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去死吧

我嚥了咽口水,讓自己儘量不要去在意那個,本來我就跟一隻鬼在一起,這車沒有司機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那個就是易文池的別墅?”我問。

“嗯,你能看見什麼嗎?”

我眯起眼睛,發現他說完這話之後,剛纔還什麼都沒有的別墅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那身形有點熟悉,但太黑了,加上離得也不是很近,我也沒辦法看的太清楚。

“那是什麼……”

“噓,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那個白色的人影在別墅面前晃了很久,一開始只是慢慢地在門口踱步,但是漸漸我感覺到了它的焦慮。它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好幾次都做出了一副想要進去別墅裡面的姿態,但是不知道別墅裡面有什麼,它始終只能在外面徘徊。

“那個別墅有金光,一般鬼是進不去的。”

還沒等我問,易文修就率先跟我解釋道。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耳邊的頭髮因爲這個動作有些散落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易文修揚起手朝我伸來,我頓時驚覺的往後仰了仰:“做什麼!”

“……”

他好像嘆了口氣,然後放下來手。之後我回想起他那個動作,只覺得他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在做。

“你忘了嗎?我是鬼,自然是能看見你看不到的東西。”

我扭頭去看那邊,那個白色的人影還在繞着別墅轉圈,我皺着眉,心裡邊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個白色的影子是周曼嗎?”

說完我又回頭看着易文修,見他點點頭,低聲說道:“是她。”

這下我有點驚訝了:“可是她現在不是在那張照片裡嗎?”

易文修笑了一聲沒有馬上回答我,反而搖下了車窗,冷風立刻從窗口灌進來,我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易文修見狀又把車窗搖了上去,他輕咳了幾聲之後方纔說道:“人的魂魄,分成三魂七魄,鬼的也是。不同的是人的三魂七魄不能丟,丟了一樣便會呆傻。但是鬼的就不同,就算只剩下一魂一魄,鬼也還是能思考,能行動的。”

我眨眨眼睛,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老早前江楚城就和我說過。

“周曼的確是被那小道士困在照片裡沒錯,但是在那之前她把自己的一魄留在了這裡,爲的就是七七回魂夜的時候,自己能夠再回來。”

“再回來?”我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y城的確有這樣一個說法,死了的人如果時候忘記了生前的事,那麼在七七的時候,她就會回到自己最初死掉的時候,然後想起一切來。

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回魂夜。

“所以你的意思還是,這裡是周曼死的地方?”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我頓時覺得兩手充滿了力量,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你有毛病吧,剛纔跟我說不是,現在又說這種話……你該不會又是在耍我吧?”

聽我這麼說,易文修也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繼續說道:“易文池在周曼死之後找到了蕭寒,也就是那個小道士,要求他把周曼困在一個地方,好讓她不能找到自己。但那之後,還有一個人也找到了他。”

我皺起眉,周楠的名字脫口而出。

易文修點了點頭:“但是周楠提出的要求,是讓周曼永世不得超生,就連轉世也不行。”

我啊了一聲,這也太毒了吧。而且周楠在我心裡一直是那種大大咧咧的女孩兒,這種事……怎麼也不能想是她會去做的。

“你說了這麼多,都沒有提到那個珠子,那那個珠子到底是什麼?還有周曼到底是誰殺的啊?”

“誰也沒有殺她。”易文修說,“她自己死的。”

我頓時訝異的張大了嘴,“她自己死的?怎麼死的?”

我一邊問一邊看向前方,那裡周曼的魂魄還在尋找着進入別墅的路。到現在我倒是可以大膽猜想,周曼應該就是在這別墅附近喪命的。

但是結合易文修的說法,還有種可能就是,周曼在這個地方出現了致命傷,但是她卻不是死在這裡的,而是死在了別的地方。

就在我這麼想着的時候,那團白影突然站着不動了。我疑惑的看着易文修,他朝我擺擺手,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白影在別墅面前站了好一陣子,身上的白光好像比剛纔變得弱了,但是緊接着,它突然轉身朝我們走來。下一秒,我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摁住腦袋,被迫的埋下頭去。

“易文修!你做什麼!”

易文修拍了拍我的頭,“別動,這魂魄看見你,你以後是要生病的。”

“……知道了,我不擡頭就是,但是你能把手拿下去嗎?”我咬牙切齒的說。這傢伙摁住我的頭就算了,媽的居然還跟小狗似的摸起來了!

易文修笑了兩下,說了聲好,但是手依舊放在我的頭頂。我直覺他應該沒有使太大的力氣,但是我就是無論如何都擡不起頭來。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白影走過去了,他才終於把手拿下來。我一下子起身,氣呼呼的瞪着他,卻對上他那雙帶笑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那一瞬間滿肚子的火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嗯?”易文修挑挑眉,“你老看我做什麼。”

“……”

我終於忍無可忍的給了他一巴掌:“你去死吧!”

