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可以，等禾弋從國外回來以後，他要過去找她談一談。
如果她把證據交給了董正楠，那曲小姐也不必再受這樣的困擾。
而且東窗事發之後，她還可以回頭，不用再跟着沈思辰同流合污做這些泯滅良心的事。
他不想看到，以前那麼善良美好的她，被嫉妒衝昏了頭，一步一步變成心如蛇蠍的女人。
只是他不知道，即使他再聰明，又有足夠的判斷力，在這個局裡，他始終是一個外人。
所以他根本不能夠去幫助曲柔，改變什麼。
天已經大亮，董正楠拍了拍睡在身旁的丘比特娃娃，淺淺的映起笑意，“早安。”
恍惚間，在他身邊的不是一個玩偶，而是活生生的正在對他一顰一笑的禾弋。
吃過早餐，他彎腰上車對明樓道，“去公司之前，先去趟醫院。”
“……好的，董總。”
明樓調轉車頭，往醫院方向行駛。
董正楠坐在後座上，隨意翻動車上的文件，修長的指尖落在紙上，眉眼低垂，俊美的猶如一副靜止的畫，而他，則是畫中的人物。
去公司之前，他還是決定去趟醫院。
如果董成暉對他來說算是棘手，那麼曲柔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從下手。
他對她的所作所爲，感到痛心，震驚，憤怒，但還是無法做到一下子就絕情絕義。
反而對禾弋的愧疚，與日俱增。
每次拿起手機，他總忍不住翻動她的號碼，她的號碼他已經爛熟於心，可就是不敢撥過去。
就算是撥過去，他也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明明有很多的情緒很多的話想要跟她表達，可一想到等下會聽到她聲音時，那些話如鯁在喉。
刺的他錐心難忍。
明樓把車停穩，“董總，我們到了。”
董正楠淡淡嗯了一聲，又在車上坐了一會兒。
然後下車。
曲柔沒想到，董正楠會在大早上來找她。
當男人出現在她病房門口時，她驚喜過望，一掃昨晚的不快與陰鬱，驚訝地喊出他的名字。
董正楠點了點頭，大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早上就過來了？”曲柔從病牀上坐起來，“不用去公司嗎？”
“去，但是我想在去公司之前，先來看看你。”
曲柔笑的一臉羞澀，“那你特意在早上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是不是她昨天提的意見，他回去想了一整個晚上，終於同意了？
是決定讓她長久住在別墅了嗎？
曲柔越想越激動，眼睛裡閃爍着貪婪的光芒，殷殷期待的看着他。
“沒有，”董正南很冷淡的回答，“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僅此而已。”
曲柔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忍不住失望的噢了一聲，滿臉都是藏不住的失落。
董正南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就是故意不去理會，故意跳過這一茬。
他的確是有事要跟她說，但……並不是她想的要長久住在別墅的這一件。
他會讓她住進別墅，也只是想搞清楚她到底還有什麼樣的目的，但是想要長久住着，不可能！
別墅是他跟禾弋的家。
只有禾弋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經過幾個小時的思考，他決定要將禾弋的身份曝光給媒體，但是在這之前，他需要見曲柔一面，跟她把一件事說清楚。
“怎麼？不希望我來看你嗎？”
“不是不是的，”她連連擺手，“我只是……只是有些失望罷了，我……”
董正楠打斷她的話，“等下去找醫生開出院證明，會有專人送你去別墅。”
“……好。”
病房裡只有董正楠跟曲柔兩個人，晨起的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落在窗臺上，昏黃的濾色別有一番歲月靜好的風韻。
曲柔看着他，他也看着曲柔。
兩人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董正楠忽然壓低了聲音，直呼她的全名，“曲柔。”
印象裡，這是他爲數不多叫她全名的時候。
曲柔心裡咯噔一聲，隱隱覺得大事不妙。
她昨晚纔跟沈思辰吵過架，而她還威脅她，今天一早董正楠就出現在她的病房裡，還鄭重其事，連名帶姓的叫她，難道……
沈思辰真的把她的所作所爲公佈給董正楠了？
不，這怎麼可能呢？
就在曲柔還胡思亂想的時候，董正楠再一次開口說話，“曲柔，你難道就沒有什麼事什麼話，是想要和我說的嗎？”
她訥訥一怔，同他對視一眼，頓時心虛的避開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我……我沒有啊……”
“真的沒有嗎？”董正楠不疾不徐的問道，每一個字都被他咬的異常清晰，“在我送你離開北城去到巴黎的這幾年裡，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跟我說嗎？或者，在你擅自回來的這段時間裡，也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董正楠這是在給曲柔機會。
當初他以爲是禾弋把她推下臺階時，他都沒有這樣仁慈的給過她任何辯解的機會。
因爲她是他曾經深愛的女人，不同於他身邊的鶯鶯燕燕。
曲柔忐忑的在心裡打着鼓，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如果……如果一定要有的話，”她轉了轉眼珠，對上他的視線，“那就是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想要跟你在一起。”
“除此之外呢？”
“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我甚至還在擔心，萬一有一天，你不再屬於我了怎麼辦？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董正楠脣角上揚，笑了出來。
曲柔看到他笑了，一顆心慢慢的落回到肚子裡。
“還有嗎？就這些？”
“嗯……”她猶豫不決的看着他，“還有就是，我希望你快點跟禾弋離婚。”
男人眸光一暗，轉瞬又盈滿了笑意，快的讓人琢磨不透。
“僅此而已？”他又反問道。
“嗯，僅此而已。”
董正楠頓了頓，“好，我知道了。”
他給的機會，曲柔到底是沒有接過去。
在他決定曝光禾弋的身份之前，他還是想來曲柔這裡，看一看她的態度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