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許父並沒有和許晉宣一起去公司,而是自己先行離開。
時間還早,路上並沒有多少人,車子路過醫院的時候,想起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去看過小兒子,許父讓司機停了下來。
沒有想到許父會在這個時候來,崔英里和方洲有些詫異,兩人對視一眼,方洲放下手頭的事泡了杯茶給許父,也沒有再寒暄。
眼神複雜的看着牀上昏迷中的許晉宣,他的手上還在輸液,哪裡還有不久前的生機勃勃?許晉宣這樣狼狽的樣子讓許父心裡酸酸澀澀的,終究,他還是虧欠了這個小兒子啊。
悠然一嘆,許父有些暗淡的眸子慈愛的看着許晉朗。
他這樣專注的樣子讓崔英里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眼裡帶着顯而易見的嘲弄。
人好好的時候千防萬防,現在人出事了再來後悔又有什麼用。
方洲心裡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他比較內斂,並沒有表現出來。而陷在自己思緒的許父也沒有發現兩人的異樣。
待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還是保鏢提醒許父纔想起來還有正事要做。
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十多天來一直守在許晉朗身邊的崔英里和方洲,許父嘴角動了動,最終感謝的話語還是沒有說出口。
郎成集團頂樓。
人陸陸續續的走進會議室,氣氛也越來越嚴肅,許晉宣端正的坐在左邊第一個位子上,眼神時不時掃過空着的位子。
秘書鎮定自若的穿梭在會議室裡,爲坐下的董事準備好茶水。
許父來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只差了他和,許晉朗。
許父的到來讓原本嘈雜的會議室一靜,原本靠近許晉宣想要套近乎的董事也訕訕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掃了一眼空着的那個位子,許父面無表情的宣佈開會。
嚴肅呆板的財務總監先上場將公司的年度財政情況說了一通,衆董事眼裡都流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後各個部門的管理人員將部門的情況介紹了一番,這才進入了正題。
最後一個部門主管坐下來,就像是人吹了哨聲一般,一直靜默的董事們討論的唾沫橫飛。
“許董事長,我看晉宣這孩子不錯,你看這一年集團在他手裡成長的多好。”
坐在右邊一個董事笑呵呵的對許父說着,一張肥胖的大餅臉因爲笑容而被擠到一起,頗有幾分搞笑的意味。
見他這個樣子,其餘的董事不由暗笑,許晉宣也笑了起來,不過他是得意的笑,這個董事是他的人,自然那番話也是他交代的。
有一就有二,有人開了頭,其餘的人也跟着開了頭。
“晉宣確實不錯,能力挺強,有他在,郎成集團還會更近一步的。”
“就是,我家那個你知道吧,兇悍的要命。結果過年的時候看到我那厚厚的分紅,一直到現在都對我樂呵呵的,我說東她絕不往西。”
“我家也是。”
“......”
股東們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着,一些沒有開口的臉上也帶着滿意的神色。
一時間,會議室裡像是菜市場一樣。
許晉宣眼裡的笑意越來多,面上卻愈發的平靜。
聽着你一言我一言的千篇一律都是對許晉宣的讚美,許父不着痕跡的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做聲。
吵鬧了半個多小時,許父才輕輕釦着面前的桌子:“安靜。”
並沒有多麼大的聲響,會議室裡卻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沒有一絲聲響。
輕輕咳了聲,見衆人都看着自己,許父這才繼續開口。
“各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只是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犬子再衆望所歸,也還是要走既定的程序不是?這樣犬子也算是讓人心服口服了。”
許父的這一番話很平淡,但是無疑都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許晉宣自然也沒有異議,這個情況在他意料之內,他早就準備好了。
沒有意外的,最後許晉宣的股份達到百分之四十,是最高的,但是當聽到許父只有百分之十的時候,許晉宣心頭一跳,他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想到自己已經授意崔英里給許晉朗下藥,許晉宣心頭的不安又被他壓了下來,只是面色卻有些蒼白了。
察覺到許晉宣的不對勁,許父看了他一眼,這纔不鹹不淡的開口:“公佈結果吧。”
許父一發話,許晉宣只覺得心都懸了起來,越到關鍵時刻他的不安越強烈。
“這次的結果是......”
