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那一大一小的賤人統統踢到湖裡去餵魚!”
在不遠處,一行人站在綠蔭下擋着日光,一雙眼睛正凶神惡煞的盯着那其樂融融的三個人,恨不得立馬跑過去扒了她的皮,年秋月拳手不禁收緊,咬牙切齒的說着。
“額娘,你抓疼福惠了。”
底下一小男孩張着巴巴的眼睛,小嘴巴扁扁看着那被包裹在大手中的小手,有些生疼的委屈着。
年秋月這才緩過神來,趕緊鬆開手低下頭看看明明是男孩子卻比女孩子纖細的骨骼,說話甚至是連哭喊的聲音都遠不及小女娃的響亮。雖然福惠比端柔晚出生了兩個月,可站在一塊就比端柔瘦小得多了,個頭也比她小。
這是她最無能爲力的地方,福惠吃的東西也不多,喝再多的補也是這副虛弱的模樣。有一次她脾氣一上來,硬是讓福惠吃下很多東西,不止嚇到了福惠也讓他鬧了好幾日的肚子,最後欲哭無淚只能由着他了。
“額娘,阿瑪在那邊,我可以過去嗎?”福惠長得還算清秀,纖瘦的臉上一雙無辜的眼睛,鼻子也挺直,五官倒不差,只是這麼一副五官放在一個男娃的身上總顯得秀氣了些。
“你沒瞧見你阿瑪正在忙嗎?”年秋月對着這個已經能撫養到五歲的兒子甚是珍惜,儘量扯着笑臉對着他,她纔不願意去當陪伴,況且她瞧出了兒子那點小心思,她更加不願意走過去。
“額娘……”福惠有些撒嬌的拉着年秋月的小手,他想過去!那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端柔那燦爛的笑容,他忍不住的揚起嘴角,他也想去參加。
“不準!”年秋月看着兒子那發光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來氣,就不知道爲什麼兒子總喜歡纏着那個小賤人,一聲吆喝,嚇哭了福惠,扁着小嘴毫無預兆的“哇”了一聲便哭出來。
這下倒真的把湖邊的眼光都吸引過來了。
“阿瑪,那是福惠哥哥嗎?”端柔正被四阿哥抱在手中,兩父子和樂融融的喂着魚,還逗得呵呵直笑,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哭啼,端柔便第一個轉過頭去,拉了拉四爺的手臂。
四阿哥也聽到哭聲了,朝着端柔指着的方向望去,正看見年秋月焦急的幫着兒子擦着眼淚。
其實年秋月也知道兒子的哭聲惹來了四阿哥的注目,本想捂住他嘴巴的她只好改爲幫着兒子擦着眼淚,“不許哭!”
福惠抽泣着,扁着小嘴淚眼汪汪的使勁不然自己哭出聲來。
“側福晉吉祥,四爺讓奴才來通報聲,讓側福晉跟小阿哥一併到湖邊去遊玩。”張貫面無表情的傳達着旨意,說完便恭敬的站到一旁。
他向來不苟言笑也不多言,這點倒是像極了他的主子,總是面無表情。
年秋月拉了拉兒子的手臂,用眼神警告着,接着再站起身子掛上招牌笑容,拉着兒子靠近自己才慢慢的走向湖邊。
“姐姐好。”雲拂禮貌的行禮,
端柔也站在一旁有禮貌的朝着年秋月跟福惠問好。
“喲,瞧這小嘴甜的,跟你額娘一個樣。”年秋月看着端柔,不得不承認這小娃長得確實夠伶俐,那五官很好的遺傳到了雲拂的精緻,小小年紀便一副淺笑勾魂的模樣,長大了還得了。
只是即便她再怎麼可愛怎麼禮貌,在年秋月眼裡恨不得把她碎死萬段。
雲拂低着頭,淺笑不答,擡手摸了摸端柔的頭,“姐姐過獎了。”眼裡閃過的那一抹狡黠自然是沒人發覺,雖然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差錯,可誰不知道,話最少的便是雲拂了。
“端柔?”福惠小聲的發出聲音,瞧着那閃着光的眼睛,也知道他見到端柔有多開心了,竟然連阿瑪都忘了問好只掛着端柔了。
可誰料,端柔竟然把玩着手裡的花朵,一臉不情願的悄悄躲在了四爺身後,壓根兒便不想理會前幾日還哭鬧着要找他玩的福惠哥哥。
這一舉動,着實把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就那小鬼頭卻像沒事兒似的,把玩着花朵,若不是嘴巴撅得老高,還以爲是她剛剛沒聽到了。
雲拂知道了女兒的那點小心思,厲身斥叫了一聲:“端柔,不得無禮!”
四爺剛剛還真以爲這小妮子何時變得這般端莊了,拉過端柔才發現她那撅得老高的小嘴,“這小鬼頭,怎麼了?不是還喊着要找福惠哥哥玩嗎?”
