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趙子峰的僱傭合同,我八月份就要開始給趙琛上課,一週六天,留下一天給我休息,所以我要提前辭去兩份暑假工,並且還得在正式給他上課之前回一趟老家,辦理助學貸款事宜。
七月底的時候,我結算了兩份工作的錢,但沒打算拿來還給趙子峰,因爲我決定用家教報酬來抵償他的錢,他一開始還不同意,說那些錢等我畢業之後再說,但我堅持要這樣,他也就沒再拒絕。
我也不知道最終能得到這份工作,算不算是自己努力來的的結果,閒事管的多了,總有一兩件好事發生在我身上吧?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這次的事只因對方是趙琛。
辦理助學貸款的流程其實一點也不復雜,只要帶齊證件到我們縣的文教局去領取申請表,填寫資料就行了,我算好了時間,回來的這一天是工作日,我下了火車就能去找文教局了。
但當我輾轉找到文教局,諮詢了關於生源地助學貸款的事之後,卻發現自己現在根本辦不了,因爲除了我的個人信息,還要填寫家長的相關信息,並且必須要家長到場簽名。
這樣做好像是爲了方便日後還款,如果找不到學生,還能聯繫家長,只有學生自己沒辦法辦理助學貸款,所以我必須回去找養父過來幫我,哪怕他什麼都不填,只在需要他簽名的地方簽名就行。
我本身是不想跟養父母扯上關係,尤其是這種跟錢有關的事,而他們想的也跟我一樣,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擔心,他們是否會答應幫我的忙,想想都覺得好像不太可能。
可就算是不可能我也得試試才行,也許還有點希望,養父雖然脾氣暴躁,但終究還是比養母通情達理一些,而我又不是一個連試都不試就說放棄的人,看來我又得苦求他們了。
果不其然,等我回到家裡,跟他們說了這件事之後,他們一聽說是向銀行貸款當即就拒絕了,說以後我不還錢銀行肯定會來找他們要,還說我這人實在太壞,想着法子從他們撈錢。
我苦苦的央求他們,告訴他們這個錢不用着急還,在我畢業之前連利息都不需要的,就算畢業了那還款的期限也長,我畢業之後就開始還錢,絕不會連累他們的,我只會感激他們幫了我。
也不知解釋了多久,好話說了一大堆,甚至還跪在地上向他們磕頭央求了,給他們下跪這種事我小數時候也不知道做過多少次,長大之後倒是很少再做,但今天我卻再次做了出來,我真沒用。
養母被我說的煩了,一腳踹向我,怒喝一聲:“吵死啊,滾一便去,你別想騙我們,想要我們給你借錢讀書,門都沒有,還不給我去做事,既然回來了,以後家裡的事就你包了,別給我偷懶啊。”
我解釋了這麼多,結果他們還是以爲我是要他們幫我借錢,以後得要他們自己來還,難道我說的話還不夠清楚麼?當然不是,而是他們本身就無知,又不相信我,若是莫凱,他們早就答應了。
“別吵了,這事兒等小凱回來再說,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你趕緊給我幹活去,一回來就偷懶,真是越來越沒良心了。”最後養父發話了,說話的時候還走過來狠狠踹了我一腳。
“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後天就得走了。”他們踢了我,我不但不敢反抗,甚至都不敢爬起來,只敢偷偷的揉兩下,免得動作太明顯又惹得他們嚇死手。
“你走陰間投胎去啊?知道家裡要雙搶還躲在外面不回來,現在忙完了就回來吃現成的,還要我們幫你借錢,你當我們是什麼人?”養母說着就來氣了,走過來就往我臉上扇。
聽着噼裡啪啦的巴掌聲,我被打的眼冒金星,當場就有種暴走的衝動了,大不了不辦助學貸款了,我自己掙錢去,可想到趙子峰和趙琛,我還是忍下來了,工作已定,錢也說好要還給趙子峰。
養母說的一點沒錯,我的確是躲在外面不回來,因爲以往農忙雙搶的時候我都是起的比雞早,去割稻或者拔秧,睡得比鬼晚,要給他們做飯洗衣,吃的比豬少,忙完了只能吃他們的殘羹剩飯。
以前我就恨透了雙搶這一個比魔鬼還要恐怖的七月,所以我今年不但不回家過暑假,就算辦理助學貸款也要等到估摸着農忙已經結束纔回來,我再也不要被他們當成牲口一樣使喚了。
