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後的上午陽光,從窗戶外直挺挺的灑進來。
黑眸撐開一絲縫隙時,就被那陽光刺到,意識就有那麼短暫的漸漸清醒,想要擡起右手去擋那光線,才發現懷裡正摟着溫香軟玉。
喉結動了下,季一凡下意識的去看,渾身像是被涼水從頭澆到腳底。
懷裡的躺着的女人長睫隨着一呼一吸輕顫,秀氣溫婉的臉上帶着層層紅暈,嘴角還有着上揚的弧度,並不是蘇婭,而是樑歡!
季一凡猛的坐了起來,大腦裡嗡嗡嗡的全是響聲,讓他沒辦法思考。
這樣大的動靜,樑歡當然也會甦醒,她揉着眼睛也坐了起來,身上一絲不掛,看見季一凡驚異的眼神,她低垂下頭,“一凡,對不起!”
耳膜一震,體|內的氣息像是瞬間被抽走了一部分,臉色像是幻燈片一樣在變。
“昨晚……我們……”季一凡薄脣扯動,從沒有一刻像是此時這樣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這樣的情形和當年是多麼的想象,當年他和樑歡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那時候季家沒有人同意他和樑歡在一起,可是她一心認定樑歡,和家人死磕到底。
一天晚上他和樑歡出席一個酒會,回去時候暈沉沉的,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樑歡牀上,身下的牀單上是一抹暗紅。
那時候的情形和現在的情形是那樣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的樑歡一臉嬌羞,“一凡,我把自己奉獻給你了。”
“一凡,對不起,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抱着我,我不忍心拒絕,是我的錯,我不怪你。”樑歡一疊連聲的道歉,那脣紅齒白的樣子要是讓一般男人看見肯定恨不得再去咬一口。
可是季一凡沒有心思, “我們做了什麼?”他沉了一口氣,緊聲的詢問。
聞言,樑歡眼睛裡的愧疚更加的重了,“一凡,你不用記得什麼,我說了都是我的錯,我們之前不是沒有做過,這次我反正要離開,你就忘記一切吧。!”
“我……我喝多了。”季一凡懊悔到了極點,樑歡不推卸,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讓他不忍心再說什麼,不過他懊悔的表情沒有逃過樑歡的眼睛,她心裡一冷,他就這麼的不想和自己有交割?
“嗯,你昨晚是喝了好多的酒,你讓我離開,我答應你了,雖知道後來你突然的睡着了,我就把你扶到牀上,誰知道你……”樑歡說着,頭低垂了下去,臉上浮起更多的紅暈,聲音越來越嬌羞:“你抓着我就不放,嘴裡一直叫着婭婭,我想掙脫開的,可是你報得很緊,我……我也有私心,這些年我太想你了,於是就……”
從恢復第一秒的意識時,因爲醉酒就感覺到劇烈的頭痛,現在聽到她的話,季一凡覺得黑眸所觸及到的所有事物都在恐怖的旋轉,心臟在不停的翻騰。
他單手抓着短髮努力的去回想,什麼都想不起來,可四周地毯上凌亂的衣物,滿地的衛生紙團,以及凌亂的牀單和同樣赤着的自己,一切都在提示着他昨晚可能發生的什麼。
這些年來他雖然花名在外,但是骨子裡一直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和女人亂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對得起蘇婭的,可是今天一切卻發生了改變,他竟然和樑歡……
“一凡,對不起,我承認,昨天晚上我是可以阻止的,但是我也動情了,我忍不住,我太想你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樑歡捂着臉痛哭失聲,她是真的很傷心,尤其是當看到季一凡看到她時那猛然暗淡的眼神。
寂靜的沉默,只有樑歡的哭泣聲。
半響,季一凡伸手拽起被子將她完全的遮擋住,輕握着她的肩膀,黑眸定定。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再開口時嗓音裡沒入了沉靜,“我來找你,只是想要有話跟你說,沒想到會……對不起,歡歡,昨晚我確實喝多了,做過什麼我都已經不記得了,是我混蛋,我向你道歉。”
“一凡,沒有關係,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樑歡很乖巧,只是那眼睛裡的幽怨讓季一凡不敢直視。。
“歡歡,對不住。”季一凡闔上黑眸,也只能這樣重複,發自內心的愧疚。
樑歡別過臉,委屈的縮在那裡,聲音帶着哭腔的,“我通知劉松陽過來接你吧,順便讓他幫你帶換洗衣服,你的衣服我會馬上安排人送去幹洗了,你放心,我會很快離開。蘇婭,她不會知道一切的。”
季一凡無言,這個時候再多說什麼,對她來說更是平添傷痕。
不一會,門鈴聲響起,劉松陽送換洗衣服來了,樑歡沒有出現,她繼續坐在臥室裡發呆,聽到外面傳來關門聲,她這才從牀上爬起來。
只是一瞬間,她臉上委屈,可憐的神情馬上消失不見
