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表現生氣的樣子,也不疾不徐的收回手,見她的惶惶不安,打心裡升起一股心疼,“禾弋,你別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愛上你了。”
她忍着眼眶中洶涌的眼淚,一直強迫自己堅守,本來應該是值得女孩子高興的一幕,但降臨在她身上的,卻是一場無力的悲哀。
“穆嶼,董正楠……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我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但是等到你應該知道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禾弋走出茶餐廳,打車直接回了別墅,正好趕上晚餐時間。
董正楠就坐在桌前,穿着襯衫,領帶還系的整整齊齊,看起來也像是剛回來的樣子。
她直接把手包遞給了傭人,把手洗乾淨,坐了下來。
他沒有看她一眼,只是慢條斯理的吃着飯。
“我跟穆嶼聊過了,”禾弋還是沒能忍住,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我不明白,一直說要隱婚的人是你,爲什麼你要告訴他,我們的事情。”
董正楠依舊沒有看她,但對她的問題卻沒有忽略,“我只是想讓他死心而已。”
“真的只是那麼簡單?”
“不然呢,你希望我把事情弄的多複雜?”他終於擡眼看了看她,反問。
禾弋咬着筷子,看着董正楠的側臉,“你做一件事的目的,從來沒有那麼簡單過,你明明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和穆嶼有什麼瓜葛。”
他擱下筷子,動作優雅的執起手帕擦了擦嘴,清冷的開嗓,“你是在擔心,穆嶼知道我們的事情以後,萬一你有一天跟我離婚了,你就沒他這個備胎了,是嗎?”
“你知道我沒有這樣想過!我只是想知道,你又在謀劃什麼!”
董正楠推開椅子,站在了樓梯的拐角,把手搭在樓梯的扶柄支撐着身體,“真話你往往不信,但是假話,你卻當聖旨一樣,言聽計從。”
“我分不清你的哪句話是假話,哪句話是真話。”
他頓了頓往樓上走的步伐,“比如說,我愛你,是假話,我的確是愛‘上’你了,是真話。”
禾弋恨不得想要把桌上的那碗番茄蛋花湯全部扣到他的頭上,光是想象一下這個畫面都讓人覺得無比的痛快!
“可惜你低估了穆嶼,他今天告訴我,他不介意,不介意我跟你結過婚,甚至不介意我跟你做過那種事!”她歇斯底里的衝着他的背影大吼。
“所以呢?”他停下往上走的腳,背對着她,不怒反笑。
“他不介意,你的意思是你想揹着我出/軌?跟沈思辰那樣?”他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禾弋,別忘了,你是董太太,你從頭到腳包括你的心,都是我董正楠的所有物!”
“但我們終有要離婚的那一天!”
他眉梢輕佻,邪肆一笑,“你似乎,對我們要離婚的事情,很有把握,不過禾弋,你要知道,離不離婚的決定權在我手裡,只要我不鬆口,你就永遠沒有跟我離婚的機會。”
“當然,沒有愛的婚姻,你一定撐不過一輩子!”
董正楠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其實剛纔,她說的那些話,他真的沒必要轉身的,因爲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因爲她的一切,都牢牢的捏在他的手中,所以他沒必要去理會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禾弋每次在他面前提起穆嶼時,他的心裡會莫名產生一股焦躁。
對外,他一直是以冷酷一面待人,所以就算是有這樣的情緒,他也能很好的剋制住,但是最近,在禾弋的面前,他總會讓自己失控!
他告訴穆嶼,禾弋已經是他的人了,娛記報紙上傳的沸沸揚揚,身份成謎的董太太,就是她。
董正楠坐在書房裡,連燈都不想開,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夜色,他更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食指中指間夾着的香菸忽明忽暗,一截長長的菸灰燃燒殆盡,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
禾弋。
董正楠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將煙掐滅,站在窗邊,屏息思考。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樣的魔障,可以讓他對她如此上心,哪怕是她輕飄飄的一句話。
“啊——”
一道尖銳的女聲劃過長空,打破夜色裡的寂靜,又尖又細的聲線幾乎可以判定,她是在慌張恐懼的情況下,發出的一聲尖叫。
董正楠踢踏着拖鞋擡腿就往禾弋的房間裡跑,因爲沒有開燈加上他又着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咣咣鐺鐺的踢翻了一些東西。
彼時,禾弋的房間也是一片混亂,她慌不擇路的跑出衣帽間,膝蓋手肘不小心撞到櫃子上,疼得她呲牙咧嘴,但因爲太恐慌,她還是強忍着痛跑到臥室的牀邊。
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董正楠的手緊緊的攥着門把,還沒來得及瞭解情況,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經鑽進他的懷裡,雙手圈着他的腰腹,像是要把腦袋削尖了往他懷裡擠。
見她安然無恙,董正楠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蹙緊眉心,“禾弋,你在搞什麼鬼?”
“蛇!有蛇!董正楠,你的別墅里居然有蛇!”禾弋嚇得不停跺腳,一邊說還一邊往後看,就怕蛇又會從哪裡鑽出來,“剛纔我去衣帽間拿明天要穿的衣服,纔剛打開衣櫃門,那條蛇就落到了我的腳面上,好可怕!”
董正楠也有些心驚,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所以你剛纔尖叫,就是爲了這個?”
“你想想一條蛇掉在你的腳背上……”
她捂眼,害怕的都不敢睜開。
禾弋驚魂未定,董正楠輕抿薄脣沒有說話,只是低眉順目看着懷裡身材嬌瘦的她。
看着她依偎的樣子,他莫名心尖一軟,擡起雙手準備攬住她的腰,安撫她的心情。
手才提到半空,禾弋卻一把推開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些不妥,連連倒退兩步。
董正楠的手滯停片刻,又很快收了回來。
她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尷尬的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
她笑哈哈的說着,想緩和一下氣氛,清亮的眸子時不時掃過微微敞着的門。
她的意思,傻子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