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北!我寧願你糊弄我!只要能把你的謊言說得滴水不漏,只要一輩子都不讓我發現,我寧願你糊弄我!你知道嗎?裝傻比真傻痛苦多了!你明不明白?”暗夜裡,她的聲音在哭泣。
他皺緊了眉,抵着她的前額,捧着她後腦勺的手在發抖,黑暗中,他的痛苦在糾葛,世界上,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她……可是……懶
“念念,對不起……我用一生來償還你……對不起……”他舔着她的淚,每一處,都灼熱而認真,“可是我沒有撒謊,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次,我們會有一輩子,好不好?”
她知道,她再也無法從陸向北口中問出什麼來了,他能和她說這麼多,已經達到他性格的極限,如鶯鶯所說,他就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如果不是她把他逼急了,他連這些也不會說的……
她無力地癱軟在陸向北懷裡,他的心跳在黑夜裡跳得強勁而有力,她用手指戳着陸向北的心窩,幽幽長嘆,“陸向北,你這裡有我嗎?”
他握住她的手指,放在脣邊輕吻,淺咬,“有!有!”
她笑,暗夜無聲,“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到呢?”
黑暗中,他怔怔看着她,驀地低下頭,咬她的脣瓣,咬得很重,很痛,她痛得叫出聲來,怒斥他,“你是瘋子啊!”
他便偎在她頸窩裡問她,“痛不痛?”蟲
“痛死了……”她舔了舔脣瓣,依稀有了血腥味,更是惱怒,“你……簡直不是人!”
他的聲音軟軟的,氣息吹着她的耳垂,“那還說沒感覺?現在有感覺了嗎?”
她亦怔住。
“那種感覺叫做痛……”他的聲音在黑夜裡綿長幽軟,像月下獨狼的嗟然低嘆……
她的心緊緊縮在一起,疼得流出了淚,“陸向北,你也會痛嗎?可是你卻從來不讓我知道你的痛,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把我當什麼?”
他把她抱緊,讓她整個人都縮在自己懷裡,他的下頜擱在她頭頂,眼望那一片無盡的黑暗,“我把你當成……我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我穿越這樣的黑夜,來到你身邊,因爲你是我的微光……我只想要你安好……”
童一念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他彷彿要在黑暗中隱身消失了一樣,那種消失不是在人羣中隱退,而是生命的消逝,她在他難得的感性聲音裡聽出了死亡的氣息……
那是錯覺!
那一定是錯覺!
眼淚決堤而出,“陸向北!你不要每次講話都這麼深奧這麼煽情好不好?”
他的目光收回,適應了黑暗,可以看見她亮晶晶的眸子在墨黑裡發光,他低下頭來吻她,吻她的眼,她的淚,“以前看不見你哭,現在常常見你哭,哭或不哭都是我的錯,以後別哭了……”
她的淚流得更加洶涌,只是任性地捶着他的肩膀,“誰爲你哭了?你值得我爲你哭嗎?你這個混蛋!流氓!人渣!”
“好好好!我是混蛋!我是流氓!我是人渣!”他全都應了,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擁回自己懷裡,“那記住自己說的話,以後誰再哭誰就是小狗!”
她咬着脣,拼命不讓自己哭出來,那倔強的神情,雖然黑暗中看不真切,陸向北也想象得到。
她的彆扭而倔強,他領會已久,嘆了聲,“真的不哭了?念念,我今天過來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我沒有和你吵架!”她因爲要抑制自己的哭聲,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奇怪。
他並沒有像一個正常的男人那樣,或者說像他過去某個時候一樣,對她說,“想哭就到我懷裡哭”,而是假意沒有留意到,只說,“好,我們沒吵架,可你不問問我爲什麼過來?”
