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我迅速的蹦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警惕的看着牀上的趙琛。
本來已經認定他是喝醉了,所以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把我當成了他媽,所以跟我撒嬌,可後來他卻喊出了我的名字,現在更是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陪我一起睡。”趙琛喃喃道,“很久都沒人陪我睡了。”
“我不要!”這麼大的人自己睡不是很好麼?我以前想自己睡還沒得睡,上了初中之後都還要跟莫凱擠在一張牀上,他一躺下就舒舒服服的擺個大字,而我只能蜷縮成一團呆在角落裡。
“一次,就這一次。”趙琛像是突然清醒了,話說的很清晰。
“一次也不行。”我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已經很容易被人想歪了,要是還睡在同一張牀上,那就算沒有發生什麼,我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求你……”趙琛可憐兮兮的看着我,低聲祈求,我還從沒見過他這麼卑微過,“一次就好。”
我心裡像是有百爪在撓,一方面怕靠近他,擔心他會趁機對我做出點什麼不堪設想的事來,一方面又想要靠近他,因爲他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可憐,那麼柔弱又無助。
“阿離,我困……”趙琛委屈道。
“困了就睡。”我沒好氣的道。
“你陪我。”趙琛變身無賴。
“我又不是三陪小姐。”把我當什麼人了,這要求有點過分了。
“我沒這個意思。”趙琛還知道解釋。
“那你是什麼意思?”其實我知道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但我還是會往這方面想。
“你像我媽……”真相了,趙琛還真把我當成他媽了,缺乏母愛的孩子啊。
說到我像她媽,我冷不丁的想,是不是我對趙子峰也有種類似的情結,我無意中把他當成了我一直期待的父親?否則他和杜先生是同一類人,我爲什麼只對他有好感?
“那你會不會碰我?”我曾經與莫凱那個男人同牀共枕了十幾年,如果只是那樣睡的話,我倒是不擔心。
“不會。”趙琛說的很肯定,連迷離的目光都變成了堅毅。
“你保證?”我承認我動搖了,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我會變得沒有原則。
“嗯。”趙琛急切的看着我,“我保發誓。”
“……”
最後的最後,我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臉都沒洗,脫了鞋就爬上了趙琛的牀,在他旁邊躺下,但刻意與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讓自己睡在牀沿,估計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把我推下去。
趙琛也往另一邊移去,讓本就挺大的牀中間空出了偌大的位置,我不敢關牀頭燈,以免他半夜欺負我,我卻黑燈瞎火的不好逃跑,開着燈我多少有點安全感。
最初時間還早,我睡不着也不敢睡,加之趙琛後來又起來吐了幾次,每次我都跟着去洗手間,生怕他一不小心掉進馬桶裡去了,也就更難以入眠了。
這次我很慶幸,他總算沒有直接吐在房間裡,否則我豈不還得打掃麼?後來趙琛終於不吐了,並且很快就睡着了,發出清淺的呼吸聲,我才終於安靜下來,
感覺自己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可這心跳聲就像是催眠曲一樣,聽着聽着我的眼睛開始打架了,本來最近打兩份工就挺累的,爲了多掙點錢我還儘可能多上班,想要早點還欠趙子峰的錢,至於學費就回去辦助學貸款吧。
助學貸款雖然也是借錢,但與借私人的錢不一樣,借私人的錢會欠下人情,以後很難還,就像我對趙子峰一樣,但借國家的錢卻不欠任何人,只要還了錢就能兩清。
我睜大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睡着,可最後還是擋不住瞌睡蟲的侵襲,漸漸就墜入了一場美夢裡,夢見我跟趙琛在幸福的在一起了,十指相扣的漫步在沙灘上,商量着結婚後要去哪裡拍婚紗照。
上次去外灘玩的時候我就看到有人在外白渡橋上拍婚紗照,也看到有人穿着漂亮的婚紗在教堂前擺各種幸福甜蜜的造型,雖然當時沒想過自己結婚的時候也要拍婚紗照,但後來卻偷偷幻想過幾次。
那是在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趙琛之後是事,當時也不敢幻想到時候就是跟他,可如今夢裡卻出現了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聽着趙琛一會兒說廈門,一會兒說海南的,我只是一個勁的傻笑。
“你笑什麼?跟個傻大姐似得。”趙琛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低語:“阿琛,其實去哪裡拍婚紗並不重要,我最在意的是,穿着禮服站在我身邊的那一位是誰。”
“那還能是誰,當然是我了,難道你還想跟別人拍不成?那可要等下輩子了,因爲這輩子你已經屬於我,是我的私人物品,誰也搶不走。”
“嗯,下輩子我也纏着你,我要跟你約定三生三世。”我話音未落,腰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緊緊纏住了,是趙琛把我攬入了他的懷裡,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結果卻這樣從夢中笑醒過來,隨即發現有點不對勁,怎麼好像有個暖爐在身邊?不,那根本不是什麼暖爐,而是一個人,可我身邊怎麼會有人?
剛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不清醒,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終於反應過來,這不是在我的宿舍,而是在趙琛家裡,我躺的是他的牀,那我身邊這個人也只能是他了。
“趙琛!”我怒喝一聲,直呼其名,明明事先說好不碰我的,可現在卻緊緊地挨着我的身體,要不我是已經退無可退,也不會打擾他睡覺了。
“唔……”趙琛支吾一聲,卻沒有任何動作,睡得還挺熟。
我乾脆伸手去推他,結果就悲劇了,他竟然翻了個身,然後伸出雙手直接一把將我抱住,還低聲喃喃:“媽媽……”
媽媽?我今年才21歲而已,去哪生這麼大一個兒子出來?這孩子想母親都已經想瘋了,以後我要是結了婚不幸要離婚,那也一定要趁生孩子之前,否則孩子可就遭罪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
我手腳並用,掙扎着想要推開趙琛,可他卻反而像只八爪魚似得粘的我更緊了,還又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阿離,別鬧……”
就這麼會兒工夫,我又從媽媽變成阿離了,他閉着眼睛低喃,露出一臉享受的模樣:“阿離你好溫暖,再讓我抱抱……”
廢話,我可是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溫暖呢?冰冷的那是冷血動物或者屍體,我要是死了他敢這樣抱着的我纔怪。
曾幾何時,我也奢望過某個人能給我溫暖,在遇到趙子峰之後,我算是真正實現了願望,想到他給我的那個溫暖胸膛,我微微嘆息一聲,他能給我這個外人胸膛,卻不肯給趙琛,這是爲什麼?
這個問題許多年之後我纔得到答案,有些人的溫柔只會給予某些特定的人,就如趙子峰對我,又如我對趙琛,奈何這些特定人產生的特定情感,最終卻成了我們的羈絆。
看趙琛如此貪戀我身上的溫度,我終究還是沒狠下心來推開他,而是伸手抱住了他,在他享受這一刻的溫馨時,我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炙熱。
我們相擁而眠在這寂靜的午夜,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取暖,也在無聲的安慰着彼此,因爲我們本就同病相憐。
抱着趙琛沒多久,我再次睡了過去,睡得很安心,不再擔心他會酒後亂性,今夜的他只是一個想念母親的單親孩子而已,心性單純,我又何必杞人憂天呢?
興許是睡得實在太舒服了,第二天還是旁邊的趙琛先醒來,他冷不丁的一聲驚叫,厲聲質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