“且慢!”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許晉宣和許父不約而同震驚的站了起來,雙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門口。
許晉朗身着一襲黑色的西裝,做工精良的服裝穿在他身上將他筆直修長的身材完美的展現了出來。此刻他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並沒有絲毫病人的憔悴。
崔裡英和方洲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讓他彷彿是個君主般。
這個認知讓許晉宣很是不喜,不悅的蹙眉,眼神凌厲的看向許晉宣左側的崔英里。
不同於平常的嘻嘻哈哈,此時的崔英里雖然依舊面龐稚嫩,但他身上的沉穩冷靜任誰也不會認爲他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崔英里目不斜視的跟在許晉朗身後,在看向許晉宣時,他嘲諷的一笑,又恢復了平靜。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許晉宣再傻也知道了之前崔英里答應的合作只是誆他的而已。
目光冰冷的看着崔英里,許晉宣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微笑着對許父的秘書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宣佈結果吧。”
秘書本能的看向沈父,見他點頭,正準備開口,再次被許晉朗打斷。
就像是你在看電視劇,明明要放大結局了,卻突然出現‘廣告之後,更加精彩’的字樣時的抓心撓肺的感覺,此刻許晉宣就是這樣,眼看着即將宣佈自己成爲董事長,卻被許晉朗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饒是抑制慣了的許晉宣面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晉朗,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爲你這樣拖延結局就能變了嗎?”
許晉朗無辜的一攤手,勾脣反諷一句:“大哥,你以爲這樣提前結局就能變了嗎?”
許晉宣心頭一跳,正要發作,許晉朗已經轉頭看向了方洲。
接到許晉朗的示意,方洲上前一步,將自己手裡的文件打開,拿出一張紙來遞給了許父。
許晉宣見許父臉色一變,心裡的不安慢慢擴大,額頭也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都難熬,此時會議室裡一片寂靜,許父將手裡的紙遞給了右邊靠近他的三個董事。
見三人點頭,許晉宣面色越發的難看,這三人他是知道的,手裡的股份都不小,背景又深,他沒有收過來的那六十的股份離,就有三十是他們的。
現場的氣氛有些緊張,衆人的視線都牢牢鎖定在那張紙上,許父的律師將紙接了過去,仔細的看着。
許晉宣面如死灰,然而沒有人發現他的一樣,除了許晉朗。
勾脣一笑,拿起桌上剛被秘書端過來的上好大紅袍輕抿一口,眼裡的狠辣被霧氣遮掩:許晉宣,最在乎的東西與自己失之交臂的感覺,挺好受的吧?呵呵,別急,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在衆人望眼欲穿中,律師對許父點了點頭,其他幾位董事看向許晉朗的眼神也變的令人捉摸不透起來。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許父從律師手裡接過許晉朗遞過去的那張紙和秘書手裡投票結果的紙,公佈了結果。
“許晉宣持股百分之四十,許晉朗持股,百分之五十。”
話說到這種程度,結果已經不需要再說就已經明白。
衆人這才明白爲什麼剛剛許父四人變得嚴肅起來。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衆人複雜的看看坐在那兒笑的雲淡風輕的許晉朗,又面露惋惜的看看臉色難看的許晉宣,最終嘆了一口氣,不甘不願的向許晉朗道一聲恭喜。
面對衆人的祝福,許晉朗一一含笑接納。
結果出來了,自然也就散會了。許父看了許晉朗一眼,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很快人就走的只剩許家兄弟和方洲四人,見許晉朗要走,許晉宣不甘心的叫了他一聲,聲音低沉,透露着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殺意。
“許晉朗!”
勾脣一笑,許晉朗轉過頭來看向許晉宣。
“大哥,怎麼樣,這份禮物喜歡嗎?這可是我在院中就爲你準備好的。”
見許晉宣目露震驚,許晉朗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而方洲和崔英里則是走到門口望風。
“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沒事?當然是英里的醫術。”
說到這兒,許晉宣低沉一笑:“從我被下藥開始我就知道你想要了我的命,可是怎麼才能夠殺掉有高手護身的我呢?當然是車禍。可惜,嘖嘖,我一上車就感覺到了車子被人動過,所以我故意將車開到了盤山公路,那裡的樹可是可以阻擋我掉下山呢,還有居民在。”
看着許晉宣瘋子一般的眼神,許晉朗並沒有把方洲他們也會及時出現的消息說出來。
“至於昏迷,中藥博大精深,鍼灸將我體內的淤血化開就可以,而英里答應你的威脅,不過是我的將計就計而已。”
看了一眼像是落敗的公雞的許晉宣,許晉朗最後說道:“當然,這只是開胃菜,希望接下來的驚喜你會喜歡。”
說罷,三人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