我不知道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沒良心,可我真的受夠了他們的奴役,要是他們能對我好點,我也會心甘情願的回來跟他們一起分擔,就算回不來也會寄錢給他們請人幫忙,可惜他們沒有對我好。
“以後做事說話給老孃長點記性。”等養母打累了,留下這句話才憤憤然的離去,而養父早已不知所蹤,有我在家裡,他們什麼都可以放心,因爲我必須把一切都做好。
我這個時候還不知莫凱本就在家,看飯菜夠三個人吃就沒有再做,結果天黑之後卻看到他突然回來了,我想去再做點,可是養母不讓我做,於是我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沒有飯吃。
他們吃飯的時候我坐在一旁看着,聽到養父問莫凱關於我辦助學貸款的事,可莫凱又沒上過大學,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我去年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否則早就拿着入取通知書去辦了。
莫凱斜眼看着我,我以爲他會問我點什麼,結果他卻說:“不許幫她借,她是讀過書的,懂得比我們多,以後她不還錢那還不得你們還,你們沒錢,那就只能問我要,我可沒錢幫一個野種還債。”
“我也是這樣想的。”養母附和道,然後使勁的給莫凱夾菜,“小凱你多吃點,看你這瘦的,回家這麼久了都還沒補回來,聽媽的話,以後就不要再出去打什麼工了,媽還養得起你。”
“那怎麼行,家裡什麼都沒有,上海那種大地方纔好玩呢,等我以後掙了大錢就帶你出去見識一下大世面。”莫凱嘴裡已經塞滿了東西,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養母卻聽得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得意洋洋的跟養父道:“看到沒有,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以後你別再指望這野丫頭了,一看就是不會有出息的,我們只能靠小凱了。”
“就是,這野丫頭也不知道是誰的種,一點良心都沒有,在上海還幫着外人來欺負我呢,害我不得不向一個混小子賠禮道歉。”莫凱居然惡人先告狀,狠狠地瞪着我。
“她對你做了什麼?你快告訴媽,一個野丫頭也敢欺負我兒子,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養母一聽說寶貝兒子被人欺負了,當即急得不行。
“不就是我打了他們學校的一個男人,然後被抓進去了……”莫凱把跟杜辰逸打架的事輕描淡寫的說了一遍,不但沒一絲悔意,反而感覺自己受了欺負。
“你這個該死的野丫頭,敢幫着外人欺負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養母立刻放下碗筷,走過來掄起大巴掌就往我身上招呼了過來,而我還不能跑,因爲我根本無處可去。
“對對對,打死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問她要點錢都不給,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人。”莫凱還在一旁煽風點火,每說一句養母的怒火就旺一分,我終於後悔,就不該回來求他們。
要是我知道莫凱在家,我也不會回來,或者早知道要家長當場簽字,我都不用花這個冤枉錢大老遠的從上海跑回來,本來就沒錢,這樣打了水漂真的好心疼。
我對助學貸款已經不抱任何的期望了,只能自己想辦法湊一下,上個學期兼職的錢,加上暑假工的錢,還有國家助學金的錢,湊在一起應該也夠了,一本的學費比三本可便宜的多。
鬧騰了好一會兒,養母才停下手,然後回去接着吃飯,一邊對我罵罵咧咧,甚至還慫恿養父過來教訓我,但養父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沒過來,吃完飯就出去了,他喜歡打撲克牌,每晚都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