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之挑眉，有些意外她的反應，“她都那樣害你了，你還爲她着想？”
“在這個險惡的社會上生存，多交一個朋友總好過多樹立一個敵人。”
“爲什麼會這麼想？”
“人在落魄的時候，敵人會來奚落你，嘲諷你，只有朋友纔會伸手援助你，現在看似我衣着光鮮頭頂董太太的名銜，可以後呢？我要是跟他離婚了？誰來幫我？我還能靠誰？”禾弋嘴角掛笑，笑意有些淒涼。
“留條後路總是好的。”
這話讓顧謹之怔忡兩秒，將他的思緒拉遠，“以前，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一個要跟別人結婚的男人，對前愛人的神情……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從他的眼神裡，她看出了憂傷，無奈，悲哀，和不得不放手的含義。
想到今天在頂樓天台蔚夢瑤跟她說過的那些話，禾弋的心情也受了點兒影響，“從我第一次看見夢瑤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優雅，美麗，大方，氣質脫俗，幾乎尋不到一絲瑕疵，能培養出這樣優秀的美人兒，家庭也一定很幸福，可今天聽到她說的那些事兒，我才發現，我錯的有多麼離譜。”
“她……都告訴你了？”
她對上他的視線，神色堅定，“是。”
顧謹之笑笑沒多說什麼，但是脣邊的笑意卻讓禾弋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但很快這抹笑意又消失不見，彷彿只是她看錯了一樣。
“顧謹之，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公司裡直呼你的名諱，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夢瑤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這樣問你，也可能會有些冒昧，但是曾經的愛人眨眼之間變成了自己的姐夫，這大概是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接受的事情，任憑她再怎麼裝，她終究……”
“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以後會明白的。”
見他不願意多說，禾弋也就識趣兒的沒有多問，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他轉身離開。
……
董正楠的車子在下班的時候準時在公司門口候着，不過是等到了所有員工都走的差不多之後，他纔出現在了禾弋的視線裡。
他什麼話都沒說，她也沒有多問，車裡的氣氛僵硬到了冰點，兩個人就像是吵過架但誰也不肯先低頭認錯的彆扭夫妻。
直到車子駛進了董家的院子，禾弋才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兒，“爺爺不是前些天才來過公司視察嗎？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來這裡，就一定是要見爺爺的嗎？”
禾弋挑眉，“不然？總不能是來尋寶的吧？”
她隨口說了一個笑話，想緩和一下壓抑的氣氛，卻沒想到那人根本就沒有笑，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尷尬，連個屁都憋不出來了。
“你特意去問顧謹之的問題，我帶你來找答案。”
禾弋也沒表現的有多麼驚詫，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果然啊，我在你手底下幹什麼，你都瞭如指掌。”
“你知道就好，所以，別想着逃脫我的束縛。”
她翻了翻白眼，在車子停定的那一刻解開安全帶，跟他一起下了車，並肩走進董家。
管家匆匆上前迎接，“老爺子，少爺和少奶奶來了。”
董老爺子頜首，“知道了，去備茶吧。”
管家沒多說，迅速走到廚房，倒是坐在廳裡的董成暉一臉的慌張，“董……董正楠來了，那我……我是不是得避一避？等他們離開了我再出來？”
董老爺子沒有發聲，倒是靠近董成暉身側的一箇中年男人厲聲呵斥，“你就給我在這裡坐着，哪兒都不要去，還躲，你爲什麼要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最後那句詩如果中年男人沒有說出來的話，倒也不會讓董成暉覺得怎麼樣，但畢竟是他先指使別人對董正楠開槍，這事沒有被爆出來，他反而先在董老爺子面前惡人先告狀，虧心事都做了，怎麼可能不鬼？
禾弋走進大廳的時候，根本沒想到董家還坐着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更沒有想到，董成暉竟然還在董家，她基本可以想象董正楠和他面對面，兩個人的表情。
她正準備詢問董正楠關於那個中年男人的事，就聽董老爺子開口招呼他們坐下，“正楠，禾弋，你們來了也該提前說一聲，不過也沒什麼，這廳裡坐着的也沒有外人。”
沒有外人？
禾弋就像是董正楠的跟屁蟲一樣，他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總之跟在他的身後，保持緘默是不會出什麼錯的。
董正楠坐在傭人搬來的椅子上，長腿交疊，流光溢彩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薄脣微抿表情嚴肅，就像是畫中的人物。
他是董家人，但是她就不同了，雖然跟董正楠結了婚，但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董家的一份子，哪怕她就是再恨董成暉使出這樣卑劣骯髒的手段，也還是不能把他當作是空氣一樣無視，所以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幾秒，算作招呼，又把目光移到董老爺子的身上，乖巧的開口叫了一聲，“爺爺。”
“這禾弋的小嘴兒啊就是甜，”董老爺子頻頻點頭，拉着她的手，“今天家裡還來了一個人，爺爺給你介紹一下。”
“不必了，我的妻子沒必要知道那個人是誰。”董正楠神情嚴肅，打斷董老爺子的話。
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些沉重。
“正楠，你爸難得回來一次，你一定要以這樣水火不容的態度對他嗎？好歹他是你爸！”
“爸？”董正楠輕嗤，嘴角的弧度明顯上揚，“從他揹着我媽外/遇的那一刻開始，我爸就已經死了，我生來就沒有父親！”
“你可以恨我當初負了你的母親，但是成暉他畢竟是你大哥，手足兄弟你怎麼能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董父擺出一臉痛惜的表情。
“所以，你大老遠的從國外趕回來，就是爲了我打他的那一槍？”
“你們兩個的身體裡流的都是董家的骨血，他是你大哥，你們……”
“夠了！”董正楠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越來越難看，掃過董成暉的眼神也帶着一抹深深的厭惡，“我不記得我媽在我之前還生過別的孩子。”
談及董母，董父還想再說什麼，嚅動着脣瓣最後還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