易文修抓着我的手哈哈一笑,“我本來就死了啊。”

“……”說不過他,我又作勢要打上去,但易文修的手跟鉗子似的,抓着我我根本動不了。

“不鬧了,咱們跟上去看看她去哪兒。”

說完他便放開了我,而車子也隨着他這一聲話而掉了頭。我氣鼓鼓的坐回原來的位置,要不是現在有正事要做,我真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那白影順着盤山小路走了很遠,我跟易文修坐在車裡始終不遠不近的跟着它。過了很久,它終於停了下來。但是周圍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這裡是哪,只能看見元初若隱若現的燈光。

“看不見啊……”我小聲嘟囔了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面上一涼……易文修又把手掌放在了我的眼睛上。

“你又要……”我一把抓下他的手,正要發火,卻發現那團白影變成了一團紅色,而周圍的一切也突然亮了起來。

這是……

“別說話,仔細看。”

還沒等我問出口,耳邊便傳來易文修低沉的聲音。

我趕緊湊到車窗邊,這纔看見原來我們跟着周曼的魂魄已經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它依舊在懸崖上站了好一會兒,身上的紅光在閃爍,過了一陣子,它突然又走了回來,然後又折返回去。

那樣子就像是在等着誰。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它終於停了下來。我皺起眉,正想着下一步它會做什麼的時候,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忽地傳入耳內。

我一愣,小聲道:“它在哭?”

易文修嗯了聲。

話音還沒落,周曼的魂魄便突然從懸崖上跳了下去,我捂着嘴一聲驚叫:“下去了!”

易文修卻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回頭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後說道:“她只是在重複自己死前的動作,她的屍體當時就是在下面發現的。”

我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所以……周曼不是易文池殺的,也不是周楠殺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在別墅裡跟易文池起了爭執,易文池失手捅傷了她,導致周曼的昏迷。但那之後易文池就跑了,等到周曼醒過來的時候,她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易文池以爲是自己殺了周曼,害怕周曼報復,所以纔會找來蕭寒?那周楠呢?周楠又是個什麼情況?”

易文修暫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着前面的空駕駛座說了句“老張開車”,車子便又動起來。我一臉驚悚的轉頭看向駕駛座,赫然發現那個地方多了一個人。見我看他,他還回頭對我招了招手。

“……”

我真的,覺得,我的,心臟病,要犯了。

現在已經快到十一點了,但是易文修並沒有像來時那樣把車開的很快,而是以正常速度往回開着。

“你知道周楠有個男朋友嗎?”

易文修突然問了我這麼一句話。

我點了下頭,大一的時候周楠的確跟我們提過自己有一個男朋友,但是每次都只是聽她說,從來沒有見過真人,我們一度以爲那是周楠杜撰出來的。

“周楠和周曼從小就不和,周曼表面上看着對這個異父異母的妹妹很好,但是實際上,但凡她的東西,她都要搶。小到耳環項鍊,大到……”易文修刻意頓了頓,他轉頭看着我,車窗外的燈光倒映在他眼裡,“男朋友。”

“週週週週楠和易文池……”

易文修笑着點點頭。

我的天啊,這個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吧!也就是說一開始周楠和易文池是一對兒,但是被周曼插足,後來周曼和易文池又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起了爭執,易文池就傷了她……

我不由自主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易文池看着我這個動作明顯皺了下眉,想說什麼,但是還是沒有開口。

如果說……設想一下,當時周曼在懸崖邊上等的人是周楠……

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這個想法很快得到了易文修的肯定。

“周曼當時在懸崖上等的人,的確是周楠。”

我傻傻的看着易文修,腦子已經跟不上這故事的神發展了。

“也就是說,周曼被易文池捅了一刀之後,她還跑去見周楠?爲什麼?”

易文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是啊,爲什麼呢。”

他一邊說,一邊玩着手裡的香囊。

“誰知道呢。”易文修又不緊不慢的說道,“或許等到回魂夜那天,說不定你就會知道了。”

下一秒,他就突然把香囊扔到了我懷裡。

剛纔那些怨氣有些把我嚇到,我下意識的就要把香囊扔出去,卻被易文修制止了:“香囊上的怨氣我剛纔已經清理乾淨了,你拿着這個,明天晚上週楠一起牀,你就跟在她後面,周曼也一定會出現。到時候你跟着她們到這裡來,一切就明瞭了。”

見我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易文修又提醒了我一句:“你好好算算,到明天,那個叫周曼的,是不是已經死了四十九天了?”

我愣了愣,還真就在心裡算起來。

今天是十四號,我記得那個帖子的發帖時間是上上個月二十六號的樣子,算下來的話,明天的確是七七四十九天。

y城有個說法是,死了的人如果死後忘記了生前的事,那麼在七七的時候,她就會回到自己死掉的地方,然後想起一切。

這也是人們常說的回魂夜。

但是周楠想要讓周曼永不超生啊,就算我跟在她倆後面也什麼都做不了,讓她倆單獨在一塊兒,真的沒問題嗎?

