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日,楚漣漪五姐姐的夫家靖文侯府請客,楚漣漪自然是要去的,而唐樓爲了萬子言,是從不肯放楚漣漪單獨去應酬的,所以即使再忙,也抽了功夫陪她去。
此次靖文侯府宴客是在花園裡的五福廳,這廳是陰陽二廳,中間由十二扇紫檀繪月月花的屏風隔開。一邊是男客,一邊是女客,如此人聲交雜,既有男女之別,又能讓婦人們聽見男人的議論,兩方都覺得好。
楚漣漪端坐着與楚府來的姊妹和京裡的親朋說些家長裡短,有時候偷眼從屏風的縫裡看那邊的唐樓,只見他板着一張臉,一派端重威儒,誰能想他剛纔還在馬車裡輕薄自己,儼然就是衣冠禽獸,楚漣漪心裡腹誹。
那方唐樓彷彿也看到了楚漣漪的眼神似的,轉眼也從縫裡瞧她,只覺得她如今端莊貴重,臉上帶着貴婦人特有的端莊和雅的笑容,誰能想她剛纔還在自己身下討饒,一雙眼睛能滴出水來,那菡萏粉的臉頰能掐出蜜汁來,那小嘴能說出天下最好聽的話。
如此唐樓便有些坐不住了。
楚漣漪這邊啜着茶,小丫頭來斟水時,故意走得離楚漣漪近了些,讓楚漣漪有些不適,皺着眉正要說話,卻見那小丫頭伸過手來,上面有張小紙條,約了楚漣漪去後花園。
楚漣漪其實也坐乏了,尋了個由子便去了花園,唐樓早已在那裡等着,他打發了跟着的侍從和楚漣漪的丫頭,單獨拉楚漣漪鑽入了那假山底下。
“你這是做什麼,哎呀,我胭脂花了等下可怎麼見人。”楚漣漪驚呼,頻頻躲閃着唐樓。
只可惜躲閃了上面,卻攔不住下面,弄得楚漣漪氣喘噓噓,防不勝防,任唐樓將她抵在假山壁上,磨蹭了良久。
大約是因着在別人家裡,這模樣又像是偷情,唐樓的興致格外高,久久都軟不下去,手把手教了楚漣漪,兩人正抱在一起火熱,卻聽得那外面一聲呵斥,“誰在裡面,出來,再不出來,我可讓人進去了。”
楚漣漪大驚,這聲音聽得卻像是她五姐姐,那個教養頗嚴的女子。
楚漣漪趕緊甩開唐樓,無聲地道:“怎麼辦?”
唐樓皺皺眉,爲楚漣漪理好了衣衫,又藉着射入洞中的一絲光線端詳了一陣,確定楚漣漪萬無一失了,他這才整裝出去。
他這一踏出去,就驚了五姑娘。她只道是小廝和丫頭藉此私會,她想着今日大宴賓客可不能丟了臉面,這纔出聲呵斥,哪知道卻見着的是唐樓。
五姑娘臉色尷尬,唐樓出了洞,轉身停住,彷彿在等楚漣漪,可是楚漣漪這會兒哪敢出去,趕緊給他揮手,讓他先走。
唐樓也知道她臉皮薄只好先走,楚漣漪本來想唐樓既然震懾了五姑娘,她只需再待一會兒走就行了。
可是這種八卦又哪個女人會放過,何況五姑娘又是楚漣漪的姐姐。平素她見唐樓與楚漣漪蜜裡調油,如今抓住唐樓在外偷腥,一時覺得心裡有些幸災樂禍,一時又想看清楚是誰好給自己的妹妹提個醒兒。
所以楚漣漪以爲沒人的時候,她一出去就正好碰見了五姑娘。
兩人都是一愣,五姑娘萬沒聊到,居然是他二人夫妻在此處偷情,心裡尷尬萬分,心想這兩口子成親都這麼些年了,還如此急躁,也不看看地方,在別人家裡就荒唐起來。
楚漣漪其實也是懊惱萬分的,心裡擬下了數十條回去懲戒唐樓的法子,可眼下這難關還得自己過。
