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並非小市民中的葛朗臺,我爲普光和曉紅開出的薪水條件是每人每月三百元,這相當於過去蔡曉紅打工及家教的總收入的兩倍,而對於普光同志來說,他更在意的是可以免費地看無數書與雜誌,因爲我們賣的大部分書是圖書館都不屑於收藏的。
蔡曉紅聽到這個薪水條件後,用一種無限擔憂的方式看着我,說:“周序,你不用給我這麼多錢的,這樣我會不好意思,你會虧的。”
金普光也不無憂慮地說:“你要是虧了,我們還不是拿不到薪水嘛。”
我說不可能虧的,我有那個信心,我們以後還會繼續發展,我們甚至可以變成連鎖店,所以給我一點信心,也給你們自己一點信心吧。
蔡曉紅露出了笑容說:“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有信心了。”
金普光則問:“什麼叫連鎖店?”
我說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總之跟總店呀分號呀的結構差不多。
這個會議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會後我們開始整理那一堆書籍雜物,分門別類地歸納好,我再給每人發一個記帳用的小本子,說好了每個月的月底盤一次帳。
四月的某一個晴朗的週一,書屋正式開張,沒有鞭炮和舞獅,沒有剪綵,沒有祝賀的鮮花,但是我使用了一個更有震撼效果的開張慶賀方式,也可以說是廣告方式。那就是在食堂大門口掛上一條長達十二米的橫幅,橫幅上寫着,文心書屋開張志喜,三天內所有書刊一律對摺。就這麼簡單,字全是用剪刀剪下來粘在橫幅布條上的,而那根巨大的紅色布條是我從社團中心的倉庫中找到的,估計是以前開會時所用剩下的。
所有的字全是蔡曉紅和金普光剪出來的,他們在開張前一天晚上蹲在社團中心的辦公室裡,先是用毛筆潐着淡黃色顏料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在大紙上,然後再一個字一個字地剪下來,而我此時正在陪着李芸在風光旖旎的西湖邊坐而論道。
等我從西湖邊散了三個小時的步回來後看到他們的成就,看到他們把辦公室裡的兩隻行車牀都搬了出來擦乾淨拿來明天擺書,心裡一激動,就熱烈擁抱了他們兩個。擁抱普光的時候我拍着他的肩膀說,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擁抱曉紅的時候她本來縮着頭想躲開,但是沒成功,還是被我結結實實地熊抱了下,然後我也是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兄弟呀,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蔡曉紅很委屈地小聲說,我不是你的兄弟呀。
繼而我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自言自語地說,哇拷,我怎麼忘記貼海報了!
結果可憐的普光和曉紅繼續被我拉着連夜寫海報,最後到了十二點鐘才厚着臉皮去讓宿舍管理員開門,理由當然是很堂而皇之的,搞這麼晚那是因爲團委安排我們做重要工作。
第二天一開放,果然很轟動,由於前期廣告到位,大部分學生都對文心書報亭有初步的品牌印象,知名度加上新鮮度,一大早就賣掉了所有的報紙,所有的早點和一部分輔導書,雖然書刊是半價,但我收來的價格也很低,所以基本上能保持收支平衡。
開張首天的晚上是關鍵,能否取得開門紅就靠晚上的業績了。我們從社團中心拉了輛小三輪車,把那兩張行軍牀拖到書報亭前,在上面全部鋪上各種各樣的書刊,包括特價書和新書,既包括阿赫瑪託娃詩集之類品位高尚的書,也包括類似"愛上一個不回家的男人"之類的低級情調的書。此外在亭子裡還有女生用品特賣。我從社團中心找來了兩個大功率的燈泡,再從食堂拉來了電線,將樹下的兩牀位書攤照得光明燦爛。
回想起來,好象所有的工具都是從社團中心拿的,這每年的管理費交得來真是“物超所值”。
春夜的涼風習習吹來,樹下的學生越聚越多,金普光扯着嗓子在喊:“最好最多的書,開業特價讓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全部對摺,只有三天!”
當然這種庸俗的詞也只有我想得出來。我在書攤旁邊指指點點當導購員,接受各種售前諮詢,當然我們沒有售後服務,只有售前服務。而蔡曉紅則忙着收錢找錢,還要幫女生選髮夾之類的小玩意兒。
李芸果然是痛恨做生意的人以及做生意本身,開張首天她居然沒來看我們,說是去自習了。包麗娜倒是過來了,選了兩本書,也沒跟我打招呼,默默地付了款,只是對着蔡曉紅微笑了一下,曉紅連忙向我招手叫我過去。
我走過去說:“麗娜,不用付錢了,開張第一天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這兩本書送給你啦。”
包麗娜瞪我一眼說:“買書付錢天經地義,要是你認識的女孩子都可以免費拿書,怕是你這書屋明天就得倒閉了。”
說完她把錢塞給曉紅後,轉身就走。
杜青和陳一凡也來買書,杜青一口氣買了八本書,全是特價的經典圖書,應該算是非常有眼光的,那幾本書我個人認爲是我這次進的書中最超值的,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陳一凡選了三本武俠小說,倒也是獨具慧眼品味獨特。這兩人同樣毫不客氣地付了錢。
過了九點後,我們班的同學來了個集團採購,其中劉麗麗買了五本書。看得出,劉麗麗與沈班長的關係似乎又有惡化的趨勢,他們雖然一起來買書,但劉麗麗始終沒跟洪濤說過一句話,不過這些反正與我無關。
第一天的營業時間直到十點半才結束,趁着熄燈之前我們抓緊盤算了下,居然達到驚人的五百二十元!
從利潤的角度分析,我們第一天就大約賺了兩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