聽了我的疑惑,易文修倒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放心吧,明天晚上一定不止你一個人……這個東西,你也帶着。”

易文修一邊說,一邊褪下了手上那串黑色的珠子,遞到我面前。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給我做什麼?

話是這樣說,但我還是暗暗打量起那串珠子來。和之前看見的時候一樣,這串珠子通體漆黑,上面的光澤十分黯淡,乍看之下很廉價的樣子。可是看的越久,我就慢慢發現,並不是珠子上面的光澤黯淡,而是珠子把那些映在它上面的光都吸了進去。

“咚咚……”

心跳陡然快了兩拍,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突然沒由來的有些發慌,對這串珠子竟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縱使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到這黑色的珠子。

“周曼身上的戾氣很重,加上明天回魂夜,她的法力可能會更強。現在她還能跟你正常對話,但是到了明晚,可就不一定了。如果我到時候沒有及時趕來,又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事,這串珠子可以保你平安。”

他這麼說我眉頭皺的更深了。

都說無事獻殷勤,我跟他不過才見了兩三面而已,認識的時間充其量也才三天不到,他居然就把這麼寶貝的東西給我?

不但這樣,想一想這兩次見面,他雖然說是要跟我合作,但是其實一直都是我在幫我,根本就沒有提過要我幫他做什麼。今天晚上還特地把我帶到這裡來……怎麼想,都讓人沒辦法相信。

“你……爲什麼要這麼幫我?”我看着手裡的珠子,又看看他,狐疑的開了口。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進了市區。

路旁的燈光昏黃,易文修的臉也跟着忽明忽暗,他那雙眼睛在這時候顯得更加攝人心魄。

他看着我,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臟狂跳不止,覺得他好像要告訴我什麼。但是最後他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爲什麼,你要是被那個女鬼殺掉或者上身的話,我會很傷腦筋的。何況,”他頓了頓,“之後我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很顯然,這個回答我並不滿意,反而對他這一系列做法更加懷疑。

想了想,我索性把珠子丟了回去。

“鬼的東西我纔不要。”

易文修挑挑眉,一手接住了珠子。他垂下眼簾盯着珠子看了好一會兒,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之後的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街道變成了我熟悉的地方,易文修才慢慢開口,問了我一個不着邊際的問題:“你知道現在下面,是怎麼投胎轉世的嗎?”

我啊了一聲,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腦子裡還想着剛纔他給我黑珠子的事。

易文修轉過頭看我,我這才搖搖頭:“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你不是想知道周曼的珠子到底是什麼嗎?”易文修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我這才恍然,聽他繼續說道。

“自從十年前,那個女人跳入血池之後,不僅是幽暗城荒廢了,就連酆都城也受到了牽連。”

我愣了一下,目光頓時有點尷尬,那個女人……好像就是我啊。

“輪迴的六條道被不明原因的封死,陰間的鬼一天比一天多,酆都的人爲了解決這件事,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給每個死掉的鬼一個可以輪迴轉世的珠子。這個珠子,其實和六道是一樣的。只是六道可以根據你生前的功德,選擇你下輩子在上三道還是下三道,而珠子……誰也不知道你究竟會投胎到什麼地方。”

“但是不用這個珠子的話,你就永遠不能夠輪迴。”

聽到這裡我有點明白了,在心裡大呼神奇:“所以那個珠子就是輪迴轉世用的?但是易文池要這個做什麼?”

車子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被易文修叫做老張的司機低聲說了句:“主人,到了。”

易文修朝我搖搖頭,聲音低沉:“你還是沒懂,我一開始就說了珠子不在易文池那裡,你忘了嗎?”

我一愣,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這樣。但是珠子要是不在易文池那裡,又會在誰那?周楠?

“你想想,周曼死了之後,誰接觸她最多?”見我仍然沒有想明白,易文修提醒道。

誰接觸她最多……

我看着易文修的臉,陷入了沉思。

剛纔他說周曼死掉之後,易文池讓蕭寒把她困在照片裡,而之後周楠也去找過蕭寒,說是要讓周曼永不超生。這兩個人,都同時找了蕭寒……

想到這裡,我頓時眼前一亮:“蕭寒?”

易文修勾了勾脣:“不錯嘛,這麼快就想到了。”

這下我更迷糊了,如果真是在蕭寒那裡的話,那他要這珠子做什麼?

我擡頭看向易文修,但這次就連他也搖了搖頭:“那珠子對生人來說是沒有用的,具體他要做什麼,只能到時候看了才知道。”

對生人來說是沒有用的……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

當時我和蕭寒是一起入的血池,那女鬼說過,入血池之後無外乎就是兩種結果,要麼是死,要麼就是重新投胎轉世。但是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沒有死,也沒有投胎轉世。既然我是這樣……那麼蕭寒是不是也是這樣?

