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學校裡有三位校長,一正兩副,其中一位副校長也不知通過什麼法子,弄到了一個資助學生的名額,那人就是上海的,後來他把這個名額給了我。
我那個時候並不認識他,只在早上領到講話的時候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由得受寵若驚,也感激不盡,最後便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
那個年代,好像還有挺多人會資助一些貧困學生的,這些年倒是沒怎麼聽說了,而我會選擇來上海,多少也與他有關。
讀初中的時候,除了學費,他還給我寄過生活費,和一箱子衣服,甚至還買了一個復讀機寄過來,是用來學英語的。
我每年都會給他寄去成績單,過年打電話去給他拜年,其他時間就基本沒有任何聯繫了。
高中的時候,他依舊會給我寄了學費,還送過一個昂達的mp3。
我收到的時候裡面有下載好的李陽瘋狂英語,但今年初收到了最後一個學期的學費之後卻再也聯繫不上了。
電話打過去是空號,我後來有按照之前的地址給他寫過一封信,但不久便被退回來了,想來他不是換了工作就是因爲我高中馬上要畢業,他功成身退了吧。
在我心裡,我還是更趨向於後者,做了好事而不求報答,這纔是真正的幫助人,因此我也會更加敬重他。
中午吃了我那個提拉米蘇,雖然味道很不錯,但卻不足以果腹,不愧是有錢人才吃得起的,也只有我會如此暴殄天物,妄想着拿來當正餐吃吧?
雖然不需要爲明天的課做準備,但晚上我還是提前了一個小時下了班,而老闆人也還算好的,當天就把工資給了我。
這大概也是個體戶的一個好處,財政大權由自己掌握,不需要等各種流程,要是像別人那樣去了肯德基必勝客之類的地方,就算辭職也不會這麼快結算工資吧。
回到宿舍,羅安然和葉飛揚他們都在,見我提前回來了,他們很是疑惑。
“今天怎麼這麼早啊?不太正常哦。”羅安然笑道。
“嗯,這是最後一天了,早一點也沒關係。”有了趙子峰給的高福利,少幹一個小時服務員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你又辭職了?”葉飛揚有些驚訝的問道。
什麼叫又?怎麼說的我好像經常辭職一樣的,這不是才辭過兩次嗎?我在心裡暗歎了一句。
“是啊,你不是覺得做服務員不好麼?”對於葉飛揚,我始終有點距離感。
“那你自己覺得做什麼好?”葉飛揚問我。
“家教吧,比服務員好些。”我突然感覺自己太在意葉飛揚的看法了。
這次答應見趙子峰,還決定回去繼續當家教,她的推波助瀾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像你這樣換來換去的,什麼都不會好。”葉飛揚對我的態度好像很不滿意,說完就不再開口了。
我有些尷尬,是不是我做什麼都讓葉飛揚覺得不順眼?可我只是我,爲什麼非要這麼在意她的看法呢?
羅安然出聲打破沉默:“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聽說家教的待遇不錯,而且自由時間還多點。”
“嗯,的確是這樣。”我一邊應着,一邊收拾衣服準備去沖涼,不管葉飛揚怎麼看,我都已經決定了。
人生是自己的,我若是在意太多,那活的會很累,眼前的葉飛揚就給了我很大的壓力,也該用涼水讓我腦子清醒一下了。
提着桶抱着衣服出去,今天運氣還不錯,公共浴室的人不多,還有空位,只是當我放衣服的時候,突然發現洗髮水忘拿了,只好回宿舍去。
走到宿舍門口正要推門而入,裡面突然傳來說話聲,驚的我立刻縮回了手。
“飛揚,她想做什麼工作是她自己的事,你以後還是少說兩句吧,免得傷了感情。”這是羅安然的聲音。
“你以爲我想管啊,我這不也是擔心她麼?像她這樣三天兩頭換工作,怎麼可能掙到錢?”葉飛揚回道。
聽到這一句,我心裡還是有點暖暖的。
每個人表達感情和關心的方式並不一樣,葉飛揚這人本就屬於外冷內熱型,如果不夠了解她的性子,倒是很容易才產生誤會。
“那倒也是,你說她父母是什麼人啊,怎麼能連學費都不給她呢?就算家裡沒這麼多錢,難道久不會去借點麼?大學了還欠學費,多丟人啊?”羅安然在數落我的父母。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是真的太窮了吧,看她的衣服就知道了。”葉飛揚最初見到我的時候,目光確實停留在我身上良久。
無意中聽到他們這幾句對話,我才終於確定欠學費的事他們其實早就知道了,可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後來我沒有進去,頭髮也不是今天一定要洗,明天早點起來洗也行,反正我沒有吹風機,現在洗頭等到睡的時候也幹不了,便轉身悄悄回了公共浴室。
等到衝完涼再把衣服洗了回到宿舍的時候,汪琪也已經回來了,之前的話題自然是早已打住,羅安然和葉飛揚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我很快也爬上牀,沒有說什麼,躺下就準備睡了,明天還得去上課,今天要養好精神纔有力氣去應付趙琛那隻小惡魔。
不多久羅安然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的心驀地提了起來,想到了趙子峰上次把電話打到這裡的事。
不過很快就證明是我太過敏感,她接聽之後便爬下牀出去了,原來是她以前的同學打來的。
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玩的很好的同學,尤其是同桌之類的,就如我跟李詩鴦,所以在步入大學這個陌生的環境之後,很多人都會跟高中同學保持緊密的聯繫。
羅安然有手機,經常在晚上睡前接到老同學的來電,然後一邊笑着接聽一邊往外走,很多時候都是用他們家那邊的方言話,與普通話還是相差挺遠的。
汪琪也是如此,好像每次接到這種電話都會很高興的出去,這纔是真正的距離產生美吧?高中的時候天天在一起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分別就會想念。
葉飛揚雖然沒有手機,但也會聯繫以前的同學,我還曾與她一起去買過電話卡,然後與她在同一個電話亭打電話,明明面對面卻看不到彼此。
許多年後的某天,她還曾問過我,是否記得當年我們在宿舍樓前的電話亭,面對面給不同的人打電話的情景,我自然是記憶猶新的。
羅安然和老同學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說,一直等到熄燈了纔回來,鎖好門藉着窗戶裡的星光爬上牀,那一刻我是很羨慕她的。
如果我也有手機的話,晚上也可以給李詩鴦打電話了,哪怕只是聽聽她的聲音,跟她說一句晚安,好夢之類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動作儘量很小心,但因爲是鐵架牀,我稍微一用力就發出聲響,再怎麼小心,爬下牀的時候還是把下鋪的葉飛揚給驚醒了。
不過這種情況她應該也是習慣了,翻個身面朝裡就繼續睡了,我躡手躡腳的拿了臉盆等東西出去了。
刷牙洗臉洗頭,洗完之後用毛巾擦了一下,然後回去拿過昨晚已經收拾好的書包輕聲離開了宿舍。
雖然隔了幾個禮拜,但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去給趙琛上課了,做起來還是很輕車熟路的,宿舍到食堂,食堂再到公交車站,最後上車。
在車上,我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高樓林立,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趙子峰和趙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