“爲什麼啊?”她機械地問。陸向北有什麼理由呢?說得好聽點,是想她了,來求和?或者,來視察她的工作?說得難聽點,是不是……是不是雄性激素分泌過多……想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她還是紅了紅臉,幸而是夜裡,看不真切。
“因爲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他伸手去撫摸她黑暗中的輪廓,沾指點點溼意,是她未乾的淚痕。
“什麼日子?”她的生日?他的生日?結婚紀念?既然他能拿出來和她共享的日子一定是和他們倆都有關的,可是這些都不是啊?難道他也學人家浪漫,要紀念認識的第幾個紀念日?可是,也不是啊……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日子!”他有點神秘地笑。
“只對你?”她瞪圓了眼睛。
“是的吧……”他凝視着她的眼,雙眸灼灼生光,流淌着如碎鑽般的光芒,語氣卻是那麼的不確定……
“那到底是個什麼日子?”她要失去耐心了。
“我們去個地方?這黑屋子裡說話很沒情調!”他捏她的鼻頭,把她放下,站起來,牽着她的手,“我們出去!”
她跟着他走出黑乎乎的公寓時,就知道,陸向北已經成功地轉移了話題。他那日在墓前就說過,不想再有第二次這樣沉重的談話,他要她相信他,他說只想給她安好,可是,隱瞞等於安好嗎?
她在他身後咬緊了脣,陸向北,我在賭博你知道嗎?在賭一個雙贏的結局。可是,我明白那希望渺茫,誰也不是傻子,誰是最後的贏家不到結局誰也不知道,只是,但願別是玉石俱焚……
如果,一切註定是流星燃盡後的黑暗,那麼,我也希望過程可以更美麗一些,因爲,陸向北,我愛你。
外面全是漆黑一片,陸向北一直牽着她的手,偶爾還回過頭來問一問,“怕不怕?”
她搖頭。
其實黑暗中,看不見她的動作,但是她覺得,他一定是看見了……
說真的,自從陸向北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覺得怕了,這個人,像是她的守護,會在每一個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雖然,他的守護帶給她更多的是迷惘,可是,她就是明白,只要他出現了,一切就真的有他就足夠……
比如,只有他會在這樣的夜裡,開着車帶着她滿城兜轉着去買蛋糕,卻不告訴她買蛋糕是爲什麼。
而且,明明經過了許多家點着蠟燭的蛋糕店他不進去,反而來到一個小門面,裡面亦點滿了蠟燭,他下車的時候,笑容在燭光裡閃亮,“像不像滿城的燭光爲我們而點燃?”
童一念記得,有一種愛,叫傾城。
那麼今晚,G城熄滅了滿城的燈,只爲在她需要時讓他出現在身邊?再點燃這滿城的燭,只爲他在燭光裡笑得溫暖?
這是天意是巧合,都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出現,他的笑臉,溫暖了她的城,她的堡,她的寂寞闌珊……
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大把的蠟燭,和一個小小的蛋糕,一點也不起眼的小蛋糕,這不是他的水準啊……
“別小看這蛋糕,口味很獨特,栗子味的!”他爲她解惑。
她捧着蛋糕,眼裡更多疑慮,他是不吃甜食的,怎麼會知道G城的小角落裡有這麼一家蛋糕店?還做很有特色的栗子蛋糕?剛纔那個賣蛋糕的女孩明明長得很甜潤的樣子,難道世界上每一個稍微長得甜點的女孩都與他有關?
燭火和車燈的輝映下,他笑得很無奈,“好吧,我招!這蛋糕店是何勇的女朋友開的!跟我沒關係!你這隻大醋罈!”
她的眼睛裡寫着吃醋兩個字嗎?他怎麼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兩年婚姻,他真的把她看得太透了……
他笑,“我沒看到你心裡的想法,只是覺得車裡酸味兒挺重的!”
她很想把這塊蛋糕砸到他臉上,把他的笑臉砸得稀爛……
“別砸蛋糕,拿別的砸!這是她店裡今晚最後一個栗子蛋糕的了,砸了你就沒得吃了!”他笑着發動了車,想着更遠的燭光駛去。
好吧,他真是太瞭解她了……
對她而言,萬般皆下品,唯有食最高,爲了這塊傳說中的栗子蛋糕,她決定忍了!打開蛋糕盒,一陣香味撲鼻,她忍不住把最中間那顆栗子給挖了出來,放進嘴裡。
陸向北瞪着她,“豬小姐,你可不可以淑女一點!還沒點過蠟燭你就把蛋糕吃了?”
呃?難道陸向北今晚有什麼浪漫舉動?她吮着手指,在他的虎視眈眈下把蛋糕盒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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