“五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今日好歹是我,若換了別人,你如此,豈不得罪人。”自從跟了唐樓後,楚漣漪的臉皮也漸厚,顛倒起黑白來絲毫不費力。唬得五姑娘一愣。
待楚漣漪回去告訴唐樓的時候,只惹得他大笑,“今日在那假山,倒是有趣,你五姐姐要是再來晚些就好了。”
楚漣漪掐了唐樓一下,將他趕出屋子,獨睡了一宿纔算了事。
只是也不總是楚漣漪拿捏唐樓,唐樓也有拿捏楚漣漪的時候。
到了中秋附近,每兩年慣例皇帝是要去秋獮,今年恰逢兩年之期,唐樓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自然是要跟去的。
下了衙門,唐樓將這事告訴了楚漣漪,楚漣漪眼睛頓時跟發現金子一般,看着唐樓。
唐樓頓了頓,“你替我收拾一下行李吧,皇上素來行事效率,估計過幾日就要出發了。”說罷便往淨室去,準備更衣。
楚漣漪十分狗腿地屏退了伺候的丫頭,跟着唐樓走入了淨室,儼然賢妻模樣地伺候起唐樓更衣來。
唐樓彷彿也料到她的舉動,並不顯驚奇,當然也不敢諷刺楚漣漪怎麼想起伺候夫君了。
楚漣漪一邊伺候着唐樓脫了外袍,一邊道:“不知這次還有誰要跟去啊,從沒替王爺收拾過,也不知道要收拾些什麼,王爺身邊可要帶丫頭伺候?”
“只收拾幾件慣穿的衣服就是了,我跟在皇上身邊,自然有太監和宮女伺候,家裡這邊也不用帶什麼人,我帶了福泉等幾個小廝去就是了。”
楚漣漪見唐樓不上道,又燦爛了笑容道:“皇上秋獮,宮裡的娘娘要跟去嗎?”
唐樓笑道:“也有娘娘跟去的例子,全看皇上的心情。”
“那王公大臣可以帶親眷的?”楚漣漪近乎直白了,可有人就是繼續裝傻。
“哦,你想去?”唐樓這一問,倒讓楚漣漪顯得不好意思了。
她當然想去,就當去長長見識也好,總比憋在這三寸院子裡強。
“帶親眷是有的,可從來都是帶侍妾的。就好比,秋獮皇上就從不曾帶過皇后。”
楚漣漪懊惱一聲,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一聽得自己跟不去,便再沒伺候唐樓的意思了,正要喚了香彤等人來伺候,唐樓又加了句,“如果你真想跟去,也不是不能想辦法的。”
楚漣漪一聽便又來了勁兒,巴着上前。
唐樓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一聽說不能帶你去,你就打算不管我了?你個現實的小東西。”
“豈敢,豈敢,我不是正要去給王爺收拾行李麼。”楚漣漪諂媚道。
唐樓輕哼一聲,“只是這事太過麻煩。總得宮裡去幾位有身份的娘娘,我纔好稟了皇上說讓你去陪幾位娘娘。否則我是去秋獮的,總不好帶了王妃在身邊,人還說我拴在娘子的腰帶上下不來呢。”
楚漣漪伺候好唐樓更衣,又親自從流風手中接過茶盅送入唐樓的手裡,狗腿地按摩着他的肩膀,“那你就去勸勸皇上啊,他身邊總是不能沒人伺候啊,這秋獮一去就是一個來月,怎能不帶娘娘在身邊伺候呢?”
