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手術室裡的主刀醫生看到他進來時,愣了一下,卻也驚喜了一下:“你也是來參加手術的嗎?”
“不,我找人!”御子堯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手術檯的那個女孩的臉上時,長長地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在出現鬆懈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有些脫虛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不是她!
難道是真的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
“什麼?”那醫生不解的看着他。
“加油!”御子堯朝他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手術室。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握着拳頭“耶”了一聲。
彷彿是他自己在鬼門關前逛了一圈回來般,整個人都活了過來,連心跳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但是,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既然裡面的人不是幼熙,那幼熙她去哪裡了?
新的疑惑涌上心頭時,手機在口袋裡響起,他嚇了一跳,額頭硬生生的冒出了一陣冷汗。
拿出手機看着屏幕,脣角漸漸勾了起來:是幼熙!
“爺,你是不是回來過了?我看到桌子上有一束花和一個漂亮的小雛菊的髮夾,是你買的吧?你現在在哪裡呀?”電話纔剛接通,那邊便傳來石幼熙嘰嘰喳喳的一連串詢問,夾帶着看到花和禮物時的喜悅。
御子堯享受着她的聲音帶給他的某種生命的象徵,那是她永遠不會懂的感受,這種猶如死而復生的衝擊力,真的太過驚心動魄了!彷彿他在此之前,都在行屍走肉般,完全沒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識!
“爺?你在聽嗎?喂?喂喂?能聽到我說話嗎?”石幼熙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電話那邊有任何響動,那邊安靜得彷彿在另一個世界般,那裡空無一人,連風的呼吸都沒有!
“我在聽!”御子堯許久後才輕輕的回了一聲:“能這樣聽到你的聲音,真好!”他由衷地感慨。
走出醫院後,發現天空已經暗了下來,繁星點點的裝飾着天空,在這普國同慶的假日裡,老天卻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擺了他一個大烏龍!
“你現在在哪裡呀?怎麼回來又出去了?”石幼熙還沉浸在他送她花和禮物的喜悅中,這種感覺真的太棒了!
“沒,出來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了!你別亂跑,在家裡等我!”御子堯溫柔地解釋道,聽到遠處有放煙花的聲音,天空也隨後被絢麗的煙花照亮。
“放煙花了!爺,你看到了嗎?”石幼熙也聽到了聲音,跑到窗口看向天空,興奮地大喊。
“嗯,看到了!傻瓜,我們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啊!”御子堯邁着不急不緩的步伐走在熱鬧的街頭,他在這樣喧鬧的氛圍裡平息自己並不平靜的心情。
“剛纔嘎啦過來說,明天就是新年了,今天晚上莉莎要在家裡辦一個趴,讓我們過去吃飯!我答應他了,你快回來了嗎?”石幼熙此刻就是典型的一個在家等着丈夫下班歸回的小媳婦,每天晨起送至門口,夕至站在門口迎接。
“嗯,馬上就到家了!”御子堯加快了腳步,不捨得讓他的妻子等太久。
還沒到家,遠遠的便看到她站在門口的庭院裡,正朝這邊翹首企足的等着他。御子堯的心裡一暖,原來家裡有個女人在等着他的感覺,竟是這麼溫暖的!
看到她安然無佯的站在那裡,她估計永遠不會知道,他今天經歷了怎麼樣一場生死殊搏的心理鬥爭!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是怎麼樣從一個恐懼與絕望的,冰冷的深淵裡爬出來的!
“爺!”石幼熙看到他時,開心的向他跑過來,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他。
“怎麼不在裡面等我?”御子堯抱着她轉了一圈,聽着她“咯咯”的笑聲,他無比滿足。
“就是想早點看到你啊!”她仰頭看着他,俏皮地笑道。
“下午去哪了?我回來的時候,你沒在家,手機也沒帶!”御子堯心平氣和地問,並沒有告訴她,就因爲這樣,他差點精神崩潰!
