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半夜翻窗當賊,白天一本正經裝不熟,兩幅面孔無縫切換,說的就是姜池這種人。
姜池晚上還跟她膩膩歪歪,今早上就是另一幅臉孔,變臉傳承人都沒他會。
清晨的陽光下,宋栩栩看着田裡釣龍蝦的姜池,想起早上她給姜管家提及自己若是離婚的話,違約需要的代價。
姜管家不愧是老夫人的代言人,當下便列出一長串賬單,光是當初給宋家的那部分禮金,就足以讓她當牛做馬十輩子。
說是看在她和姜池舊日的情分上,按照姜老夫人的意思,還打了個折。
然而那賬單拉下來,看得宋栩栩頭暈眼花。
她當時就老臉一紅,想起自己先前大言不慚找老夫人談契約終止的事,當時自己還覺得,大不了去找自己幾個師兄,也不是拿不出錢。
但那是在姜池是姜池,姜少爺是姜少爺的前提下。
現在知道姜池就是姜少爺,她便覺得不值當。
既然契約老公是前男友,再廢那個錢,就完全不值當。
沒必要爲了這點面子,讓自己年紀輕輕就背上鉅債。
俗話說人窮志短,宋栩栩深有體會。
當即就覺得,離婚什麼的,不提也罷。
反正契約也就一年時間。
一年之後,大家相忘於江湖。
嗯,真是完美的結局。
想通之後,她頓時神清氣爽,搬了個椅子坐在樹下,吃着瓜看着別人幹活。
真是悠閒的生活啊。
“大妹子,吃早飯了嗎?”
身邊響起說話聲,宋栩栩轉頭一看,是村長過來了,拎着一袋子水果,笑眯眯地看着她,姿態中帶着幾分謙卑恭敬。
宋栩栩本來懶洋洋坐着,聞言立馬站起身,客客氣氣叫了聲:“村長。”
又說:“吃過飯了,您這是?”
村長把手裡的水果遞過來,“上次你幫了老王家一個大忙,他非常感激你,得知你來,讓我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宋栩栩受寵若驚:“舉手之勞而已,您太客氣了。”
“拿着吧,這也是他們家的一番心意。”村長熱情地把東西往宋栩栩懷裡塞,宋栩栩不要,他就硬要塞,兩人推推嚷嚷半天。
最後村長盛情難卻,宋栩栩只好收下。
村長十分健談,坐下來就開始跟她聊天,說着說着,又說到上次她幫忙辦喪事那事兒,又是好一番感謝。
聊着聊着,就聊到村頭剛來的一位老先生。
“那老先生看着八九十歲了,那身體可硬朗的很,說話中氣十足的,這兩天在小村口擺攤算命呢,我兒子也去算了姻緣,哈哈,那小子三十好幾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宋栩栩一聽同行,來了興致:“結果呢?算了什麼結果出來?”
村長道:“說他明年能抱孩子哈哈哈……”
不論算不算的準,這話招人聽,何況那老先生算過去算得就跟親眼所見似的,去光顧過他的人,都信了他的本事。
村長把那老先生吹得神乎其神,宋栩栩當下意動,本來想過去看看,那邊姜池等人已經幹完活,從田裡上來了。
撈了一大盆肥碩的龍蝦,看來今晚能好好吃一頓。
姜池上岸後看了眼村長,“在聊什麼?”
村長樂呵呵地提了兩句老先生,許願這廝當即便叫道:“那我們吃過飯後去看看吧!”
對這種湊熱鬧的事,他一向不會缺席。
周盾好笑:“你去算什麼?”
“算錢途。”許願興致勃勃,隨即又垮着個臉,苦惱道:“我還是太窮了,想問問這輩子能不能把成爲億萬富翁。”
剛說完,就遭到了宋栩栩和周盾的白眼。
以爲他年紀輕輕要算的是前途,沒想到此‘錢途’非彼‘前途’。
真是樸實無華的目標。
關鍵是,以他現在的知名度,還敢在宋栩栩面前說自己窮,不給他一下子都算不錯了。
橫豎閒得無事,幾人吃過飯,便去了小村口。
村長口中的小村口,其實就是以前的荒廢的一條進村的小路,周邊零零散散幾棟房子,一棵兩人環抱的大樟樹樹冠如傘,是村裡乘涼,小孩兒玩耍的好地方。
平時這裡沒什麼人光顧,但今天卻格外熱鬧。
隔着老遠便看到大樟樹底下,有個臨時支起來的小涼棚,一個頭發和鬍子都白花花的老人坐在石頭上,面前一個不知道那個垃圾堆裡撿來的舊桌子,隨便擦擦便鋪了張紙,在那兒營業了。
宋栩栩老遠看去,對方帶着卡其色草帽,右手拿着蒲扇,一搖一晃,姿態散漫之極。
唔……
有點眼熟。
“女先生來了!都讓讓,快讓讓!”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原本圍成一堆的人散開,給宋栩栩一行人讓出空間來。
宋栩栩猝不及防地跟老人家對視了,腳步當即頓了下,險些平底摔了一跤。
師、師父?
她瞪大眼睛,以眼神質問:您這老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她,不過薑還是老的辣,片刻的波動後,老人就裝作若無其事。
但他的眼神落在姜池身上的時候,頓了頓。
村長主動熱情上前介紹:“這位就是我剛纔跟你提過的楚老先生,楚先生,這位就是那位年紀輕輕的女先生。”
楚老語氣依舊散漫:“女先生?現在女先生可不多見吶,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女娃娃。”
宋栩栩:“呵呵。”
老東西還是這麼裝模作樣。
楚老也是很久沒跟宋栩栩見面了,他招招手讓她過去,宋栩栩正要上前,手腕被抓住。
扭頭看去,姜池神色淡淡,衝楚老微微頷首,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老人家對面。
宋栩栩頓時緊張的不行!
她當初跟姜池分手那事兒,師父師兄們都知道,且義憤填膺。
她師父曾經還揚言說,要扎姜池的小人兒,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後幹了沒幹她不知道,大概是沒幹的,否則姜池這幾年不可能這樣順風順水一路登上頂流。
現在算什麼情況?
怕是仇人想見也不過如此。
她只希望師父他老人家老眼昏花老年癡呆,別認出姜池最好。
這麼想着,就聽見她師父拉長了調慢悠悠說:“這位年輕人看着有幾分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