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科學,我覺得顏歡就是喬先生女兒的媽媽。”汪姨沒忍住,說出了心中誠實的想法。
喬逸帆不以爲然地沉默,沒有應聲。
……
顏歡進了臥室,或許是上午折騰的太累了,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側躺到牀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覺肚子裡鬧騰的厲害,不舒服地睜開眼,赫然對上喬逸帆近在咫尺的臉,“你在做什麼?”
她蹙眉,爬起來,發現肚子上有什麼東西滑落,垂眼一看原來是耳機,喬逸帆理所應當地說:“我在放音樂給寶寶聽。”
顏歡無語了,怪不得肚子裡的寶寶翻來覆去的,“你吵到她了。”
喬逸帆不以爲然地瞥她一眼,“這是音樂胎教,我放的都是優美的曲子,哪裡吵了?”
顏歡扶額,無奈地道:“你胎教我不反對,但我睡覺的時候,寶寶應該也在睡覺,你這樣會打亂她的睡眠秩序,生下來後會不好帶的。”
有那種日夜顛倒的寶寶,可折騰大人了,要是生了這樣的寶寶,他有耐心帶嗎?
“沒關係,我會請很多保姆幫忙一起帶。”喬逸帆雲淡風輕地說着,表情寡淡。
顏歡腦補一下一個小嬰兒被十幾個保姆圍着伺候的壯觀景象,傭人雖多,卻沒有媽媽,而她的爸爸只是個嘴皮子先生,突然爲肚子裡的寶寶感到難過,可也無權干涉。
看了看窗外,夕陽西下,眼看着就要天黑了,爲了好生,就算再累,她也得逼自己多運動。
擡腿下牀,“我得下去散步了。”
“我陪你。”喬逸帆收拾好耳機,起身跟上。
下樓梯時,他就緊緊跟在她身後,彷彿怕她跌倒傷到腹中孩子,散步時也是亦步亦趨。
這樣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
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而喬逸帆的身體,一天一天強壯起來,他的身上幾乎以看得見的速度鼓起了肌肉,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英氣逼人,壯實威猛。
盛夏8月6號這一天,顏歡剛洗漱完躺到牀上準備配合喬逸帆做胎教,可沒躺一會兒,肚子突然隱隱約約地疼起來。
起初很輕微,近來這樣的假宮縮她已經習以爲常了,沒當一回事,可聽了三首歌唸了三首詩後,痛感加劇,疼的她眉目都皺了起來。
“你怎麼了?”喬逸帆見她秀眉擰的緊緊的,出聲詢問。
又是一波疼痛襲來。
顏歡吸了一口氣,禁不住一把抓住了喬逸帆的手臂,慢吞吞地說:“我好像要生了。”
喬逸帆劍眉一挑,“不是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嗎?”
顏歡嗯了一聲,“提前兩週或是推後兩週都屬正常的。”說話時,肚子又不怎麼疼了,她鬆了一口氣又躺回去,尷尬地看着喬逸帆,“又不疼了。”
喬逸帆臉色嚴肅,起身換衣服,顏歡更尷尬了,“真的不疼了。”
話音還沒落,肚子驟然一疼,她頓時哎喲了一聲,整個人禁不住坐起了身。
喬逸帆木着臉,他已經穿戴好了,看一眼痛的五官皺在一起的顏歡,腰一彎,打橫抱起了她,顏歡啊了一聲,不由自主圈住了他的脖頸。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顏歡驚呼,很有些害怕。
畢竟喬逸帆之前就是個病秧子,就連普通的一些事都會累的他氣喘吁吁起不來,這才過多久,她好怕自己會被摔下來。
喬逸帆睨一眼她,似是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沉聲說:“你放心,我非常寶貝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會讓你有任何的閃失,再說……你輕的跟一隻瘦猴一樣,抱你不要太輕鬆。”
顏歡瞪大眼,她懷孕之前也有九十斤,這會兒她已經將近一百一十斤了,居然還是瘦猴?
他穩穩當當地抱着她往外走,下樓梯時,步伐沉穩,眼神沉着,她窩在他的胸口,突然意識到抱着自己的喬逸帆已經不是剛甦醒的病秧子。
而是一個強壯有力的男人。
“汪姨,把待產包戴上,顏歡要生了。”他抱着她走至汪阿姨的門前,用腳踢了踢門,大聲喊了一句。
汪阿姨顯然還沒睡着,聞言嚇了一跳,連忙開門,一疊聲應着。
院門口就停着車子,喬逸帆把顏歡放進車裡後,又轉身去拿汪姨手中提着的兩大袋待產包,沒一會,三人都上了車,朝着醫院而去。
醫院早就聯繫好了,離別墅不遠,五分鐘就到了。
這五分鐘裡,顏歡的肚子時疼時不疼,她拿不準到底是不是要生了,可人已經到醫院了。
一切事物都已提前安排好,人直接被接進了產房,喬逸帆一直陪在左右。
檢查後,宮口確實開始開了,不過還不到兩指。
之後,是漫長的疼痛和等待,愈到後來疼痛愈加劇,起初顏歡還能咬牙不出聲,到後來,真的是控制不住了。
冷汗,順着脊背一層一層往外淌,喬逸帆緊緊拉着她的手,劍眉擰的死緊,瞪着一旁的護士,冷聲問:“你不能想想辦法讓她不要這麼疼嗎?”
