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自然都是認得邵霖祈的,生意場上寒暄也是一門學問,千梓看着邵霖祈駕熟就輕的周旋在人羣之中後,朝其他地方放眼望去。
很巧合的是,幾位司明的大人物也在這裡,而且那幾位還是司明內部一派的組織領頭者。
恍然間,千梓明白了邵霖祈帶她來這裡的原因,但就在她還在思考等一下要如何表述自己的觀點的時候,腰上卻出現了一隻肥厚的鹹豬手。
“姑娘,和誰來的?跟我走吧,我給你的保證比他多。”酒氣熏天的渾濁口氣傳來,聲音更是無恥卑鄙。
千梓頓時想要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她不能在這個地方鬧出大動靜來,所以這件事情,她還是得巧妙處理才行。
見千梓不聲不響的,那個中年暴發戶還以爲千梓是嫌錢少,於是他就繼續說:“三倍還不成,爺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冰美人。”
千梓心中冷笑,然後不動聲色的順着這個暴發戶的心意向暗處走去,想着等下再好好收拾他。
再怎麼說她也是業餘跆拳道黑帶,對付這個啤酒肚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方的手掌在不停的摩挲着千梓的腰和背,千梓只好儘量遠離。
她就等着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這個恬不知恥的人給放倒,然後趕快出去辦正事。
邵霖祈雖然在和其他人寒暄,但是眼角餘光卻時刻注視着千梓的動態,他看着千梓和別的男人離去,眼中頓時狂風驟起。
緩緩移動步子跟了上去,邵霖祈滿心怒火,他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竟然敢動他邵霖祈的女人?!
千梓一邊假笑着,一邊不讓別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這種會所的配置都是迎合會員客人的,畢竟每一個來這裡玩的人都來頭不小,而這時,醉的暈暈乎乎的暴發戶已經一步三搖的來到一個房間。
不過,當千梓看到暴發戶身上掉落的那張邀請函後,才知道他不過是請來的客人而已。
千梓微微一笑,這下好了,等一會兒下手揍他,她更不必留情了。
腳下一動,千梓將邀請函踢到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等第二天這個暴發戶酒醒了,沒了邀請函這個身份證明,他恐怕是會被會所的人扔出去的。
當房間的門關上的一剎那,千梓的眸色動了動,她側身躲過暴發戶的擁抱,讓暴發戶直接撲倒在牀上。
……
邵霖祈打開房門的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千梓正用尖利的高跟鞋在暴發戶的身上猛踹,以枕頭當做武器將暴發戶抽的不知道東西南北,而她的臉上,則是掛着明豔的笑容,看起來揍人揍的十分開心。
邵霖祈倚靠在門邊,嘴角彎起一抹微笑,本來他還擔心千梓會被人佔便宜,看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看着這樣的千梓,邵霖祈想到了這八個字,冷靜自持,手段凌厲。此刻,他彷彿在千梓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版本的自己。
他不禁想: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適合站在他身邊。
千梓感覺到一道清冷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立刻向門口看去。
見是邵霖祈,她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然後急忙將手中的枕頭放下,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把雙手背在後面,“邵董……”
邵霖祈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不明男子,冷聲說:“出來。”
千梓還是第一次在打人的時候被別人看到,下意識的,解釋的話已經脫口而出。
雖然她的聲音輕輕的,但是邵霖祈聽得很清楚。“是他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邵霖祈一想到千梓那靈活的動作,俏皮的笑臉,眼角都不禁帶上了一絲好笑的表情,但是他不喜形於色,只說:“今日舉辦聚會的是美國來的開發商,司明來的是司鬱南的二叔,這樣光明正大的見面,就算到時候司明出現什麼不好的局面,司鬱南也不能說什麼。”
千梓看着邵霖祈剛毅的側顏,臉上盡是驚喜,她不禁驚歎於邵霖祈的敏銳思維。
本是這件事情是見不得光的,可邵霖祈舉手之間就把事情擺在了檯面上,讓司鬱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而且他這是在支持她的計劃,是對她的一種認可!