蘇婭的眼睛盯着壁鐘,時針已經劃到凌晨兩點,季一凡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她已經打了無數個電話,但是結果都是顯示關機,擔心讓她無法入睡,於是就這樣坐在客廳裡胡思亂想,直到天光大亮。
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十多個小時,蘇婭苦笑站起來,發覺雙腿有些發麻,她揉揉發麻的腿起身向樓上臥室走去,客廳裡的電話響了,她拿起是劉松陽。“嫂子,老大昨天晚上喝醉了,我怕影響你所以沒有送他回家,你別擔心,他昨天晚上在凱悅呢。”
“我知道了!謝謝你!”蘇婭回答,放下電話有疑雲在她心底升起,如果季一凡昨晚在凱悅和劉松陽呆在一起,他爲何昨天晚上不打電話來告知一聲,而要等到現在?
難道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和劉松陽在一起?腦子裡出現一張嫵媚的臉。蘇婭的懷疑開始增大。
顧不得睏乏,她決定親自去看過究竟。
她打車徑直來到凱悅,在酒店外,她撥通了劉松陽的電話,“我現在凱悅,一凡還在88樓嗎?”
劉松陽的聲音變得有些慌張,“那個,嫂子,我已經把老大送回家了,不如你直接回家吧!”
“這麼快?”蘇婭反問,要是他打算馬上送季一凡回家,剛纔在電話裡爲什麼不說?還有爲什麼季一凡到現在也不給她打電話。
也許是劉松陽發覺自己的話不正常,馬上解釋,“老大酒醒了讓我送他回家,所以我沒有通知你。”
蘇婭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回到家中,季一凡和劉松陽也剛剛回來,蘇婭的目光看向季一凡的衣服,昨天出門他穿的不是這身,劉松陽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馬上賠笑解釋,“嫂子,昨晚老大吐得厲害,所以我把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了。”
今天早上他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樑歡說季一凡喝醉酒吐了一身,沒有衣服換,想打電話給蘇婭又怕蘇婭誤會,讓他帶一套衣服去她的公寓。
掛了電話,劉松陽馬上給蘇婭打了電話,編造了一個季一凡在凱悅的謊言,他只是一片好心,怕蘇婭着急。打完電話他馬上拿着衣服趕往樑歡家,原來是想把季一凡送回家的,卻沒有想到蘇婭竟然在凱悅樓下守株待兔。
還好他隨機應變的應付過去了,不過蘇婭看他們的目光表明她在懷疑他們。
蘇婭把目光看向季一凡,他的臉色有些白,她盯着他的眼睛,想看他如何解釋,季一凡卻正眼都不看她就走向家門。在進門之前,他轉頭對劉松陽說。“回去吧!”
季一凡現在什麼話也不想說,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他不清楚,只知道醒來躺在樑歡牀上,身上沒有穿衣服。
他其實是很怕見到蘇婭的,看見蘇婭的那一瞬間,他懊悔得真想抽自己,不敢面對她,他大踏步進入了別墅。
蘇婭凝視着季一凡的背影轉頭看着劉松陽,“昨晚他真的在凱悅嗎?”
“當然是真的!”劉松陽陪了笑,他算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了,什麼樣的謊他沒有撒過,可是今天在面對蘇婭時候,說謊話卻一直感覺不自在,而且他還不怎麼敢看蘇婭的眼睛。
“他的衣服呢?”蘇婭又問,劉松陽的表情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衣服丟在凱悅了,已經讓人去幹洗了!”劉松陽回答。
“哦!”蘇婭轉身,劉松陽的解釋合情合理,可是她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壓下心底的那絲懷疑,她對劉松陽道謝後進了屋。
季一凡不在客廳,蘇婭上了二樓,發現他蒙着頭趴在牀上。
考慮到他昨晚一定喝了不少的酒,她轉身下樓給他衝了杯蜂蜜水。
“一凡,喝了蜂蜜水再睡!”她輕輕搖晃季一凡的身子。
“別理我!”季一凡悶聲回答,他的動作表明他很抗拒蘇婭的接近。
“你怎麼了?”蘇婭放下蜂蜜水,用手去掀開蒙在他頭上的被子。
“都說讓你別碰我了!”季一凡突然發狂地大喊一聲,伴隨着大喊還推了蘇婭一下。蘇婭粹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推到在地。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蘇婭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依然蒙着頭的季一凡。
兩年多來,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粗暴過,今天他到底是怎麼了?一夜未歸,自己好心問候他還不耐煩,他剛纔的動作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就像自己是他仇人一樣?怎麼會這樣?
