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弋坐在車裡,看着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也不理會,直接開啓了靜音模式。
等董正楠掛了電話,她就立刻把手機關了機,往車子的暗格裡塞去,轉頭看向開車的人,“穆嶼,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裡?”
穆嶼掃了她一眼,“你想去哪裡?”
“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她往椅背上一靠,淺淺的說道,“反正,去了也要回來的。”
她知道,今天跟着穆嶼跑了,就算跑的再瘋狂,等冷靜下來,她還是要回到董正楠的身邊。
不過她已經顧不得想那麼多了,反正事情也發生了,至於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現在不想考慮,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灑脫一天。
“禾弋,你跟我跑,是因爲夢想,你要回來,是因爲歸宿。”
女人偏頭看着他。
穆嶼眉目溫淡,手握方向盤,“你是對你的歸宿不滿意,所以沒有夢想,我一直都在勸你,但你沒有認真聽,想要擺脫你不快樂的現在,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好了,”她強硬的岔開話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你還是讓我現在過的快樂一點吧,畢竟我拋下一切跟你離開,總要得到相對的快樂。”
“好。”
禾弋笑着,“你要是不能讓我滿意這次旅途,下次可別想着我再跟你跑出來。”
“爲美女服務,自然得讓她感到高興。”
她轉頭看向窗外,回想剛纔發生的情景,心裡還殘留着些許說不上來的激動,“你當時,怎麼會想到要帶我跑的?”
“如果我說,我是看到你很不開心,所以纔會這麼做,你相信嗎?”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相信。”
穆嶼也跟着笑了,“你相信就好,放心吧,把自己賣了我都不會賣了你。”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把我賣了,我可是跑的很快的,”她半開玩笑的說道,“別到時候你收了人販子的錢,而我又跑了,人販子找上你,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側頭看着她,帶着很認真的神色,“如果能用錢買下你,我想知道,你值多少錢,因爲我很想……把你買回家。”
聽到他忽然說這樣的話,禾弋感覺耳根一燒,但又很快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笑笑,“我都說了,我跑的很快的。”
“那就想個辦法把你拴住。”
“拴?你當我是狗嗎?”
穆嶼溫潤的眉眼洋溢着笑,“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自然有別的辦法能綁住你。”
她好奇的發問,“什麼辦法?神神秘秘的。”
他低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嗯……給你一個家,這樣,你就不會走了。”
給你一個家。
這話直戳禾弋的淚點,就像是在她平靜的心湖裡投下一枚石子,漾起一圈巨大的漣漪,久久沒辦法平息。
家?什麼是家?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所有的記憶都是在那裡發生的,一直到十八歲。
後面她跟董正楠領證,再後來進入他安排好的學校,衣食無憂,沒有朋友。
所以穆嶼的這句話,纔會讓她感覺到心尖抽搐。
她沒有說話,只是平淡的笑了笑。
他沒再說什麼,知道她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
但那句話是他發自內心說出來的,是真的想給她一個家。
車子慢慢駛出市區,過往的車輛越來越少,禾弋也沒太在意,反正……她是不打算回去的。
至少今晚不會。
穆嶼跟她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應該值得她信任吧。
所以她暫時不用擔心他會對自己行不軌之事。
禾弋就這樣跟穆嶼跑了,爲期一個晚上。
她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那部放在穆嶼車上暗格裡的手機,但現在已經被他關機了。
他說的很對,自己的確要實現一下夢想,哪怕只有一個晚上。
“你要是累的話,就先睡一會兒,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好。”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她有些心力交瘁,所以纔剛眯上眼,就睡着了。
夜色初上,華燈亮起,天色已經開始黑下來了,馬路上的車也多了些,植被上掛着的閃光燈照亮了整個北城的夜空。
別墅裡。
董正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連外套都沒有脫,領帶還整整齊齊的繫着,如一尊大佛般雷打不動,渾身散發着黑壓壓的氣息。
這裡的傭人小心翼翼,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哪裡做的不好,會惹董先生生氣。
董正楠擡眼看了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晚上九點,沒人。
晚上十點半,沒人。
晚上十一點半,距離午夜只剩下了半小時,還是不見那個女人的蹤影。
管家悄悄走了過來,“董先生,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太太沒回來,今晚誰都不能休息!”
隔了片刻他又說道,“有誰知道太太行蹤或者她幾點回來了,立刻跟我彙報!”
管家還想再說什麼,董正楠一個飛刀眼神甩來,他頓時噤了聲,安安靜靜的走開。
今晚的別墅,氣氛異常壓抑。
男人就坐在哪裡,一動不動,他已經快要把禾弋的手機打爆了,但始終是處於關機的狀態。
該死的女人,竟然敢關機?
她是不是覺得就快要離婚了,所以可以無法無天,恣意妄爲了?
某人心情煩躁,而禾弋興奮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穆嶼在一家新建的度假村門口停下。
微涼且燥的夜風吹來,就像是掃去了她一天的不快。
度假村裡的人特別多,沙灘,游泳,燒烤……
人羣集中的地方熱鬧非凡,就是站在十幾米外的地方還能聽見那邊嘈雜的人聲。
“這裡很熱鬧誒!”禾弋有些亢奮。
“上次有位客戶給我了兩張這裡度假村的票券,我想着過期也是過期,倒不如帶你來這裡玩玩,紓解紓解你的鬱悶心情,”他兀自說着,順手關上了車門,在她身邊站定,“怎麼樣?我的禾小姐,這裡你是否滿意?”
“滿意,很滿意,”她頻頻點頭,“我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之前同學聚會的時候聽他們說把場地選在這裡,但我沒去。”
“爲什麼不去?”
“因爲沒人邀請啊,”她輕描淡寫的說着,眼底摻雜着些許感傷,“其實我挺想來的,但你知道,我在學校裡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穆嶼放軟了目光,“我很榮幸能成爲第一個帶你來到這裡的人。”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總是能三言兩語把她的尷尬化爲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