“我睡了一覺,醒來後覺得胸口有點悶得慌,就去那邊的公園裡去散了會兒步!我沒去多久啊!也就二十分鐘左右就回來了!你找我了嗎?”石幼熙勾着他的臂彎,跟着他一起散步回家。
“沒有。”御子堯笑着搖了搖頭,答得心虛。
“那就好!爺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只要放心的上班就可以了,不要擔心我,知道嗎?”石幼熙一本正經地交待他,就是不想成爲他成功道路的牽絆。
“好,我知道。”御子堯百依百順點頭,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她說什麼都應允。
“怎麼感覺你今天回來怪怪的?”石幼熙古怪地看着他,可是又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對勁。
“會嗎?”御子堯揚了揚眉,推開門,讓她先進。
“會!”石幼熙很肯定的點頭。
“今天看了一場車禍,有些感觸吧!”御子堯從後面環抱住她,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感受着她的體溫一絲一絲的溫暖了他的心臟,那顆冰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心臟。
石幼熙沒有掙扎,溫順的窩在他懷裡,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着他的臉一下一下輕輕的蹭着她的臉。
“知道嗎?以前,我以爲我沒有什麼弱點,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了,不是我沒有弱點,而是因爲我沒有遇到你!遇見你之後,我看清了自己到底是有多脆弱,哪怕只是一個還沒證實的消息,都有可能將我擊潰!這種感覺,讓我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懼前畏後的自己,我太害怕會失去你了!幼熙,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你試過嗎?”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裡,每說一個字,都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又是一種傾訴,更像是一個孩子在索取着大人的安全感,急需一種保護般。
石幼熙安靜的聽着他說話,他的每一個字進入她的耳朵裡,都沉甸甸的,直墜入她心裡去,砸痛了她的心。
“你不會失去我的!你忘記了嗎?我們許過承諾,立過誓言,拉過勾勾,說好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我相信你會做到,你也要相信我能做到!而且一定要做到!”她轉過身,眼圈紅紅的看着他,撫摸着他的臉,溫柔的安撫着他。
御子堯看着她眼中閃爍着無比堅定的信念,莫名的一陣感動,輕輕的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住了她的脣……
石幼熙澀澀的迴應,壓下心中的矜持,只想告訴他,她對他的愛並不比他淺!
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她……也是第一次試!
毫無保留的只想把所有的一切,能給予的全都給了他!哪怕有一天,需要讓她用拿去換他的,她也毫不猶豫的答應!
嘎啦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看着屋內吻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
就在他深怕他們會繼續下去,發展到兒童不宜的一幕,準備出聲提醒他們一下時,他們竟自覺的停下了!
“站那裡看半天了,是想等會寫觀後感嗎?”御子堯一個眼神幽幽地瞟了過去,嘎啦乾笑兩聲,搔了搔後腦勺,臉紅着走了過來。
“爹地,angel,我媽咪讓我過來請你們過去!”嘎啦看了眼躲在御子堯懷裡害羞得不敢擡頭的石幼熙,忍不住笑的說明了來意。
這真不能怪他!誰讓他們親熱也不關門呢?
不過這也沒什麼了,他都習慣了!他媽咪和爹地每天都要在他面前上演十幾二十次,他都看着沒感覺了。
“嗯。”御子堯點了點頭,低頭對着石幼熙說道:“我們過去吧!”
“好!”石幼熙咬着脣,羞澀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地應道。
“angel,這沒什麼的,在我們這裡,這樣的接吻,都不算什麼!”出來好遠後,嘎啦突然的趴到石幼熙耳邊,竊竊私語了一句。
石幼熙錯愕的瞪着他,半天沒擠出一個字來,只是困難的吞了口口水。
她知道美國民風開放,可是也不至於連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都……都教導她,這樣的接吻不算什麼吧?!
她突然特別想知道,如果這樣的深吻都不算什麼的話,那在他心裡,怎麼樣程度的纔算點什麼?
可是她問不出口!
萬一他的理解在她的接受範圍以外,那就尷尬了!
“對了,你下午去哪裡玩了?竟然一個人偷偷出去!連我和爹地都不告訴!”嘎啦不悅地抱怨她獨樂樂的不好行爲。
“沒有啊!我在家裡睡覺!”石幼熙茫然的搖頭,她睡了一下午,然後不過就去逛了十幾分鐘的公園啊!
