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抽屜內找出個手機,傅染躺到瀚瀚身邊,拍了張照片後選擇發送。
她把發件箱內刪除乾淨,再把手機放回原位。
傅染右手撐起腦袋,孩子許是受驚兩手突然高舉,她掌心安撫地輕拍,另一手將牀頭燈關掉。
傅染手掌摩挲旁邊的位子,這會還是空着的,她翻個身,睜開眼看向空置的枕頭。
她習慣睡雙人牀,習慣將明成佑的枕頭還放着。
翌日,李韻苓早上並未看到傅染出去的身影,心下以爲傅染是答應了她昨天的提議,臨近中午才見她抱着孩子下來,李韻苓放掉手裡遙控器,“瀚瀚,到奶奶這邊來。”
“媽,”傅染站定在客廳內,“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下。”
“什麼事?”
“現在月子也坐好了,我想帶瀚瀚回依雲首府住。”
李韻苓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你們要搬出去?”
“那兒始終是我跟成佑的家,儘管他不在了,但我不想失了人氣,畢竟那裡有我們的過去。”傅染端詳懷裡的孩子,“媽,今後我和瀚瀚會經常過來看您。”
李韻苓看到月嫂提着大包小包正往下走,她知道想攔也攔不住。
蕭管家從廚房出來,“夫人,馬上能開飯了。”
李韻苓強忍慍怒,“吃過飯再走吧。”
“好。”
傅染將熟睡的瀚瀚放入客廳內的嬰兒牀,李韻苓走到餐桌前,“爲什麼突然想搬過去?在家還有我能照顧,到了那要怎麼辦?”
“媽,我會盡量抽出時間陪瀚瀚的,”傅染未正面回答李韻苓的話,“況且有月嫂在,您放心。”
李韻苓臉色不悅,“小染,你難道以爲瀚瀚昨天的生病跟我有關?”
傅染咀嚼後開口,“媽,不是的,我前幾天就想帶瀚瀚回家了,依雲首府的嬰兒房都是成佑精心設計的,還有不少孩子的東西他也事先買好了,我想讓瀚瀚回去,至少成佑還在他身邊。”
李韻苓冷哼聲,說得好聽,心裡打什麼主意真當她不知道麼?
明成佑在的時候,她可以承認傅染是她的媳婦,可明成佑走了,儘管有瀚瀚,傅染還是外人。
李韻苓想得很現實,傅染還年輕,她不信她能守一輩子寡。
午飯後,月嫂抱着瀚瀚跟傅染回到了依雲首府。
好久沒住,但期間都有人打掃,傅染推開明成佑準備好的嬰兒房,孩子恰好也醒了,睜着雙圓溜溜的眸子四處張望。
“瀚瀚,這是爸爸給你準備的房間,喜歡嗎?”傅染帶着寶寶在房間內轉了圈,由於明成佑早知道是男孩子,牆壁便讓人刷成淡藍色的海底世界,月嫂到了這也覺舒心,再也不用聽李韻苓唸叨。
她把孩子交給月嫂後,回到她跟明成佑的主臥,裡面什麼都沒變,依稀間,彷彿還能聞到屬於明成佑特有的男士香水味。
傅染走到陽臺,雙手撐住欄杆,舉目望去,滿眼的翠綠色生機。
羅聞櫻鬆開襯衣的第一粒釦子,喝得有些多,沒辦法,這幫老頭子難應付得很,她連裝醉都逃不過去。
藉機出來透口氣,她踩着高跟鞋來到洗手間,擡眼看到門口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傅染掬起把冷水撲到臉上,羅聞櫻走到她身後,傅染雙手撐着洗手檯,眼微微闔起。
“小染?”
她擡起頭,透過鏡子看到身後的人。
“聞櫻。”
羅聞櫻上前,“你怎麼會在這?”
“出來談個很重要的合作,韓雋出面不行。”傅染抽出紙巾擦拭兩手。
羅聞櫻手落到傅染肩上,“你還在哺乳期,不能喝酒。”
“我知道,”傅染輕聳肩,“所以,我喝白開水,但人家一口我一杯。”傅染手掌按住肚子,羅聞櫻見狀後嘆口氣。
“你喝得不少吧?”傅染聞出她滿身的酒味。
“我習慣了。”羅聞櫻捧着把冷水洗臉。
傅染也總算意識到這些女強人背後的艱辛,她腰際靠着洗手檯,把準備好的紙巾遞給羅聞櫻,“哥哥呢?爲什麼他不自己應付,還要你出來?”
羅聞櫻嘴角勾翹,“他可是老闆,我是員工。”
傅染看出她眼底的失落,“聞櫻,我一直搞不懂你家世好學歷又高,爲什麼非要過這種同男人廝拼天下的事呢?”
