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選《HOLDME》吧。”
短暫的沉默後，羚乾脆地答。
這部電影是時下流行的軍事題材，投資製作各方面都優於其他兩部，一開始沒選這個，是因爲這部片子大部分都是在雲南拍攝。
邱姐暗自鬆一口氣，“好的。”
回到家，申綜昊已經去了醫院，咚咚正在喝牛奶，見到她，歪着頭看了一眼，像是認識似的，小嘴一咧，露出個足以融化萬物的笑容。
“哎喲，我的小乖乖，媽媽的心都要化了。”羚彎腰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落下輕柔地一吻，“怎麼辦？媽媽馬上要到外地工作了，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見咚咚，媽媽一定會想咚咚的，咚咚會不會想媽媽呀？”
她兀自說着，蘭姨一陣驚訝，“羚要出差嗎？”
羚點了點頭，滿臉的心痛和不捨，嗚嗚叫了一陣子，“我捨不得寶寶呀。”
蘭姨笑，“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捨不得是正常的，但現在信息交通都發達，每天可以視頻，要是實在太想了，你還可以回家看看，再去工作也不遲。”
羚點了點頭，一臉鄭重拜託的表情，“蘭姨，咚咚就拜託你照顧了。”
蘭姨微笑，“放心，我把咚咚當自己的兒子看待，必然會好好照顧他，你就在外專心工作，不用操心家裡。”
羚點了點頭。
吃了晚飯，羚陪着咚咚，等咚咚睡下了便拿起那本《只有醫生知道》看了起來。
臨睡之前，拿起手機想要發個信息給申綜昊，習慣性地打開微信找出清，忽地想起上次被狗啃事情，狐疑地發了個信息過去：“申學長……”
“什麼事？”清居然回的很快。
“十分鐘後樓下約會，不見不散。”
退出微信，改成直接拔打申綜昊的手機，沒一會兒他便接了，“羚，還沒睡？”
羚躺在牀上做擡腿運動，輕輕地開口：“馬上睡了，打個電話跟你說聲晚安。”
“嗯，我正在查房，晚安。”
深沉的夜，寂靜的房間裡，他的聲音特別的溫柔，羚心口砰砰亂跳，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晚安。”
結束通話，又做了八分鐘瑜伽，而後不緊不慢地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下樓。
樓下，靜悄悄的，偶有幾戶還未熄燈睡覺。
看了看四周，路燈下，一道煢煢孑立的高大身影佇立之下，這麼晚了，他還穿着剪裁合體的西裝，紳士地站着，等着。
“你是清？”走過去，不敢置信地質問。
顧少清眸色深沉，並無一絲否認，“是！”
秀眉，猛地一皺，細指惱恨地指着他，“你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半個字。
猛地嫌惡地擡手擦了擦嘴巴，一臉要哭的模樣，“真倒黴，比被狗啃了還要噁心。”
回頭，重重地丟下話，“我要回去刷牙。”
顧少清神色僵硬，第一次被人這麼嫌棄過！
言出必行，羚回來直到把嘴巴刷的疼的要死才作罷，這一夜還很不幸的老做夢，夢裡全是他摁住她強勢索吻的畫面，搞得她第二天醒來無精打采的。
……
三天後，羚要奔赴《HOLDME》拍攝的第一站——昆明。
這幾天她一有空就跟咚咚膩歪，倒是申綜昊，他值夜班，三天裡竟一次面也沒見着。
這一天晚上，羚到醫院找他，他正在病房裡查房，低頭專注地看着病歷，面前是頭髮掉了一半的女童，女童眨巴着星星似的大眼滿懷期待地看着他，他上前，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頂，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鼓勵的話，女童開心地笑起來。
接收到注視，申綜昊擡頭，剛好對上門口羚的眼睛，意外地輕笑，她走進病房，先是笑着跟病房裡的小朋友一一打招呼，又掏出包包裡特意買來的糖果分給他們吃，之後纔跟申綜昊說話：“申學長，你穿白大褂的樣子最帥。”
“姐姐說得對，申醫生最帥了。”
病房裡的孩子們跟着誇讚，俱都一臉的笑意。
“姐姐是申醫生的女朋友嗎？姐姐也好漂亮啊。”女童天真的聲音脆脆地響起，申綜昊應景地遞向羚。
羚臉色微紅，撇開了目光。
仁濟醫院僻靜處，兩人並肩而行，羚把來此的目的說了，申綜昊滿臉意外地一怔，不由自主握住了她的手，“去那麼遠？”
羚點了點頭，“是很遠，但我想去。”
一句她想去，申綜昊再無話可說，“嗯，咚咚有我和蘭姨，你就別操心了。”
羚欣慰地笑笑。
芳菲四月天，羚在公司的安排下隨劇組一起到了昆明，先是殺青，隨後便開始了緊張的拍攝工作。
不想證實了公司裡的流言蜚語，她凡事親力親爲，拒絕用替身，一個月下來，已經渾身青紫。
臨時搭建的休息棚裡，邱姐在給她的背部按摩，忍不住勸：“羚，你還是用替身吧，再這樣下去你會吃不消。”
《HOLDME》是一部有關臥底警察的緝毒動作片，她飾演的女主角是個從小被拋棄在山上練武的怪才，第一次去昆明時偶遇男主角，初進城市的她傻里傻氣地被騙光了錢，他把她當做尼姑施捨她，之後在山谷深處重逢，他遭暗殺身負重傷，她出手相助，顯示不凡身手，之後便是兩人患難與共齊心協力鬥毒梟的過程。
