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他那深邃的眼眸裡有對她說不盡的想念,他深深的凝視着她,明明就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他卻似乎已經有好幾個世紀沒見到了。
牧晚秋也不躲閃他的緊凝,她何嘗不想見到他,可他們,已沒有見面的理由和藉口。
皇甫少擎大步往前跨了一步,額頭抵在她的肩上,他的個子本來就高,修長的身子弓着,像只很需要安慰的獸中之王。
牧晚秋站在原地,不去抵抗他的靠近,但也沒伸手去安慰他,幾日不見,他的變得少言少語了很多。
兩人之間有一堵牆,很厚很高的一堵牆,可他們卻能把那堵牆視爲透明的,可就是因爲這樣,讓他們之間感覺更殤了。
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牧晚秋,輕聲問他,“你的外套呢?”
寒冬的夜,冷的刺骨,可他就穿了一件針織毛衣,這樣顯得他更需要關愛了。
皇甫少擎抵在她肩上的腦袋搖了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是很累,也似乎是在任性的不想回答。
“那你冷不冷?”牧晚秋拿他沒辦法,又問他,其實是冷的,她也是知道的,可如果兩人都不說話,這樣一直站在,她心裡會很難受,難受就會心痛,心痛就會想問他,爲什麼不要她了。
皇甫少擎還是沒說話,又是搖搖頭。
不冷,一點兒都不冷,能看到她,能聞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還能感受到她的溫暖,怎麼會冷呢,貪戀的不得了。
“你真喝醉了?”牧晚秋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爲他是喝太多酒上頭了,難受。
這一次,他點了點頭,還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沉吟,“嗯。”
牧晚秋不由得一陣心疼,她以爲只要他說不要的時候,她不繼續纏着他,他就會過得好一點兒,可她發現,他過得很不好。
“那你幹嘛去喝這麼多酒?”她的話語裡有關心也有責備。
皇甫少擎動了動定在那裡很久沒動的雙腳,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輕不重的摟在她的腰間,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際周圍滿是憂傷的蔓延開來,“我可不可以說,因爲我想你。”
因爲太想念,所以想把自己灌醉了,以爲那樣就可以不想念,可他發現他錯了,他根本灌不醉自己,他對她只有永無止境的想念。
不感動嗎?明明就該很感動的,可心,卻更疼了。
她終是忍不住的問他,“唐菲兒,真的懷孕了嗎?”
趴在牧晚秋肩上的皇甫少擎,身體驟然僵硬,環在她纖細腰間的雙手緩緩鬆開,緩慢的動作,還是分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深眸緊緊的睨着她,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手觸碰到她微涼的指尖,再到手背,手腕,手臂,胳膊,肩膀,一路輕緩的不着痕跡般的往上。
大手扣在她肩上時,稍稍緊了緊,略帶顫抖,他問她,“我還可以吻你嗎?”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因爲不能把她留在身邊,好好的保護她,而快要死了。
牧晚秋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幽眸對視,她聽得出來,也感受的到,他是真心的,也是悲哀的,更是無能爲力的。
那句,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在此刻的皇甫少擎身上,表達的淋漓盡致。
她凝望着他,沉默着,心疼着。
他悲苦一笑,冰涼的指腹心疼的摩挲在她的頸間,“看把你嚇得,我又不是非吻你不可。”
話音剛落,牧晚秋一隻小手就抓住了他V形領口的毛衣領口,踮起腳墊,軟軟的香脣便吻在了他溫熱的脣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皇甫少擎還在心悸中,牧晚秋對他微微一笑,甜膩的聲音回答他剛纔的問題,“可以。”
“我還可以吻你嗎?”