楚漣漪這一語雙關,提醒的也是唐樓。
唐樓懶懶地伸了伸懶腰,“哎,這幾日有些累了,伴君如伴虎,我最近幾日越發覺得精神不濟了,漣漪。”
楚漣漪聞絃歌知雅意,揮退了伺候的丫頭,依入唐樓的懷裡,“我讓廚子熬點兒松茸烏雞湯給王爺補補啊。”
唐樓昨夜剛被楚漣漪冷落了一個晚上,如今見她如此主動,滿懷溫潤暖香,便有些意亂神迷起來,一雙眼從上往下看到楚漣漪的胸口,那紫色薄紗領口內露出好大一片雪白來。
唐樓將手緊了緊,那雪白裡便褶皺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來,直讓人想跳下去。
楚漣漪見唐樓眼睛癡癡的,又覺臀下有硬物灼灼,臉色緋紅,連着胸口那雪白也染上了緋色。照往日,楚漣漪早一抱枕砸向唐樓了,偏此日有求於人,遂又往唐樓懷裡擠了擠。
這一下不次於點着了引火線,唐樓一手握上高峰,“這幾日,你倒長了些肉。”
楚漣漪被唐樓含住耳珠,只聽得他輕聲道:“咱們去美人榻上。”
那美人榻美人躺,唐樓最是愛在上面擺弄楚漣漪,行事格外方便。
楚漣漪羞紅着臉,嬌喘微微,聽得唐樓得寸進尺,吃準了自己此時奈何不得他,心便一橫,總要叫他也知道自己的厲害。
好賴她也是二十一世紀來的人,當初《色戒》風靡是,因迷戀樑大叔,也四處找過未刪節版的。楚漣漪不敢說自己知道的多過唐樓,可她也畢竟不是不諳世事,把那什麼當蘑菇的小姑娘了。
楚漣漪伸出丁香舌,舔了舔唐樓的喉結,惹得他一陣發顫,抱着楚漣漪忙不迭地去了內室美人榻上。
只是這一次楚漣漪反客爲主,將唐樓壓在了身下,頭緩緩往下埋。看得唐樓興奮欲死,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有此等待遇。
楚漣漪這一來,儼然是放猛虎出兕,自尋死路,被唐樓仔細擺弄了兩遭,連晚飯也錯過了。
末兒,楚漣漪還得賣力演出,“你可捨得不帶我去?”
自然是不捨得的。其實唐樓早就打好了主意要帶了楚漣漪去,當時也不過是戲她一戲,詐她一詐,哪知詐出了此等好事。他此刻還猶在回味。
“王妃就算不這樣,我也是捨不得不帶你的。”唐樓哈哈大笑,惹得楚漣漪又氣又憤,他還在她耳邊添油加醋,“酸不酸?”唐樓親着楚漣漪的小嘴,手又不安分地往下摸去。
這臉皮,楚漣漪是自嘆弗如了。
好在秋獮一事,終還是如願以償。不過唐樓倒是沒騙楚漣漪,各家所帶之家眷多爲寵妾,皇上則帶了蘭澄宮的澄妃等妃子。
可是這位皇上顯然是不好女色的,一羣妃子放在那裡當擺設,反而將一衆親近的皇親王臣召到身邊,每日打獵議事。男人女人顯然分成了兩重世界。
楚漣漪到了大草原已經一旬,見唐樓的面屈指可數,他日日夜夜都跟在皇上的身邊,脫身不得。
楚漣漪日常只能與澄妃等人一起居坐,好在那澄妃也是國色天香,色藝雙絕的妙人,同楚漣漪頗爲相投。楚漣漪心裡只道,那皇上也不知是何心態,放着如此佳人不理,反而日日分離他人夫妻,一點兒也不懂積德。
這一日,唐樓好不容易抽了個空,見了楚漣漪一面,不過小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又被皇上派人召走了。臨走前,唐樓只得同楚漣漪匆匆定了約。
到晚間,楚漣漪換了一襲深紫色衣裙,藉着夜色掩護,偷偷溜出宿營區,在同唐樓約定的小土丘後見着了唐樓。
唐樓一把摟過她,狠狠啃了幾大口,這成算緩過勁兒來。唐樓將楚漣漪抱上馬,本打算到他尋着的一處湖泊停下,哪知路上就忍不住了。
楚漣漪這十幾日想唐樓想得也緊了,這大草原總能讓人心放開闊,她也不那麼拘束起來,任着唐樓放肆,荒唐,好在深夜寂靜,否則被人瞧見了,可就再也見不得人了。