“刺激吧,”羅聞櫻點點頭,“過癮。”
傅染不由笑開。
儘管灌了不少水,但項目的事對方仍然含糊其辭不肯給個準話,傅染走出大廳碰到羅聞櫻,她醉意熏熏,但所幸意識還是清醒的。
傅染扶着她站在廣場上,遠處的霓虹燈漸變色後打到臉部,令人有種意亂神迷的錯覺。
傅染看着羅聞櫻的樣子心裡止不住難受。
人前的光鮮那都是僞裝起來後給別人看的。
一輛黑色車子快速靠近而來,明錚沒想到傅染也在這,見她彎腰似有不適的樣子,心裡的緊張便存不住,“小染,你沒事吧?”
傅染只覺肚子脹的厲害,“我沒事。”
明錚不忍看到她在明成佑走後還要強撐起mr,“走,我送你回家。”
羅聞櫻眼睜睜看着男人越過她走到傅染身側,胃裡越發絞痛,傅染揮下手,“我真的沒事,聞櫻喝多了你趕緊送她回家,我自己能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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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錚還是放心不下。
傅染從包裡掏出車鑰匙,“我一口酒沒喝。”
她跟羅聞櫻道別後,徑自走向停車場。
明錚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羅聞櫻坐進去後繫好安全帶,他發動引擎,視線透過後視鏡看到傅染的車率先離開。
“又喝多了嗎?”
她疲倦地不想答話。
明錚側首瞅向羅聞櫻,她頭靠着椅背,眼睛緊閉,明錚想來她是不舒服,也就沒再開口。
好不容易有周末,傅染處理完事情差不多到了傍晚,天天高強度的工作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站在mr頂層辦公室俯瞰,人們只當先前的明成佑站在頂端,如今看來,原也不過是高處不勝寒。
門外傳來敲門聲,傅染斂起思緒。
韓雋並未進來,“總裁,走吧。”
傅染儘管讓他喊她名字,但韓雋仍執意帶上稱呼,傅染拉起百葉窗,他們都是跟着明成佑打拼至今,她雖然接管了mr,但始終不如明成佑般深得人心。
“你先走吧,我今天有點事要處理。”
“好。”
韓雋轉身的瞬間,傅染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車鑰匙大步走出去。
線條流利優美的白色寶馬車滑出保安室門口,傅染打開車窗,恰好是西行的方向,車速開得越來越快,瑰麗的晚霞如野火般蔓延的如火如荼,傅染踩了油門,極致的車速,迎面而來的,彷彿是要在火焰中衝出一條道路來。高速的另一端銜接於遠處,凜冽之勢,把中間劈開後一分爲二的殷紅擦過白色車身。
傅染打開音響,似是嫌舒緩的音樂不夠,又換了首激情澎湃的舞曲。
儘管如此,仍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亢奮似要跳出心臟,她握住方向盤的手唯有緊抓着才能讓車子不偏離出去。
傅染驅車來到一座別墅跟前,紅色牆體在夜幕中越發顯得刺眼奪目,兩扇沉重的鐵門拉開,傅染的車子咻地開進去,鐵門再度合起,遠望而去,不留任何痕跡。
花園內,兩個娃娃在嬉鬧,年長一些的應該是哥哥,年幼的跟在後頭,是個粉嫩可愛的小公主。
有花匠在定期修剪,保姆則圍着兩個孩子團團轉。
傅染跟了一名男人進到屋內,裡頭和外面完全像是兩個世界,屋內瞬時襲來陰冷,傅染還不忘調頭看了下。
客廳的門已在她身後沉沉掩起。
她順樓梯走向二樓,男人將她帶到書房前,輕叩兩聲後,他把門擰開,“請進。”
傅染來到書房,腳步聲被柔軟的拉毛毯吸附,書桌跟前的男人擡起頭,“來了。”
她坐到男人對面,從挎包內掏出張支票,壓着桌沿後推到他手邊,“聿少,我說到做到。”
聿尊修長的食指拈起後輕彈,“這可是筆不小的數字。”
“我男人的命還得靠你周全,拼了命我也要湊齊。”
聿尊笑着將支票塞入抽屜內,“要見見嗎?”
“我……什麼時候能將他帶回去?”
“現在恐怕不行,”聿尊起身走到窗邊,手掌撥開窗簾,目光定在兩道小小的身影上,“目前還是關鍵期,他的身體恢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之前消瘦的太厲害,他現在需要靜養,還有些康復訓練,放心吧,”聿尊側過身,神色淺漾起曖昧,“再過幾個月,我會還你個強壯如狼的明三少。”
傅染頸後有種燒起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