“可以。”
兩人對視的眼眸中暗流涌動,牧晚秋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羞澀的別開視線,“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唔……”好吧,她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呵呵,(*  ̄3)(ε ̄ *)
他雙手捧着她的臉,如捧着世間最珍貴最心愛的寶貝,他吻着她,深情悸動,情意綿綿。
就當他醉了吧,如果醉了可以把真心都給她,那麼他寧願自己永遠都是醉着的。
牧晚秋沒有迴應他的吻,如果說一個人吻另一個人,是在對對方表達着心中的濃濃愛意,那麼這個吻,她想好好的感受着,感受他對她那份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深愛。
他的吻,沒有霸道,沒有強勢,更沒有掠奪,有的只是深情,悲情和抱歉。
良久,脣分。
他意猶未盡的咬了下自己的下脣,像個沒得到滿足的小媳婦,“都不給個迴應。”
牧晚秋不禁微微一笑,像個領導誇張下屬的口氣,還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剛纔的吻,我很滿意。”
感受到了他滿滿的愛,滿滿的不捨,還有滿滿的抱歉。
說完,便朝着路邊走去,東張西望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從不遠處駛來,她朝着出租車的方向招了招手。
皇甫少擎無奈一笑,她一定不知道,她越是這樣不哭不鬧,他打心裡就越心疼她。
出租車停在路邊,牧晚秋回頭看看皇甫少擎那個傢伙還大爺似的站在原地沒打算過去,只好跑回來拉他。
“趕緊上車啦,都快凍成冰塊了。”
皇甫少擎視線落在她小手拉他大手的動作上,脣角微翹,心裡那苦澀卻並沒有化開,他對她的歉疚越來越多了,有的時候,他真的喜歡她不是像現在這樣的聽話。
出租車裡,司機問他們去哪兒,牧晚秋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然後扭頭看着靠在車椅後背上,手腕蓋在額頭上的皇甫少擎,“你去那個家?”
皇甫少擎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陽光海岸。”
牧晚秋沒多想就直接告訴了司機,“陽光海岸。”
說完,她又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繼續問看上去有些頭暈的皇甫少擎,“你在那邊也買了房子?不會是很狗血的買了我家對面吧?”
皇甫少擎擰了擰眉心之後,遮在額頭上的手腕已經移開,像是得到指點般的睜開眼睛,轉頭看着牧晚秋,“你這個主意不錯,當時買那套房子的時候,我怎麼沒想到直接買兩套呢。”
“……”牧晚秋無言以對,趕緊讓自己閉上嘴巴,合計着她這是自己給自己找坑往裡跳啊。
“那你去那邊幹嘛?”牧晚秋直接問他。
皇甫少擎也不藏着掖着,“我想我兒子了。”
“你兒子不在家,我看你還是去你另一個兒子那邊吧。”牧晚秋毫不客氣的揶揄,他還好意思說想兒子。
“啊。”某總裁很壞也很幼稚的在她大腿上掐了一下,毫無預兆的牧晚秋疼的叫出了聲。
“你幹嘛那麼用力的掐我,你變,態。”就算掐也不能用那麼大的力氣吧,疼死她了。
牧晚秋兩隻手都揉在越來越疼的腿上,怒瞪着一臉邪魅笑意的皇甫少擎。
“這是你不讓我見我兒子的懲罰。”他還理直氣壯了,一字一句的說着。
牧晚秋惱羞成怒,火氣超級大的反駁他,“誰不讓你見了,我兒子在你家的學校讀書,我兒子還跟你姓,我兒子還整天嫌棄我沒能把他親爸拿下,你現在怪我不讓你見你兒子,你的大長腿長你自己身上,我一沒給你綁着,二沒給你拴着,你怎麼不去看你兒子啊,還有,要是能綁着拴着也就好了,你也沒機會劈腿,去和其他女人生兒子了。”
牧晚秋一股氣就說了好多話,她心裡本來就委屈着,今天兒子學校放假,回來就嫌棄她沒用,沒把他老爸搞定,他老爸要是那麼容易就搞定,也不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遠在他鄉隱居四年了。
皇甫少擎一下子得到那麼多的控訴,這個時候要是還敢頂嘴,那就是往槍口上送,他纔不要那麼笨蛋。
不過,他也沒什麼能頂嘴的,人家的質控都是對的,也就是因爲她站在正義的一方,纔敢那麼大聲的吼他的。
前面開車的司機是爲憨厚的大叔,司機大叔聽到牧晚秋說了那麼多委屈的話,大概是聽明白了點兒什麼。
“小夥子,大叔看你長得挺帥氣,但咱不能做不該做的事,等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會知道,頭妻纔是妻,能陪你走一輩子的,還是老夫老妻。”
牧晚秋很贊同司機大叔的話,用力的點頭,“對,大叔你說的對,我告訴你,這個男人特混蛋,他說什麼愛我,還和另一個女人去生孩子,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想我想的都快要死了,可他還總是趕我走,大叔你說這個人是不是特欠揍,特招人恨啊。”
大叔又是用力的點點頭,這個大叔絕對是站在牧晚秋那邊的,後來他們還一唱一和的,和說書似的,把皇甫少擎說的就是一個混球了。
混球就是比混蛋高一級別的混人,哈哈。
快到地點的時候,大叔終於也算是說了一句公平話,“不過姑娘,你既然對他這麼不滿意,怎麼還和他在一起啊?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