我習慣性的咬着下脣,只覺得這事情是越來越棘手了。

現在能做的,就是明天跟着周楠還有周曼後面去看看,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麼。

“行,我知道了。”我說,“明天晚上我跟過去看看,有什麼情況我會和你說的。”

說完我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臨走前,易文修突然喊住了我:“林阮。”

我轉過頭去:“嗯?”

“如果發生什麼事,周曼給你的那個香囊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還有蕭寒拿着的那個珠子,你一定要拿過來,在我來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交給周曼。”

我有些疑惑:“爲什麼?”

易文修的身子隱藏在車內的陰影裡,他的聲音低沉而醇厚:“這個我後面會告訴你的,現在還不是……”

“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翻了個白眼,接下他的話,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易文修輕笑一聲,隨即說道:“萬事小心。”

他的眼裡好似有一束光閃過,表情也是難得的認真。我愣了愣,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什麼,面前那臺銀色的跑車已經開出了我的視野。

回到寢室之後,看着手裡的黑色珠子,我突然咬牙切齒的想着:怪不得那個傢伙剛纔溜得那麼快,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尼瑪把那珠子放我包裡了!

“易文修!你奶奶的!”

……

第二天,我給易文修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到最後乾脆關機了。我聽着電話裡的女聲一遍遍重複着“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除了給易文修打電話之外,我這一天幾乎都跟周楠是形影不離,但是爲了不引起她的懷疑,我還拉上了許小北一起。

一整天周楠都沒有什麼異常,直到晚上吃了飯,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楠邊說邊往外走。

“嗯,好。”

我的視線停留在虛掩的寢室門上。

今天是周曼的回魂夜,加上之前易文修給我說的那些關於周楠的事,我忍不住的去揣測她這個電話的內容。

這個時候會有誰給她打電話呢?

一邊想着周楠的事,我一邊上了牀。實在想不通,我又拿出把易文修給我的那串珠子,放在手裡打量着。

珠子摸上去很冰,但不是那種很陰寒的氣息,反而讓人覺得很舒服,就像是在炎熱的夏天吃了一口冰淇淋一樣的感覺。

“是在哪裡見過呢……”

拿着珠子在手裡轉了個圈,我喃喃的說着。

而同時,我放在牀邊的銅錢,也發出了微弱的光芒,我明顯感覺到銅錢的溫度在上升。

我把銅錢拿過來,皺眉思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見到易文修的時候銅錢也是這樣,到底是要告訴我什麼?

我越看越入迷,那珠子像是有魔力一樣,看的越久,我就越覺得自己的意識在被它吸走。

突然,腦子裡有一個畫面飛快閃過,我“蹭”的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抓着珠子的手慢慢收緊,而後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不會錯的……

這珠子……

是當時夙曄帶我回到過去的時候,江楚城從另外一個我身上拿下來的!

這珠子是他的!

易文修……

我的心按捺不住的狂跳。

如果這串珠子,真的和我想的一樣是江楚城的的話,那麼易文修……

想到這裡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不順暢,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真是那樣的話,那之前易文修做的那些事就解釋得通了。

拿走香囊不讓怨氣侵蝕我的身體,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我,但是卻一直不說自己想要什麼。而昨天,還非把這串珠子給了我。

我捂着胸口,下一個反應就是抓起手機,想要給易文修打電話。

按鍵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在抖,這和白天跟他打電話完全是兩種感覺。我怎麼……我怎麼沒有早點發現呢!

一開始我的確有點懷疑易文修的身份,但是根本沒有細想。加上他後面說江楚城一直在找我,我就下意識的覺得江楚城應該是在別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

但輸完他的電話之後,我又有點猶豫了。

如果電話還是打不通怎麼辦?

如果打通了,我又要說什麼呢?直接問他是不是江楚城?可是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就沒有告訴我他是誰,那麼我現在打過去,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

而就在這時,寢室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是周楠回來了。

見我這麼快就爬上了牀,她還有些驚訝:“林阮你這麼早就睡了?這還十點不到呢。”

“我感覺不是很舒服,想早點上來躺着。”

話音剛落,那頭葉遲遲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周楠我跟你說啊,這個傢伙,剛纔不知道怎麼了,‘唰’的一下就爬牀上去了,拿着手機傻笑了半天。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看林阮啊,這多半是戀愛了吧。”

我嘴角一抽,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臉,我剛纔傻笑了?沒有吧?

周楠聽得來了興趣:“哎?林阮戀愛了?哎喲,誰啊,不會是那天那個開豪車的吧?”

“呵呵,葉遲遲,我看你是閒得慌吧!”我一邊說一邊用腳踢了踢牀板,葉遲遲立刻配合的哎呦了一聲,“救命啊,殺人滅口啦,還不讓人說了!”