從頭到尾，她的武打戲份都很多，強度也大，兩人的感情戲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積蓄之後的爆發，很考驗演技。
“我不想用替身。”羚齜牙咧嘴地吸氣，明明渾身痠疼，卻仍堅持不懈。
邱姐勸過不止一回，每次都沒說動她，只得放棄。
“你休息一下，下午還有一場你的戲，之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邱姐放下羚的衣服，收拾好紅花油，叮囑過後走了出去。
羚摸出手機，滿眼思念地翻看咚咚的照片，每天申綜昊都會發照片給她看，看着咚咚一日比一日豐腴的小臉，心裡甜甜的，酸酸的，好想好想快點結束工作，飛回他的身邊。
“哎——我上輩子肯定是個奶媽。”躺到單人牀上，感嘆，否則她沒法解釋自己怎麼會對咚咚那麼眷戀，那麼熱愛。
對他的思念，甚至超過對申綜昊的。
迷迷糊糊想着，沒一會兒，便累的睡着了。
……
外面，青山綠水間，邱姐正在跟顧少清通話，事無鉅細地把羚的情況轉告給他，聽到她渾身是傷後，他靜默了很久很久。
“她堅持不用替身？”
“是的，顧總。”邱姐十分無奈，明明看着是那麼個纖細柔軟的女孩子，工作起來就跟拼命三郎似的。
“我知道了。”
邱姐站在原地發呆，顧總，是什麼意思呢？
到晚上，邱姐才明白過來，顧總的意思是——他親自過來勸！
剛從威亞上下來的羚，臉色都是慘白的，兩隻胳膊已經僵硬如麻，別的女演員都忙着到顧總面前晃悠刷臉，她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她畫着濃淡相宜的妝容，扎着最簡單的馬尾長辮，白淨的臉上滿是純真沉着，彷彿還未從戲裡出來。
顧少清在她身邊落座，她過了好久才微微偏首看向他，見到他，面上無波無瀾。
太累了，她開口都懶得做，拿起一旁桌子上自己的手機，開始眯眼看照片，這是她近來最新最管用的解壓方法。
只要看着咚咚胖乎乎的小臉，疲憊都一掃而空。
被直接無視的顧少清，默默握了握指尖，他眼巴巴地從A市趕過來，面對的卻是這樣的冷遇。
而他，甘之如飴。
“晚上我請劇組吃飯，一起來。”他兀自對她開口，聲音清晰。
羚頭都不擡，“不去。”
他皺眉，“去鎮上，有乾淨衛生的旅館，可以洗熱水澡，好好休息。”
羚眼睛一亮，“那手機信號應該也不差嘍？”
這陣子不是在山裡就是在叢林裡，手機信號時好時壞，有時候早上發的信息晚上才收到，讓她很鬱悶，別提視頻了，根本就沒法進行。
顧少清目光一沉，“當然。”
“好，那我去。”羚一掃疲倦，霍然跳起，招呼邱姐去收拾一下。
劇組的演員分五輛車朝着小鎮開去，邱姐怕她受不得顛簸，特意拉着她坐進了顧少清的車內，一輛高級悍馬。
“邱姐，你這是在給我拉仇恨你知道嗎？”湊近邱姐耳邊，羚小聲嘀咕。
邱姐茫然低問：“什麼意思？”
“白芷也在，見我坐了顧總的車，她還不得氣的七竅生煙。”
白芷在《HOLDME》裡飾演男主原女朋友，因爲誤會男主走了邪路而與他分道揚鑣，誰知竟被毒梟抓去做了人質，只能等待男女主救援。
這一個多月的拍攝，白芷或明或暗都在跟羚作對。
邱姐明白過了，下意識看一眼正襟危坐的顧總，不在意的笑笑，“她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的。”
羚沒聽懂她話裡的深意，只吐了吐舌，舒舒服服地往後一躺，“其實也沒所謂啦，這次她應該對我刮目相看了。”
她這麼拼命，爲的就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纔不是像她們說的，靠的是某男的眷顧。
“前面的車停下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邱姐一直看着窗外的風景，最先發現前面的車停了下來，便下車去查看。
羚欲下車，手卻被顧少清抓住，“你別下去。”
她回頭，“爲什麼？”所經之處，都是美麗的風景，她很想下去遊覽一番。
“地上都是爛泥，你想弄髒唯一的鞋子？”
羚把腦袋伸出車窗外往地下看，地面上果然一片泥濘，看起來是剛下過雨，鬱鬱蔥蔥的樹上也停留着水珠兒。
算了，反正天晴了，風景還可以再看。
抽回手，羚直接趴到窗戶邊，離顧少清遠遠的。
一陣風拂面而來，怡人清爽，羚享受地閉了閉眼，正自沉醉，頰上忽地癢癢的，她伸手一摸，碰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嚇得她失聲驚叫。
“我臉上是什麼？是什麼？”出於本能，她轉向顧少清，直接撲過去，求救。
“別動——”顧少清低喝一聲，雙臂握住了她的肩。
羚皺着眉，她最害怕毛茸茸的東西，這會兒，乖巧聽話的一動不動，“麻煩顧總快幫我弄掉。”
“好！”顧總好聽清冷的聲音立即答應。
羚焦急地等着，後背被他反手一推，自己竟撲進了他的懷裡，鼻尖撞到他堅硬的肩上，一陣生疼。
“你做什麼？”他雙臂緊緊抱住她，不是要幫她弄掉臉上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