他氣勢逼人,眼神兇惡,嚇得小護士戰戰兢兢,好半天才小聲說:“生孩子本來就是很疼的。”
又是一波疼痛下來,顏歡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叫,喬逸帆冷聲讓護士去請助產師,片刻後,助產師來了,被他一記冷眼看的渾身都繃了起來,“開到八指了,再過一會兒就能用力生了。”
“請顏小姐不要大喊大叫的,這樣特別消耗體力,等下真正分娩的時候會沒有力氣。”助產師叮囑,沒有再離開,而是一直守在一旁講解要領。
顏歡聽着,疼痛濡溼了髮絲,黏在雪白的額頭,她真的不再喊叫,只是死死抿着脣角,心裡想着只要通過這一關,這一宗交易就結束了。
以後,用不着每天活在自尊掃地的境遇裡,用不着再看喬家姐妹的臉色,用不着再面對喬逸帆的輕視鄙薄。
她可以做回真正的顏歡了。
她很快就能回到媽媽的身邊了。
恍恍惚惚地想着,突然又聽到一旁的助產師惋惜地說:“我剛剛檢查時發現顏小姐的處女-膜還在,因爲分娩而沒了,挺可惜的。”
顏歡腦袋裡轟了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猛地炸了,她忽地想起之前接受胚胎時那位男醫生的驚詫,他說你還是處女,怎麼來做代理孕母?
她苦苦哀求,才讓那位大夫沒有說出去,他特憐憫地用他高超的醫術移植了胚胎的同時,又沒有破壞她的膜。
她沒啥感動,心裡只是疼,尖銳的疼,可她認命了,無話可說。
沒想到這會兒,居然被拿出來說。
她觸到了喬逸帆驚異的眸子,裡面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隨即就是嘲諷和譏刺,宛若一把利劍直刺胸口。
“嗚——”她疼的悶哼一聲,張嘴忽然咬住了手邊的胳膊,喬逸帆的俊臉瞬間扭曲起來,瞪着自己的目光,帶着凶神惡煞。
這時,助產師高興地喊開了開了,“好,現在跟着我的節奏,叫你用力就用力,不用的時候千萬憋住。”
喬逸帆扳開顏歡的臉,沉聲問:“聽到沒有?”
顏歡望着他,死死咬着牙,沒有出聲。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穿着寬鬆的短裙,雙腿岔開,毫無形象,自然而然覺得自己就是一頭母豬,毫無自尊可言。
這一刻,在喬逸帆的注視下,甚至感到了屈辱。
“你出去。”她用力擠出字,瞪着他。
他微愣之後搖頭,“我要親眼看着我女兒出生。”
她堅決要他出去,“你不出去我不生了。”
喬逸帆被惹怒了,瞪着她,冷冷說:“你不生還可以剖腹,你以爲我在乎嗎?”
顏歡震住了。
她是知道他不在乎的,沒想到他緊接着說出來的話更加難聽,“對我女兒而言,你只不過是個蘊育的袋子,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怎麼?想加價?”
屈辱,在心中苦澀地蔓延開來。
助產師一直在摸着她的肚子,注意一旁的儀器變化,她突然就大聲喊讓她用力,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數秒過後,感覺有什麼自身體裡緩緩剝離。
這過程既痛苦又奇妙,她聽到助產師笑了起來,隨手輕輕一拍,頭頂一聲啼哭炸響,“小公主的頭髮又濃又黑,很健康。”
只聽到這麼一句話,累到極致的顏歡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是在病房裡,很安靜,汪姨坐在一旁陪着她,滿眼同情。
掙扎着爬起來,喊了聲汪姨,汪姨連忙把一旁的熱水遞給她,“來,先喝點水。”
顏歡顧不上喝水,目光打量了一下室內,沒見到其他人,忍不住問:“孩……子呢?”
汪姨眼中的同情更盛,執意讓顏歡先喝水,顏歡一口氣喝了半杯,又問:“孩子呢?”
她很想看看孩子到底長什麼樣。
雖然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在她肚子里長大出生的,每天感受到胎動,每天認真地進行胎教,寶寶還會拳打腳踢地作爲迴應,40周的甜蜜相處,說沒有感情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孩子被喬先生抱走了。”汪姨嘆息着,慢慢說出口,“你昏迷之後,醫生檢查了指標,那小女孩剛滿5斤,大眼睛濃眉毛,長得很好,喬先生請了專業的護嬰專家,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