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牧晚秋,我和他沒仇嗎?”明明就是深仇大恨,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霍子墨,她牧晚秋一定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這話問的牧晚秋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駁,從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霍子墨消失在她的世界裡,他和霍子墨在這個世界上就只能有一個存在。
後來,他還是救了霍子墨,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怎麼不說話了?”他護着霍子墨的樣子,讓他真想掐死她。
牧晚秋看他一眼就莫名的心虛,她跟在他的身後,像個追着大哥哥跑的小妹妹,她小聲的嘟囔着,“我和霍子墨不是你想的那樣。”
皇甫少擎突然笑了,笑的悲涼,苦澀。“連孩子都有了,還在我面前裝清純呢,牧晚秋,你不會真的想要我上了你,才這麼說的吧?”
牧晚秋氣結,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無理取鬧啊他,“你腦子裡怎麼竟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和你解釋是因爲……因爲我……”
不對,他剛纔說什麼了?孩子都有了,他怎麼知道有孩子的?
她突然再次抓住他,緊蹙着眉心凝視着他平靜的俊臉,“孩子?!你見過信一了?誰告訴你,信一是我和霍子墨的孩子?”
牧晚秋的樣子讓皇甫少擎煩躁極了,她今晚一直在和他解釋什麼,爲什麼要解釋,無需解釋的,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也沒有回頭路的階段不是嗎?
他冷哼一聲,一身的無所謂,“那是哪個野男人的?牧晚秋,我還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真是被他要氣飛了,野男人,要是她告訴他,那個野男人就是他,他會不會直接掐死她。
“皇甫少擎!”牧晚秋一字一字的叫出他的全名。
多久了,沒聽她這樣的叫過他,以前每次他惹她生氣,惹她着急,她都會這樣叫他。
他苦澀的上揚一笑脣角,黑眸裡有一閃而過的憂傷,“我還以爲,四年的時間,牧小姐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呢,真是榮幸,你還記得。”
他這話說的,還真夠見外的,讓人氣到吐血的本領真是越來越高超。
牧晚秋沒有看到他眼眸之中那瞬間即逝的憂傷,那略帶苦澀的笑容於她而言,更像是揶揄的嘲諷。
心,都被他涼透了。
四年,再度重相逢,她沒奢望能在他那雙眼眸之中看到思念,但至少他不能像現在這般的漠然不屑。
他都沒說過好久不見,更問過她這四年過得好不好,他只是把她移除在他的世界裡,隔絕在外,不屑一顧。
甚至,他連她對他那麼濃烈的想念,都忽略了。
牧晚秋突然很想生氣,因爲太委屈,原來這四年,只有她一個人在傻傻的想念,她就像個傻子一樣每天每夜的想着他這個毒舌的混蛋。
她仰着倔強的小臉,憤憤的瞪着他,“對,皇甫少擎,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四年的時間我忘記的何止你的名字,你的樣子,你的聲音,你的味道,你的心跳,你的習慣,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忘記了,忘得一乾二淨。”
“如你所願,我嫁給霍子墨了,信一是野男人的,那個男人是世界上最混的男人,他毒舌,他無賴,他不可理喻,他冷漠孤傲,他還特欠扁,等那天我遇到他,我一定狠狠地用力踹他幾腳。”
她看着漠然無情的他,越說越氣,說着,牧晚秋就真的伸出腳,毫不留情的,如果所說的,狠狠的踹着他,一邊踹着還一邊說着,“就像這個樣子,有多大力氣,就用多大力氣踹他。”
說完,她氣呼呼的瞪着已經站在車前的皇甫少擎,眼睛紅紅的,剛纔被他吻過的嘴脣還有些腫,因爲生氣,也因爲剛纔那麼用力的踹他,小巧的鼻子呼出來氣息急又促。
她生氣的樣子讓他一點兒都討厭,反而還有些喜歡,這樣的牧晚秋比剛纔躲在酒店房間裡哭的撕心裂肺的牧晚秋好多了。
深夜的街道格外幽靜,昏黃的路燈下,皇甫少擎倚在車身上幽眸緊緊的鎖在她的臉上,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但就算只能這樣,他也覺得很好。
四年前在她離開的時候,季川確診,她腦子裡的腫瘤是良性的,那個時候他高興地笑了好些日子,即使她沒在他的身邊,他也每天都開心的笑着。
四年了,還能看到她站在他的面前,發脾氣,使性子,真好。
牧晚秋,有你在,真好。
牧晚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彆扭的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心虛的別開視線,“你幹嘛那樣看我?”
她一系列萌萌的動作,讓他心神一蕩,薄脣勾起一抹許久未見的淺笑,伸出大手在她的發頂用力的揉了揉,醇厚的嗓音在這安靜的夜晚裡劃開,“放心,我對已婚的女人沒興趣。”
這話說的,又讓牧晚秋無言以對了。
她未婚好不好。
牧晚秋不屑的切了一聲,憤憤的對他大聲的反駁,“我對已婚的男人的也沒興趣。”
已婚,她要是知道他們還在一張結婚證上,不知道她會做何感想呢?
笨女人。
牧晚秋不管他的態度和揶揄,轉到副駕駛旁邊,開車便坐了進去,大冬天的還是深夜,很冷的好不好。
皇甫少擎嗤之以鼻一笑,走進駕駛室淡漠的睨着她,“你這是要幹嘛?”