千梓看着坐在沙發上面的司家二叔,說:“這次他肯答應見面就證明對上次的提議有興趣,只是要談一點細節的問題,他生性多疑,不過我已經做好了計劃。”
邵霖祈聽着千梓的分析,內心對她的才華讚歎不已,而一想到千梓所有的才能,以及曼妙的身姿都屬於自己,他的心裡瞬間升起一股強烈的佔有慾。
“一定要謹慎有加,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亮出底牌,那樣纔能有轉圜的餘地。”邵霖祈沉聲囑咐。
千梓點點頭柔和一笑,然後便提着裙角拿了兩杯紅酒向沙發旁邊走去。
今日的人羣焦點是那位美國來的開發商,千梓還沒有見到面,所以不知道那是一位金髮的亞裔男子,帥氣陽光。
此刻的陳子軒,正被名門淑媛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但他的目光,卻落在千梓那抹纖瘦的黑色身影上。
在這縱情聲色的場合,千梓就宛若一隻高貴的黑天鵝,不過看到千梓的前進方向,陳子軒的眼底不禁閃過一抹笑意。
這位黑天鵝貌似對中老年特別有興趣呢。
千梓微微一笑坐下,她之前在司家的時候一直尊稱眼前這位一聲二叔,但是她知道,他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爲司董。
“司董,這是有些年頭的拉菲,值得嘗一嘗。”
司二叔拿過酒杯,諱莫如深,將鼻尖放在酒杯處細緻的聞香,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
看着紅酒在他的喉結處嚥下,千梓的心落了下來,酒喝了那就說明她大部分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這件事情也就十有八九可以成功了。
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的話,千梓的小臉上帶着一層淺淺的笑容,不諂媚,不呆板,恰到好處,“司明銷售部的業績每個月都增長,萬邵的銷售總監很着急的想要挖牆腳,結果人事部的一查才知道,原來新到的部長是姓司的。”
“千總監過獎了,犬子不過是剛剛留學回來小試身手而已,不過是點小成績不足掛齒。”嘴上如此謙虛,嘴角卻都要笑到耳朵那裡去了。
誇獎他兒子自然比直接誇獎他本人更加有效也實用。
“令公子如此有才華,所以大家都想要讓他早日進入管理層,那幾位可都是投了贊成票的,管理層畢竟不是其他位置能比的。”千梓其實是虛晃一槍,她接觸的幾位都是利益受到司鬱南打壓牽制的,但都沒有和司鬱南撕破臉皮,而且董事會方面有幾位是司鬱南的親信,而她看了構成之後,有把握提拔他兒子的決議可以通過。
誰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手握重權有點出息?司家二叔已經一大把的年紀,他做這一切不都是爲了他兒子,所以千梓這步棋是下對了。
她選擇了父輩最強,但是兒子不是最優的組合,畢竟打江山的時候是要老的衝鋒陷陣的,小的扶個容易的將來萬邵也好收拾,但是也不能完全無能,這位公子是喝過洋墨水的,負責外事事務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您看國際事務總監這個職位如何?”千梓試探着問道,這是她給出的一箇中肯提議。
沒有收到迴應,千梓明白就是讓她繼續說下去,“在這個位置上,令公子的語言優勢可以得到很好地發揮,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得到董事會的認可,這會對他今後的高升加分不少,而且對外一定是司明今後發展的主要方向,他提前熟練一下也好,當然,萬邵也會適當的提供幫助。”
司家二叔摩挲着酒杯,向千梓靠得更近了一些,說:“千總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萬邵會提供怎樣適當的幫助呢?”
千梓抿了一小口酒,這就是邵霖祈口中所謂的第一張底牌,現在是時候亮了嗎?
將剛剛談話的每一個字在大腦中過了一次之後,千梓胸有成竹的說道:“自然是令公子問鼎需要的那種幫助,例如東歐的那個訂單。”
東歐的訂單數額高達5千萬,絕對可以看得上眼,而千梓看中的則是時間的長度。
東歐訂單的時間在一個月之內,儘快交貨之後,對萬邵在東歐其他方面的單子造成的影響最小,而且那家工廠是從內陸進口的最後一批貨物,這樣損失就固定在利潤的一次性損失20%上面。
一千萬對於三個月之後的政變是值得的。
司家二叔現在不負責外事,他只知道那個單子的數額是5千萬,這讓他很滿意,其他的具體細節司鬱南也不會讓他知道,所以那已經是他知道的最大限額了。
水晶酒杯碰在一起的聲音格外動聽。
“千總監請。”
“司董請。”
相視一笑,就代表着交易的完成。
千梓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呆一下,給邵霖祈發一個短信之後就準備離開。
晚風微涼,千梓的禮服是抹胸設計,脖頸和手臂都露在外面,感覺到一絲寒冷,她雙手握住肩頭,向主幹道走去,那裡比較好打車。
現在的高級會所都開在不引人注目的小巷深處,千梓也搞不明白有錢人爲何想法都那麼古怪,不過想到自己已經遠離那個世界而且不會再回去,也就不需要費腦力去思考啦。
千梓行走在青石小路上面,向着那萬家燈火前行,會所的選址很講究,不過一條小巷一百多米遠的距離,轉眼卻已經來到繁華的路口。
千梓迎着風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等待一輛出租車。
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耳邊,“你好。”
對方的中文很生澀,千梓一側身,就看到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
他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和機車夾克,帶着一頂棒球帽,就算是在夜晚,那笑容還是如晴天般明朗,讓人看了就感覺到一種朝氣蓬勃的活力。
“你好。”千梓禮貌的回答。
此刻繁華的十字路口,彷彿上天的故意安排一般,只有他們兩個人站在這裡等車。
陳子軒認出了千梓的黑色禮服,他近距離的看着這位黑天鵝,愈發覺得東方韻味的氣質在千梓身上活靈活現,他開朗的笑着,用不是很標準的中文表述着:“可以借200人民幣給我嗎?”
說完他指了指機場的方向,“我需要打車去機場,可是我的錢包不見了。”說完他又聳聳肩膀,表示他自己也很無奈。
呆萌的考拉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千梓忽然就想到了在樹上安然睡醒的澳大利亞國寶,眼前的大男孩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
看他眼睛的顏色,應該是亞裔人,估計又是一位高估了祖國治安的外國華僑。
千梓本着愛國情懷,樂於助人的優良品德,從自己的禮服小包裡面拿出自己今晚隨身帶在身上的現金500塊。她留下一張給自己打車,剩下的四張都遞給了男孩。
“喏,給你,記得要告訴司機把你送進航站樓,而且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再給錢。”風吹散了千梓額前的碎髮,兩邊的髮絲隨風飄揚,一張俏麗的面容呈現在陳子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