難道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突然想起昨天白天時候的那些未接電話。季一凡在昨天連續打了她那麼多電話,而且還親自去了昊天,他爲什麼要去昊天?
蘇婭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牀邊,她必須得問清楚。
“一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站在牀邊,看着繼續爬在牀上的季一凡,“昨天是我不好,沒有注意手機沒電了,所以昨天沒有接你的電話,對不起!你別生氣!”
她竟然道歉?季一凡懷疑自己聽錯了,按照她的脾氣,剛剛他的舉動肯定會讓她不顧一切的發作的,可是她竟然隱忍下來了。這說明什麼,她自己心裡有鬼?
強烈的恨意在季一凡心底開始發芽,他控制住想掐死她的衝動繼續一動不動的爬着。都是因爲她,要不是因爲她他不會那樣失控,不會去喝酒,不會想到要和樑歡了斷,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都是她害的自己現在像一個罪人,季一凡抓緊牀單,指甲青白。
看着牀上無動於衷的季一凡,蘇婭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下次我發誓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嗎?”
季一凡現在是一點點也不想看見蘇婭,看見她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噁心,噁心兩個字讓他想起了那盤cd。
cd的畫面在季一凡眼前閃現,她和吳承軒……
季一凡很想親口問問她和吳承軒是什麼關係,她到底有沒有背叛過他。可是他害怕問出口,之前他理直氣壯,可是現在他自己也不乾淨。
他有什麼理由,有什麼立場發問,最要命的是他很害怕,如果蘇婭回答是真的,他該怎麼辦?如果她否認他又該怎麼辦?蘇婭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縈繞。季一凡要瘋了,他是如此愛着她,卻又是如此的恨着她。所有的愛和恨彙總從他嘴裡發出一個字“滾!”
蘇婭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竟然讓自己滾!
這個“滾”字讓她真想摔門而去。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牀邊看着他。靜靜地看着這個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
一顆顆冰涼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滾出,緩緩地滴落在躺在牀上的季一凡身上,一滴又一滴。她一向堅強,就算是痛到極致也不願意流淚,如果是別人對她說這個字,她肯定會一笑置之,可是現在她卻流淚了,她覺得很委屈。
房間裡安靜級了,彷彿從來就不存在人一樣。
直到感覺到背上溼溼的,季一凡才從被子裡擡起頭,眼前是一張雨打梨花的臉,她竟然哭了?
這是迄今爲止他看見她第二次流淚,一次是蘇爸爸住院他們和解那天,一次就是現在。她爲什麼要流淚?她有什麼理由要流淚。現在傷心的是他,心痛的是他。
她的眼淚刺痛着他的心,他煩躁地翻身爬起來,本來是很恨她的,本來是想摔門而去的,但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他伸手惡狠狠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你哭什麼?誰給你委屈了?”
“你!你爲什麼不理我!”她哭着抱住了他的腰。“我都道歉了,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季一凡本來想回答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啊?但是卻硬不起心腸,他試着伸了好幾下手,最終還是沒有推開她,而是無法抗拒的抱緊了她。
“蘇婭,說你愛我,永遠只愛我一個人!”他摟着她發狠似的低喃。
“一凡,我愛你,永遠只愛你一個人!”蘇婭的聲音帶着抽泣。她的回答讓季一凡更加用力的抱緊她,力道之大似乎要把她揉碎。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永遠只愛我一個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永遠不要和我分開!”她的保證讓他的心不那麼痛了,可是還有陰鬱。
“我一直就只愛你一個人!一直只愛你!”她重複。蘇婭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希望你會一直愛着我,只要你愛着我,我可以不去追究你的背叛,想到背叛,他心底咯噔一聲,要是蘇婭知道他和樑歡上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