我翻了個白眼,乾脆躺了下去,實在不想理她。

可看見那串黑色的珠子時,嘴角還是忍不住的上翹。

……

夜漸漸深了,鬧了一陣之後葉遲遲和許小北都睡了。寢室裡的牀頭燈亮了起來,藉着微弱的燈光,我看見周楠的牀上也沒了動靜,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和我一樣沒有入睡。

我翻了個身,悄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一分鐘不到就是十二點了。

風鈴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大概是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這清脆的聲音在我聽來顯得格外詭異,甚至還有點讓人頭皮發麻。

十二點一到,房間裡便瀰漫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許小北的電腦放在桌子上,只聽“嘀……”的一聲,電腦亮起了詭異的藍光,寢室裡那盞牀頭燈閃了兩下,終於還是滅了下去。

我放緩了呼吸,慢慢往後挪了挪身子。只留了一條小縫,剛好能讓我看見電腦附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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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

很快,寢室裡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那哭聲壓抑而空靈,和昨天我聽見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伸長脖子往下看去,只見穿着一身白衣的女鬼從電腦裡爬了出來。她揮舞着手臂,像是在抓着什麼。雖然見多了這種場景,但是這一幕還是讓我有點被嚇到。

電腦屏幕正對着許小北的牀,我一邊看着周曼往外爬,一邊想着許小北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周曼從電腦裡爬出來之後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往外走。

“易文池……文池……你在哪裡啊……”

幽怨的聲音在寢室上方迴盪,周曼慢悠悠的朝門口走去,卻沒有打開寢室門,而是直接從牆上穿了過去。

我沒有着急跟上去,而是保持剛纔的姿勢躺在牀上,等着周楠的動作。

果然,沒多久我便聽見對面牀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寢室裡的霧氣已經很濃了,就這麼點距離我也只能看見個大概。

周楠下了牀。

她好像左右看了一眼,極其小聲的說了句:“佛祖保佑。”便跟了上去。

等到關門聲響起,我立馬下了牀。

走廊外的霧氣似乎比寢室裡更濃,我低頭看了眼手機,信號欄顯示的是個叉,果然一遇到這種東西,電話就派不上用場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帶着銅錢香囊,還有易文修給我的黑色珠子,輕手輕腳的跟在走周楠後面走了出去。

周曼順着樓梯走出了女生宿舍,她每走一步,就念一句易文池的名字。

周楠大大方方的跟在周曼身後,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被發現,但我就只能和她保持至少五六米的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今晚上出奇的冷。整個學校都安靜得嚇人,平時那幾間經常會鬧到深夜的寢室,也在這個時候熄了燈。

或者更確切的說,學校裡所有的燈都被關上了,就連保安室也是關緊了門窗。我和周曼的影子在稀薄的霧氣裡搖晃着,大門的監控並沒有亮起,也就是說,我們倆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出去,也不會被人發現。

去別墅的路比我想象中得要短,開車都要兩三個小時的路,我們竟然只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易文池的別墅差不多在半山腰的位置,別墅有一大半都隱藏在樹林中,要是不走進來,很難發現這裡還有這麼個地方。只是我之前就很奇怪,這麼大個地方,別說是保安,就連個看門的都沒有,易文池未免也大意了。

周曼站在別墅前發呆,柔順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臉,周楠就在我前面不遠處,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看清了周曼的樣子。她的表情呆滯,完全沒了初見時清新脫俗的感覺,只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我想着她究竟在等着什麼的時候,突然看見先前我見到的那團白色的影子竄了出來。

那團白影慢慢融入了她的身體,她的頭髮在一點點的變長,冷風中傳來她的嗚咽聲,在最後一刻又陡然變成了一聲類似於貓叫的聲音。

“汪!”

一聲狗叫從別墅裡傳來,我先是一愣,而後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別墅裡走了出來。

……蕭寒。

他牽着狗站在周曼面前,有些惋惜的說道:“爲什麼要回來呢?做個孤魂野鬼不好嗎?你頭七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你,只要你肯一直呆在相片裡不出來,我就不會對你做什麼。”

“但是你卻不聽我的。”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了一捆繩子樣的東西。蕭寒抖抖手,打開了那捆繩子,“有人託我要讓你永不超生,我見你可憐,才留了你一個魂魄,來日你吸取日月精華,總有一天也能恢復完全之身。”

“蕭寒,別跟她廢話,趕緊動手!”

躲在另一邊的周楠終於按捺不住跳了出去,周曼一看見她就瞪大了眼睛要撲上去。這一回我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她的臉不再是之前那樣清秀,而是變得血肉模糊,每動一下就能看見肉沫在往下掉。

我心裡一陣噁心,好半天才忍住沒吐出來。

但是周曼並沒有碰到周楠。

或者說,就在她快要碰到周楠的時候,就被什麼東西彈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都沒能站起來。

周楠也是一聲冷笑,她慢慢走到了蕭寒身後,臉上的表情高傲而冰冷:“不自量力,我身上可是有開過光的玉佩,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敢一路跟在你身後?”

我從來沒有見過周楠這種表情,故而有些發愣。

蕭寒微微側頭看了周楠一眼,又看看了努力想要爬起來的周曼,說道:“你真要讓她永不超生?”

