓人心驚膽戰。
“你意志也頗爲堅定,若是一般人或者早就受不住了。”雲拂嘆着她確實堅強。
“娘娘過獎了。”東兒繼續幫雲拂按着小腿,看着雲拂把眼睛睜開,她纔開口問道:“娘娘,您就不擔心,我是他們口中說的那種人嗎?”
端起的茶杯放在手上,笑着看了東兒一眼,拿起杯蓋浮了浮茶葉,“哪種人?”
“是年貴妃派過來的奸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苦肉計罷了。”
不知爲何,雲拂聽着這話語中有絲絲的失落感,“那你可是?”
“不是。”毫不猶豫的還帶着股倔氣。
雲拂莞爾一笑,“那不就成了?”
“可,單憑奴婢一句不是,娘娘便就相信了嗎?”
東兒顯得頗爲不甘的模樣,惹得雲拂又揚起了嘴角,“我都不生氣你就替我不值了?其實,我也是單憑着我的感覺,若是你真的是貴妃那邊派來的奸細,那我也只好認了。”
雲拂說得雲淡風輕,可東兒知道她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柔弱。
“娘娘,可以用膳了。”畢竟還真的是貼身伺候着有身份的人多年,安白與東兒,且與圓月伺候的便就有些不同。
剛伺候着的丫鬟總是不知道她一些習性,這東兒剛來乍道的沒一下子便就上手了,連雲拂喝不了燙的東西也知道,東西總是乘得口感適中才端上來。
“你怎知我喝不了燙口的粥?”喝着粥滿心歡喜,難怪這東兒之前那麼得年秋月的心,原本以爲伺候得這般舒適的都要像安白那樣的年紀才穩住。
東兒伺候着雲拂用膳,一邊回覆着說:“剛來的時候,圓月有同奴婢大致都講了一些,後來便自己留心了一些。”
“你伺候別的主子那麼多年慣了,不會有些不同所以有時候弄錯嗎?”
“娘娘是指貴妃娘娘嗎?貴妃也同娘娘一般,吃不了燙口的東西。奴婢聽一些姑姑說着,這性子急的人便是喝不了燙口的,若是性子溫和的便是再燙口的都能一口口喝下去。”東兒也覺得這個道理頗有幾分道理,可一碰見雲拂便把其否決掉了。
雲拂忍不住一聲輕笑,放下湯勺擦拭了嘴角道:“這敢情是說我打破了這規律吧?”
“娘娘息怒,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奴婢是……”東兒趕緊跪下身子解釋着,卻被雲拂一個揮手打斷了。
“無妨,起身吧。我這宮裡沒那麼多規矩,只是忠心盡心了便是。”雲拂繼續喝着粥,緩緩道:“這或許是我打小便沒喝過燙口的東西緣故吧,別說是燙口,是連稍微熱乎點的東西都沒有。”
“小姐。”雲拂無事的一句話提起,她自己不在意,圓月倒不由來的心酸了一下。
“好端端的這是幹什麼?去吧,把端柔找來,我待會帶她去御花園走走。”雲拂打發了圓月下去,這丫頭這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動不動就掉
眼淚的,對東兒也介懷得很,總覺着她定是年秋月派過來的奸細,剛一開始連碰都不讓東兒碰一下雲拂。
帶着端柔出來曬曬太陽,她也歡喜得很,完全不用顧忌什麼,拉着圓月便這裡跑跑那裡瞧瞧得,就像是被放出籠子的鳥一樣,迫不及待的飛。
“娘娘,剛聽說昨夜步臨苑出了人命,瑛常在半夜失心瘋似的大吼大叫,任誰都叫不住,她把一個小丫鬟給打了,抓着她的頭去撞的柱子,直到鬧出人命來才肯歇息。”東兒陪着雲拂在湖邊站着,小聲的說着剛剛打聽到的消息。
雲拂一愣,也顯得頗爲驚訝,“怎麼說?”
“據太醫說,她得了失心瘋,但又有時候是清醒的,一發作起來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宮裡的人都知道,這瑛常在與雲妃有幾分相似,之前的那些事兒東兒也知道,所以便提起來了下。
胸口隱隱的有些不舒服,“有說怎麼處理嗎?”
“貴妃那邊有派人過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但是沒有對瑛常在有所照顧,忙着打聽了一圈便就回去了,沒有任何動靜。自從她失了寵,苑裡其他的常在答應的,也時不時的給她點事兒做。”
看着玩得正開心的端柔,雲拂沿着湖邊慢慢的踱步想着,“她可還有跟貴妃來往?”
東兒搖了搖頭,“貴妃見瑛常在不受恩寵又多次幫不了她的忙,久而久之也就置之不理了,連擋回瑛常在好幾次了。”
無奈的只能化成一聲嘆息,這瑛常在,不就是看在與她有幾分相似的份上才讓她進的宮,雖然是受了皇上的恩寵了,也比其他的進來的秀女們晉升得快,可終究還是被自己害了。
“這六月天的還好,若是寒冬臘月的被澆溼了被子,可是連個平躺着休息的地方都沒有了。瑛常在如今落寞成這樣,還處處囂張跋扈着出口狂言,更是讓人厭惡。”連東兒都甚覺得這瑛常在吃了這麼多的虧,可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宮裡的這種小把戲可多着呢,但凡你惹到誰讓誰不高興的,總有人能想出千奇百怪的事情來折磨你,你若不是認命便是反擊,可這一般來說,可以反擊的便就沒人敢折磨你了。
原本還惦記着是瓜爾佳氏一族,可如今卻也沒這般心思了,她念着還有一絲血脈親情可對方卻聯合敵人慾要置她於死地,她理會了不就是把自己搭進去了嗎?
“罷了,不管她就是,眼不見爲淨。”
“是。”
自從那次後,東兒也沒在雲拂跟前提起關於涵瑛的事兒,有的反而是從圓月口中得知的,這點雲拂自然是歡喜得很,聰明的人總是容易討人喜歡。
可是,鬧心的事總是有,也不是你不聽不看就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鬧出一條下人的命便也就這麼過去了,但若是鬧出一個常在的命來,而且是同一人所爲,那乘風起浪的人便多了去了,何況還是一個惹人厭的人,一把便把涵瑛告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