“別騙我了!爹地下午都打電話給我媽咪找你!”嘎啦完全不相信她睡了一下午,如果她在家裡睡覺的話,爹地怎麼會找不到她?
“是嗎?”石幼熙轉頭看了眼被遺棄在後面的御子堯,他真的去找她了?剛纔她問他的時候,他還說沒有!難道他剛纔說看了一場車禍,所以回來後怪怪的,他不會是以爲那個出車禍的人是她吧?
“下午我們前面的路口出了車禍,一個也像你一樣的中國女孩子,被車撞了,看起來糟糕透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你呢!都嚇了一跳!我擠到人羣裡面看清了,不是你後,纔跟小夥伴們一起去打籃球了!嚇壞我了!”嘎啦講述着下午看到的畫面時,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石幼熙的心情卻像沉入了海底,她總算知道,御子堯爲什麼回來過,又放下禮物離開!他一定是去找她了,他也一定去過車禍現場了,他一定是誤會了,以爲那個女孩子是她,所以纔會那麼害怕吧!回來時纔會反差這麼大了!
停下腳步,她等着他走過來,拉起他的手,將五指插入他的手指間,與他十指緊扣。
“怎麼了?”御子堯看着她有些反常的情緒,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這麼憂鬱?
“那個女孩怎麼樣了?”石幼熙晃盪着跟他緊扣的手,不經意般的問道。
御子堯愣了一下,裝傻地問:“什麼女孩?”
“還騙我?你還敢說你下午不是出去找我了?”她不悅地瞥了他一眼,總是這樣報喜不報憂!不好的意思他就悶自己心裡,開心的事才說出來跟她分享!
“好吧!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跑手術室裡,發現不是你後,我就出來了!”當時的心情哪裡顧得上那麼多,一門心思全撲她身上去了,哪裡管得過來別人的生死!
走出手術室時,他的兩條腿都是顫抖的!
“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以後我不會再一個人出去亂走了……就算出去,我也會帶着手機的,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了!”石幼熙擡起頭,看着他,心疼他下午所承受的擔憂。
“就知道告訴你後,你又會傻傻的自責!”御子堯無奈地嘆了口氣,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纔想瞞了她下午的事,但紙終究包不住火。
“早知道我就該把手機帶上!”石幼熙懊惱着自己做事總是沒個細心,當時爲什麼就沒想到過,他可能會提前下班回家呢?
“傻瓜,只要你沒事就好!”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寵溺地說道。
“爺。如果下午真的是我,你會怎麼辦?”石幼熙卻笑不出來,想着他剛纔回來時那樣子,她只覺得擔憂。
“能怎麼辦?衝都已經衝進手術室了,那就挽起袖子,跟死神大戰一場唄!”御子堯故作輕鬆地笑道。
石幼熙“噗呲”一笑,嬌嗔地打了他一拳頭:“這倒是像你的作風!聽星星說,上次我被刺後,你就是這麼做的!醫生們一個個都做好了手術的準備,你卻在緊要關頭讓男的都出去!我想像了一下當時那些醫生的表情,一定都驚呆了吧?”
御子堯聳了聳肩,當時他看似冷靜的外表下,根本不是那麼冷靜。那時的他就像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會爆發,若不是自我催眠着一定要冷靜、冷靜……
說不定,他早就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了!
“爺,要是哪天我真的不幸先走了,你能不能答應我……”
“別說傻話!我說過,除非我同意,否則,就算你真到了地獄,我也會追下去,找閻王要回你來!”御子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悅地斥責。
石幼熙抿了下脣,她是真的想跟他約定好啊!
可是他卻連開個頭都不讓她說完……
“爲什麼我就一定要下地獄?我不能去天堂嗎?”石幼熙冷哼了聲,比他更不悅的瞪他。
“天堂是給那些壽終正寢的人,像你剛纔腦子裡那些想法死掉的,只能去地獄呆着!”御子堯戲謔道。
“……”石幼熙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所以,你若是想去天堂,就乖乖的跟我廝守到老吧!”御子堯捏了下她的臉蛋,得意地說道。
“遵命!”石幼熙翻了個白眼,好吧,爲了上天堂,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