牧晚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沒看他直接答,“你讓我跟你出來,難道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讓人無法控制,難以招架了。
寒冬裡,他只穿了襯衣和毛衣,大手還是溫溫熱熱的,溫熱的指腹跳着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着他的眼睛。
低沉的嗓音在幽靜的暗夜裡,如上好的大提琴拉奏出來的和絃音般好聽悅耳,“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嗯?”
他的手溫溫熱熱的,在這寒冬的季節特別讓人想要靠近,想要貪戀的索取他的溫度,牧晚秋也不知道是怎麼想要,身子倏地往前一探,兩張完美好看的臉幾乎就要蹭到一起,鼻尖是彼此的呼吸在環繞。
嬌嫩撩人的脣勾起一抹淺淺的魅惑的微笑,吐着如蘭的淡淡氣息,嬌嬌柔柔的說道,“不送我回家,難道是想帶我去開房間啊。”
英氣的劍眉驟然一緊,“牧晚秋,你……”這是一個女人大半夜的該說的話嗎?
他竟然生氣了哎,是因爲她剛纔的話,還是因爲他那份對婚姻理該忠誠的心,唐菲兒嫁給他還真幸福。
牧晚秋嘟嘟小嘴,推開了他還挑在她下巴上的手,整個身體都交給了座椅,很是疲憊的閉上眼睛,沉聲的說着,“開車吧,你都開除我了,我一介平民也住不起酒店,就麻煩你送我回家吧,山海小區。”
說完,她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抱了抱自己,就靠在車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只能閉上眼睛,才能剋制望着他時的那份心酸,那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皇甫少擎緊皺的眉心在看到她抱着自己毫無防備的靠在那裡時,不知不覺中緩緩的舒開眉心,緊抿的脣微微上揚。
身後從後排座上拿了一條薄毯,什麼都沒說,只是幫她蓋上。
暗夜裡,沒有人看到他那雙溫柔的眼眸,溫柔的呵護。
一直到車子啓動,牧晚秋的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他的關心又讓她想要不顧一切的抱緊他了。
“山海小區在哪裡?”他知道她並沒有睡着,H城他了如指掌,卻從沒聽過還有這麼一個小區,這聽名字感覺應該是挺高大上的一個小區,他卻不知道在哪裡。
“山海路。”牧晚秋淡淡的答。
皇甫少擎眉心一擰,“山海路在哪裡?”怎麼沒聽過。
牧晚秋不悅的坐起身來,像是個被打擾到睡美覺的孩子,“你不是有導航嗎,問什麼問啊,我也不知道怎麼走,我平時都是都坐公車的,我困死了,讓我睡會兒,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到。”
說完,她重新靠在椅背上,可能是覺得不舒服,又把車座調了調姿勢,連腿一起蜷縮在了車座裡半躺着,背對着他。
一個小時。
看來是已經出市區了,住在那麼遠的地方,還要跑來這裡上班,她是怎麼想的。
還有這麼晚了下班,霍子墨都不擔心她嗎?都不來接她嗎?
車子一直都沒有再啓動,牧晚秋大概也能想到他是在想什麼,她躺在車椅裡翻了個身,單手撐着小臉,重新面對着他,他剛好也在看着她。
深夜裡,他深邃的眼眸格外迷人神秘,她的心很不爭氣的漏跳了一個節拍,掩飾心裡的兵荒馬亂,平靜的說,“我在這邊上班是爲了上長夜班,這樣白天我可以照顧兒子,夜班是上一整夜的,所以不用回家。”
照顧兒子,她沒見外的說照顧她兒子,更沒賭氣的說照顧那個所謂野男人的兒子,而是有所刻意的說,照顧兒子。
她至始至終就沒想瞞他什麼的。
皇甫少擎銳眸若有所思的一眯,四年了,她竟然能猜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牧晚秋,四年前,你怎麼都看不透他的心呢?還是你一直都懂,只是不想去懂呢?
“和我有什麼關係?”被猜中心思,皇甫少擎有所不悅的別開眼,目視前方,發動車子。
牧晚秋苦味的咬咬脣,低聲的呢喃,“我以爲你剛纔在擔心我夜裡都是怎麼回家的。”
“我……”皇甫少擎真想一口反駁,但轉頭看着她已經閉上眼睛,似乎已經累的睡着時,後面的話他竟然沒有說出口。
畢竟,她說的都對,其實他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一路,他把車上的導航調到了最小的聲音,一輛豪車在深夜的街道上開的很慢很慢,車廂裡是她淺淺的呼吸聲,還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如果一直都這樣開下去,不要停,是不是就能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
原來,隔了四年,他還是如此貪戀和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薄脣抿起一抹恍如隔世迷人微笑,可這笑,也着實讓人看了心疼。
山海小區,一座在市區最角落的新建小區,就連這條路都是新修的,只因這裡新建了好幾所學校,所以也算是學區房。
黑色的車子停在冬夜裡的無人街道上,凝望着她酣然入睡的模樣,他真捨不得叫醒她。
四年,她比從前更瘦了,一個月前在機場見到她的時候,他就想說的,怎麼都不好好照顧自己,瘦的都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