周楠想也不想就說道:“當然。這麼多年,她搶走了我多少東西,我當初就在心裡暗暗發過誓,如果有一天她周曼死了,我一定會讓她永不超生。”

“就算我永不超生!我也要讓你不得好死!”周曼尖叫着再一次撲了過來,蕭寒搖搖頭,手一揮就把她又擊了出去。

周曼被他傷的不輕,這一下直接吐出一大口黑氣,其中還夾雜着黑色的血。再站起來時,她的身形都有點搖晃。

“周楠……”她喊着周楠的名字,那血肉模糊的臉又漸漸變成了之前我看見的那個樣子,她擡頭看了看天,聲音輕飄飄的,“你說我搶你東西,呵呵,但是你想過沒有,爲什麼從小到大,你的東西總是會被我搶走,那些東西……真是我要搶走的嗎?”

“呵,真是死了都這麼不要臉。”周楠一臉厭惡,“跟你媽一個德行!”

我以爲周曼會因爲周楠的這句話而大受刺激,但是周曼只是輕輕笑了笑,慢慢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特別喜歡你。”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爸是誰,也不知道我媽做了什麼……只是想親近你。所以你喜歡的東西,我也喜歡,洋娃娃、衣服、耳環、項鍊。你前腳買的東西,我幾乎後腳就會買同樣的。”

我了個……大去啊。

這算什麼,劇情反轉嗎?

“呸,”周楠噁心的樣子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周曼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怎麼不要臉呢?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真讓噁心!之後你是不是會說,你會搶走易文池,也是因爲喜歡我?”

“我沒有搶他。”周曼說,“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爲你爸,而且你應該也知道,就算沒有我,他在外面還有不少女人。”

周楠臉色一白,咬着脣說不出話來。

渣男啊……

我忍不住在心裡唾罵。

站在她旁邊的蕭寒早就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完全可以想象,就算現在給他一盤瓜子,他說不定都能嗑起來。

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蕭寒身上,想着那個珠子到底會在什麼地方。

而且現在還有一件事,就算我知道了珠子在哪裡,可我又要怎麼拿過來呢?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還特地去問了通壁鬼,我之前因爲少了一魄,所以一直沒有想起來這最後發生的事,只以爲是易文池殺了我。”周曼莞爾一笑,脣邊的梨渦若隱若現,“那天我來這裡,其實是想和他斷了關係,順便讓他也離你遠一點。”

“這棟別墅你以前沒來過吧?這就是他跟他那些女伴作樂的地方。只是沒想到,那一天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他當時正和他的女伴在一起。”

夜風輕輕吹着,周曼的頭髮在風中輕揚,漸漸的,我從她的口氣裡聽出了難過。

“我把分手的話說出來之後,他立馬就拒絕了。那之後我和他發生了爭執,我想走,他卻一直拉着我……”

說到這裡,周曼停頓了一下。但我差不多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和易文修說的一樣,他們兩個人當時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甚至還發生了扭打。易文池始終不同意分手,兩人在爭吵的過程中,易文池對她動了手,情急之下週曼只好拿出了早就放在包裡的小刀。

只是她最終還只是個女孩子,不管是身形還是力量,都不能和易文池比。小刀被易文池搶走了不說,她還反被易文池捅傷了。

“你看,他就是捅的這裡。”

周曼一邊說,一邊掀開自己的衣服,朝周楠還有蕭寒露出了自己當時被捅的地方。

“啊!”

饒是周楠之前再冷靜,這回也被嚇到了。

那傷口處已經完全爛了,發黑的肉在不停的往下掉,我眯着眼睛,似乎還看見傷口一圈還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在蠕動。

胃裡頓時一陣翻涌,那邊周楠捂着嘴一副也是要嘔吐的樣子。

看見周楠被自己嚇到,周曼倒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嚇到你了?呵呵,我一開始見到自己這副樣子的時候,也是嚇了好一跳呢。”周曼纖纖玉指在傷口處打轉,光是看着我都覺得疼。

“你知道嗎?周楠……就算是到了那個時候,我第一想到的人還是你。我想和你說,離他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人。呵呵,但是你卻不相信我。”

“你……你當時爲什麼不去醫院。”周楠的聲音有點顫抖,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周曼聞言一笑:“是啊,我的確可以去醫院。可是我,不想去呢。”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陡然變得生硬起來,臉上的變得也有些猙獰。我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快到四點了,五月份的天已經亮的很早,再有一會兒,太陽就要出來了。

易文修說過周曼的法力會在今晚變強,但是目前爲止她都還是很清醒點樣子。

而且易文修到現在也沒有來,我有點擔心後面要是發生什麼事的話,我會應付不過來……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第一時間,我就用力甩了甩頭。

不行,我在想什麼呢?先不說還不確定易文修到底是不是江楚城,就算他是,我也不能一直這麼依賴他。

深吸了一口氣,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周曼。

“周楠,你真好。”周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她伸出手大概是想要摸一摸周楠的臉,但周楠立刻往後退了幾步,讓周曼摸了個空。

周曼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間的發愣,隨即幽幽的重複,“你真好……真的。你明明那麼討厭我,可是那個時候,我給你打了電話,你卻還是來看我了。”

她一邊說,一邊想要靠近周楠。但別墅周圍似乎被蕭寒下了禁制,他先前拿出來的那捆繩子就放在周曼腳下。周曼每走一步,我都能清楚的看見有金色的波紋出現在她身體的四周。

“不要過來!”