端柔繼續捏着那朵都快拿得熱乎的花朵,連個眼瞼都不擡,滿心是不悅的小聲呢喃着:“端柔不找福惠哥哥玩兒了,以後端柔自個兒玩便是了。”
雲拂有點懵,若不是自個兒的女兒,若不是自己壓根兒沒教過她這些,她也有些懷疑到底這孩子的脾氣跟性子是從哪來的。
四爺難得心情大好,蹲下身子,撫了撫端柔的頭,再拉過福惠,看着兩個小孩之間的那個眼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是一旁的人都莫名其妙。“去吧,一塊去玩吧,記得別跑動,別走遠了。”
好像還有點不放心似的,端柔擡起頭像是詢問了雲拂一番,收到肯定的指示後才終於揚起嘴巴,拉着一旁的福惠往旁邊蹦去。
“福惠,小心啊!”年秋月看着飛奔的兩個小身子,不由得一聲驚呼。稍稍埋怨着四爺確實被那一大一小的賤人迷得迷糊不已,福惠身子纔剛恢復。
“不必那麼小心翼翼,男孩子家跑動着算什麼,你瞧瞧他們,玩得多開心。”四爺看着跟前那一男一女的小娃兒,聽着那邊傳來稚氣的笑聲,他也不禁跟着揚起嘴角。
年秋月一跺腳,滿是不悅,有些埋怨道:“福惠的身子四爺又不是不知道,前幾日還發着燒來着,四爺可是一點都不心疼,我這當額孃的可是心疼死了。”說着還拿着手絹兒摸了摸眼角。
這一句話倒弄得雲拂頗顯尷尬,知道年秋月不喜歡端柔,她也告訴過端柔不要隨便去找福惠玩了,可如今是四爺自個兒開的口。
“瞧你這話說的,我哪裡不心疼了。”四阿哥其實也並不完全知道福惠到底是什麼時候病了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又病了什麼時候又好了,好像張太醫整日都專門爲雍王府服務似的,福惠的病也沒有一個徹底好起來的時候。
雖然心中頗有不順,可也畢竟想着,若不是自己這般遊山玩水的阿瑪又豈會讓張太醫一傳便到他府上來。
同年份生的孩子,只相差了兩個月時間,一個男娃一個女娃,女娃的個頭卻遠比男娃來得強壯,就連哭聲都比男娃洪亮。
“四爺若是心疼,便不會丟下我們母子倆,自個兒卻在湖邊賞魚。”年秋月哽咽起來,好似完全不理會這裡是庭院,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雲拂,旁邊還有一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用人在旁,擡起手絹便抽泣着抹着眼角。
四阿哥趕緊上前,也好似絲毫不忌諱似的安撫起年秋月來。
一旁的下人都顯得面紅耳赤了,更別說了就站在他們身旁一個活脫脫的大人了。雲拂望了一眼端柔跟福惠玩耍的地方,便看了安白一眼,悄悄的退下朝着那邊走去了。
年秋月看着那抹討人厭的水綠色身影終於挪開了,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這才擡起頭來,一副委屈的模樣訴苦道:“這福惠的身子是十個都比不來一個端柔,他們倆玩得開心我也不願拆散他們,可太醫吩咐了,連出戶外福惠都要小心着,更說是這般的玩耍了。”
朝着那抹討人厭的綠色背影看去,年秋月沙啞着喉嚨,十萬個不願的開口說着:“若是我的福惠也能像端柔那般健康,我也就無怨了。”
四阿哥挑了挑眉,想起了剛剛端柔的表情來,也明白了怎麼一回事。那人小鬼大的鬼精靈不禁讓他的最後不自覺的往上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四爺!”年秋月有點氣惱的跺了下腳,人家述着苦他說居然望着那賤人笑。
不介意旁人在的直接攬了下年秋月的柳腰,也讓她安撫下來不少,隨即他的臉色也黯淡了下來,恢復到以往面無表情的狀態中,“我會跟雲拂說的,讓她看好端柔。端柔有時候比較皮,你就多擔待點。”
“嗯。”年秋月這纔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側福晉,你這走開,年福晉都不知在四爺面前搬弄什麼了。”安白早就注意到身後年秋月的動靜,小心的提醒着雲拂。
雲拂倒是淺淺一笑,看着前方的女兒笑得更是開心着,“無妨,讓她說去吧,她總會與四爺單獨相處的時間。再者,剛剛端柔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
想想也是,現在說或者逮到什麼時候說不都一樣是說嘛,再說,端柔剛剛的表情還真的惹得就連一向淡定至極的安白都忍不住的偷笑起來,她就不信四爺會不懂其中的意思。
幫着福惠擦掉了額角上的汗,這孩子還真的是很虛,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小跑這麼一段路便滿頭大汗,臉色發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