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弈森一開始雖然就已經預想過安茜可能正在因爲藥物和病痛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但是當她把帽子摘下來的時候,喬弈森還是驚了。
距離上次兩個人見面也就是隻有短短的三天而已,安茜的髮量大幅度減少,她原本是正常人的髮量,可是現在她的頭髮被小小的皮筋束着,竟然還沒有一個小手指粗。
安茜看到喬弈森的臉色,有些委屈:“嚇到你了。”
,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的個看着一個人死亡更讓人觸目驚心。
三個月。
在安伯勳第一次提起的時候,喬弈森心裡沒有很大的感覺,但是當那個時間一次次的逼近,喬弈森才知道這原來是一件這麼殘酷的事情。
安茜抓住帽子往頭上扣:“我今天梳頭髮的時候,就看到地上有很多的頭髮,我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爲我有了小寶寶了麼?”
喬弈森聽到這個“小寶寶”的時候,覺得無比的刺耳。就這麼一個醜陋又險惡的肉瘤,在安茜看來還是一個美好的存在。
安茜的世界一點也不美好,她的美好都是人們用善意的謊言編出的一個環境罷了。
“對。”
喬弈森笑了:“沒有關係的,我以前的時候就覺得喜歡短頭髮的女孩,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的。”
“你無論怎麼樣,都很漂亮。”
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拆穿這個謊言,誰也不願意。
安茜說:“真的麼?那就太好了,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會很醜的,既然聽到奕森哥哥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不過生小寶寶實在是太難受了,我每天晚上都痛的睡不着覺,總想着還不如死了纔好,只要呼吸就是痛的。”
喬弈森忍住心頭的難受,他說:“沒事,等到小寶寶長大出聲就好了。”
“你知道了麼?茜茜,這都是上天給人的磨礪。”喬弈森說:“以後你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安茜聽完這些話高興地像個孩子,下午的時候,安伯勳還要帶着安茜去檢查,喬弈森跟着一起去了。
一開始的時候,喬弈森只是吧安茜當成了個普通的熟人,但是在接觸中他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在乎她,甚至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醫生看到安茜頭髮掉落的程度都表示震驚,因爲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大的藥效,最後她們一致認爲,安茜的身體可能連一般的化療藥物都不能夠承受。
在她難受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服用止疼片了。
喬弈森知道醫生話裡的意思。
安茜不用治療了,只要等死就好了。
安伯勳沒有說什麼,從醫院裡走出來的時候都極爲平靜,他們一起把安茜送回了家,喬弈森走出安家大門的時候。
安伯勳忽然之間跪在了喬弈森的面前。
喬弈森一時間慌了神,他連忙去扶安伯勳:“伯父,您這是幹什麼?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好好說。”
安伯勳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奕森,我也沒有求過你什麼,但是這次我希望你真的能夠幫我一把。”
“茜茜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醫生說她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但是……誰都不知道茜茜還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你就滿足她這輩子最大的一個心願吧,你就裝個樣子娶了她吧。”
“你就讓她看到什麼是婚姻,什麼是誓言,讓她有機會能夠穿得上一次婚紗。”
“我求求你了。”
要是之前的喬弈森肯定會直接反駁的,但是他在今天看到了安茜的頭髮,看到醫生的態度,再看到痛不欲生的安伯勳。
他猶豫了。
他扶起安伯勳說道:“安伯父我能夠理解您的心情,您先起來,我再細細想想再給你回覆好麼?”
安伯勳聽到喬弈森的話,知道他也是稍微有了點回環的餘地,他起了身說道:“奕森,茜茜這輩子沒有見過太多東西了,最後的時間,我想讓她快樂一點。”
喬弈森說:“我都明白。”
喬弈森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喬家,他回到房間,坐在阮小溪的身邊。
喬弈森說:“小溪,如果我因爲同情別人做了錯事,不會不會原諒我?”
阮小溪看了他一眼,說:“。”
晚上,喬弈森和阮小溪久違的溫存。
兩個人都像是擁有着對方最後一次的那樣糾纏,阮小溪抱着喬弈森,忽然就落下眼淚來,她在心裡說:“再見了,喬弈森。”
第二天,喬弈森一大早就出了門。
阮小溪知道,現在離開並不是最合適的時間,因爲距離安家來過太近了,可是她現在已經完全等不下去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解慕,每耽擱一分一秒,找到他的機會就越小。
她拿出了那把鑰匙,嘗試的塞進了鑰匙孔裡,她胡亂的轉了兩下,只聽到“咔吧”一聲,手上的鎖鏈打開了。
可是阮小溪沒有時間用來開心,她看了眼屋子裡的一切,她忽然覺得好像今天之後,她就不會再回來了一樣。
她在桌子上找到了筆,寫道:
喬弈森,我走了。
我不愛你了。永別。
只是幾個字而已,阮小溪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去寫的,因爲阮小溪知道要是做的不夠決絕,喬弈森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她,然後和其他的那人結婚。
哪怕是這個人足夠可憐,能夠激的起任何一個人的同情。
阮小溪寫完之後,直接這張紙壓在了桌子上。
她幾乎能夠想到喬弈森在看到這張紙之後臉上的表情該是多麼的憤怒。
她換了身衣裳,先去嬰兒房看了自己的孩子,點點現在還在治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阮小溪這次沒有帶走幾個孩子,喬弈森能夠給他們的是她給不了的。
阮小溪從後門偷偷的溜了出去,再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氣,阮小溪感覺整個人像是重生了一樣,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阮小溪了。
她現在要學會放下喬弈森,理智的思考兩個人的感情。
阮小溪走在路上,看着熟悉的風景,卻看出了不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