周楠一步步往後退,看樣子剛纔被周曼嚇得不輕,她兩手亂舞着,有點崩潰的朝蕭寒喊道:“蕭寒!你還在做什麼!”

蕭寒拍了兩下手,看看她又看看周曼,等到周曼快要走到周楠面前之後,他才慢吞吞的從懷裡摸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我眯着眼睛,光線太暗了,加上我隔得遠根本看不清。但是很快,我便知道了他手裡拿的是什麼。蕭寒拿着那東西不緊不慢的問道:“周曼,你不想要你的珠子了嗎。”

我渾身一震,珠子!

周曼聽見蕭寒的話也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聲音陡然變得嘶啞:“還給我!”

說完她便轉身朝蕭寒撲去。

蕭寒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意,他手往前一扯,那條大黑狗便竄到了一人一鬼之間,衝着周曼汪汪叫。

“啊啊啊!不要過來,走開!走開!”

周曼尖叫着連連後退,但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那顆珠子上,想要伸手去搶,卻又害怕黑狗會撲上來。

“周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她扯着嗓子叫起來,那聲音極其刺耳,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耳鳴了一下。

“爲什麼?”周楠狠狠的甩手,那一刻,恨意在那張清秀的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你當初做這些的事,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

“你媽小三插足破壞我的家庭,我媽因爲這件事自殺!你說你喜歡我?想跟我好好相處?所以從小到大你纔會搶走我喜歡的東西?”周楠邊說邊笑起來,眼裡好似泛起了淚,“告訴你周曼,我周楠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沒有你!易文池還會跟我在一起!沒有你!我爸就不會離婚!我媽也不會自殺!”

周楠後面的話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不止是我,就連蕭寒也有點震驚。

周楠的媽媽……居然是死了。

我心裡一陣唏噓,怪不得以前每到母親節的時候,周楠很早就會出門,差不多到了晚上纔會回來。現在想來,她應該是去看她媽媽了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周曼眼裡的瘋狂因爲周楠的話有所消退,她搖着頭,那張臉一會兒是個鬼樣,一會兒又恢復成她生前的樣子,“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搶走易文池,是他一開始就對你不是真心的……我想幫你啊……”

“不要再說了!”周楠狠狠打斷她的話,扭頭對蕭寒喊道:“你爲什麼還不動手!”

“我以爲你們姐妹倆還有什麼話要說,”蕭寒攤攤手,“那現在說完了嗎?”

他說話的時候還玩着手裡的珠子,周曼的注意力都被那珠子吸引了。

“動手!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

蕭寒把珠子拋高又接住:“你可要想好了,我這一出手,她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我覺得你倆之間好像還有什麼誤會,要不要再聊聊?趁着現在還有時間……再過一陣子嘛,恐怕你想跟她說,也沒有機會了。”

我皺起眉,覺得蕭寒似乎話裡有話。再過一陣子?

我擡頭看了看天,今晚沒有月亮,路上只有幾盞不那麼明亮的路燈,因爲周曼的出現四周還起了一層霧氣。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周曼和周楠說了這麼多話,但好像都不在點子上。她到現在也沒有說,她究竟爲什麼會跳下懸崖。

本來以爲周楠和她見面會有什麼別的線索,沒想到線索沒發現,我還越聽越糊塗了。

今天是周曼的七七回魂夜,易文修說過她的法力會大增,可這都快天亮了,也沒見她發生什麼變化……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蕭寒這麼半天不動手,由着周曼和周楠在這“聊天”,加上他剛纔說的話……莫不是他跟周曼都在等着什麼?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便聽見那頭傳來了周曼聲嘶力竭的吼叫:“周楠!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我詛咒你!地獄裡陰寒的水會沒過你的頭頂,你愛的人不會對你施以援手!啊啊啊啊!你死後!將永不瞑目!永不超生!”

是蕭寒!在我想着這件事其中的不對勁時,他已經催動了符籙。

從符籙裡噴出來的火焰將周曼團團圍住,她在火裡掙扎着,咆哮着,皮膚在一點點變焦,原本悅耳的聲音也變得雌雄莫辯,時而粗狂時而尖細。

而周楠站在她的面前,紅色的紅光在她眼裡跳動,她看着周曼,冷冷的說道:“這是你咎由自取。”

“周曼,我同樣也詛咒你,詛咒你被這紅蓮業火燒的灰飛煙滅,就算沒有死,也只能永遠遊蕩在這世間。”周楠輕輕的說着,眼底一片冰涼,“這燃燒在你身上的火,就是我對你這近二十年來的恨意,你好好感受吧!”