末了,唐樓抱了楚漣漪在湖畔停下,從馬背上去下包袱,拿出一牀狐皮毯子鋪在地上,兩人摟在一處說話。
“你有空也勸勸澄妃吧,她同皇上鬧彆扭這也無妨,可是弄得皇上看不得其他人夫妻恩愛,硬是變着方兒地折磨我們這些人。”唐樓不無委屈。
楚漣漪這才知道,不是皇上不理澄妃,而是澄妃不理皇帝,怪不得這幾日澄妃雲淡風輕地,絲毫不以失寵而苦惱。
這曠野無人,以天爲被,以地爲席,即有偷情的快樂,又無被人發現的隱憂,唐樓又曠久了,纏着楚漣漪又鬧了一次,“剛纔在馬背上,過癮吧?”唐樓咬着楚漣漪的耳朵。
楚漣漪啐了他一口,被唐樓纏着答應了他下一次的約會,他這才放了她去。
可就是這樣偷會一場也是極不容易的,直到從大草原回京,唐樓也再沒找到機會再嚐嚐自己妻子的滋味。
楚漣漪回京途中,又是大吐特吐,這下皇上也不好留難唐樓了,只讓他趕緊去照顧。
起初在路上,楚漣漪只當自己是暈車,也不以爲意,又怕別人說自己嬌氣,不許唐樓請太醫,只自己養着,可惜回了府兩日了還在嘔吐,小臉煞白,還發着低燒,唐樓眼急了,也顧不得楚漣漪反對,命人請了太醫過府。
那蔣太醫請了半日脈,這才慢騰騰擡頭,看得唐樓一臉焦急,恨不得鑽到太醫的腦子裡,先讀出他的處方。
“王妃這不是病,像是喜脈。”因着這位王妃是出了名的“生不出孩子”的相,太醫都有些拿不準,“容我過兩日再來請脈。”
可即使如此,喜脈兩個字已經夠得上唐樓歡喜如狂了,連走路都有些飄,嘴裡時時哼着小調,越發將楚漣漪看得貴重,含在口裡都怕化了。
“你不是說我生不生孩子都沒關係嗎,你如今這般高興又是做什麼?”楚漣漪撅着嘴。
唐樓親自剝了晚葡萄皮,送入楚漣漪的嘴裡,“我以前那不是騙你的嗎。”唐樓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楚漣漪被他理所應當的表情給氣得頭暈。
太妃那邊知道楚漣漪有孕了,又是拜菩薩,又是請天君的,也是好不忙活。
待得十月過後,楚漣漪誕下一女,唐樓也是欣喜如狂,當即取名爲“愛”。太妃那邊雖然失望,可也沒表現出來。
只楚漣漪每日裡見唐樓不許其他人抱愛姐兒,只要他在家,都要自己抱着愛姐兒的模樣,心裡也是有些失望。
“我要是生不出兒子怎麼辦?”
唐樓抱着愛姐兒親了親,又啄了啄楚漣漪的嘴,“只要你能生就行了,我多努力便是。”
彷彿所有事情到了唐樓那裡,便沒有解決不了了,楚漣漪知道無論同他說什麼,他都只會哄着自己高興。
“你若想生個兒子,我自有辦法。”唐樓笑得有些飄蕩。
楚漣漪雖然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出聲,“如何?”
“漣漪,你想咱們在家裡那般親熱,也不見你有孕,可秋獮時,咱們就在馬背上弄了一次,你便有了,要不咱們再試試,保準你又能懷上。”
楚漣漪聽後羞得恨不得鑽地,惹得唐樓大笑。
等楚漣漪出了月,唐樓倒是信守其言,努力耕耘,“漣漪,咱們這次一定生個兒子好不好?”
楚漣漪白他一眼,“爲什麼,生個女兒你就嫌棄我了麼?”
“哪裡是爲這個,如果生個女兒,爲了應付孃親,你又得辛苦十月,我少不得又要熬十個月,我可怎麼忍得住。”
唐樓眼珠子全黏在了楚漣漪的胸口,自從生了孩子,她那胸脯越發豐滿傲人了,當初愛姐兒的奶水,愛姐兒自己一口沒吃上,全進了唐樓的肚子。
從此後越發黏上了楚漣漪,楚漣漪爲了給唐樓斷奶着實費了好大功夫,其實心裡也盼望着生個兒子,免得又被唐樓纏上。
兩個人如此一躲一藏,一追一攆,日子便如流水般緩緩淌過,偶有波瀾,也總能履險如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