她說着,又往前走了一步。這個時候她和蕭寒兩人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蕭寒原本是和她並排站着的,但是現在因爲她的移動,蕭寒便到了她的左後方。

因爲惦記着那個珠子,我的注意力始終都在蕭寒身上。就在這時,我看見蕭寒的脣邊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周楠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突然出手,用力的把周楠推向了周曼!

“小心!”

我忍不住驚叫出聲,可還是太晚了,周楠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那一瞬間,周曼身上的火焰便燒到了她的身上!

而同時,我也因爲剛纔的那一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哦?”蕭寒聞聲轉過頭來,在看見我之後,脣角的弧度更大了,“今天可真是熱鬧啊,怎麼,你也要來湊上一腳?”

他那個樣子十分陰暗,實在讓人沒辦法把他和之前那個愣頭愣腦的人聯想到一起去。不過我一直不怎麼喜歡他就是了。

周楠和周曼此刻已經抱成了一團,周楠好幾次想要逃脫出來,都被蕭寒狠狠摁了回去。

“不要亂動啊周楠,這紅蓮之火是燒不到你身上的,只不過是讓你和周曼的神魂相融罷了。”

神魂相融?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周曼是鬼,周楠是人,她二人的魂魄……

那不就和當時江楚城跟我一樣?不,不對,當時江楚城是要救我才那麼做的,可蕭寒這麼做……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攥緊了手裡的銅錢,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不管怎麼說我對蕭寒都有所忌憚,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根本拿不準他究竟是要做什麼,所以不敢走的太近,在離他還有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警惕的看着他:“周楠是生人,周曼已成厲鬼。你讓她們兩人的魂魄相融,周楠死後必定也是不能輪迴,你到底要做什麼?”

聽到我的質問,蕭寒有些驚訝:“你竟然還知道這些,看來不簡單啊。”

聞言我先是一愣,他不認得我?

我抿着脣,大概是在危險的時候人的腦子就特別好用,這短短几秒中的時間,我腦子裡就竄出了好多個想法。

我不動聲色的看着蕭寒,過後又把視線投向周楠和周曼兩姐妹。就像蕭寒說的那樣,火焰剛起來像是一下子燒了兩個人,但是仔細看看,痛苦的人只有周曼一個,但她緊緊的抱着周楠不讓她離開,恐怕是想要跟她同歸於盡。

加上還有蕭寒的阻攔,周楠根本就沒辦法從那團火焰中出來。

也不知道蕭寒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是裝出來的,是敵是友,到現在也不好說,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不能表現出認識他的樣子。

“不過是之前聽別人說過一些罷了,看你這樣子,應該是道士除魔人一流吧,這麼做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蕭寒拉長調子哦了一聲,但那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相信我的話。他目光投向我,幽幽的說道:“這應該和你沒有關係吧?識趣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不然的話,我可不敢保證,過後會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話音未落,還沒等我接上話,他又接着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周楠身上有我給的玉佩,她跟周曼走的都是鬼路,那你呢?你一個生人,身上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到底是怎麼跟着周楠過來的?”

聽完他這一番話,我頓時就有點明白了。怪不得這麼長的路我們只走了這麼一會兒就到了,原來是走的鬼路。

同時我在心裡暗道不妙,這個蕭寒腦子太好用了,和之前我認識的那個完全就是兩個人。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很有可能會發現我的不對勁。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這麼想知道的話,怎麼不自己猜一下呢?”我一邊說一邊想着要怎麼才能把周楠救下來,還有就是搶到他手裡的珠子。

蕭寒眯起一隻眼睛,臉上的表情陌生極了,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而後一笑。

“算了,管你是怎麼來的,既然你不願意走的話,那今天,就留在這裡永遠不要想回去了!小黑!”

說完他手一鬆,拴狗的繩子落在地上,那隻叫做小黑的大黑狗立刻溜着哈喇子朝我撲了過來。

媽呀!

居然來這招!

我轉身就跑,但人怎麼可能跑得過狗,加上這黑狗的身上不知道爲什麼還冒着黑氣,一看就不是什麼陽間的東西,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我的褲腳就被它咬住了。

“放開!放開!”

我用力蹬腳想要甩開這條黑狗,但這一點用都沒有,反而讓它把我咬得更緊。

黑狗的牙齒已經刺進了我的皮膚,大概是接觸到血腥之氣,它的眼裡也逐漸起了一層紅霧。

蕭寒在那頭不緊不慢的說道:“忘記告訴你,我家這隻小黑,可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由九十九個厲鬼的怨氣集成,在月圓之夜和死去的黑狗結合,纔有了現在的它。生人的血氣會讓它更加瘋狂,你身上要是沒什麼防身的東西,今晚,怕是在這裡喪命了。”

他慢悠悠的聲音讓我不由大駭,看向這黑狗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恐懼。但我知道,越是這個時候我就越是不能亂。

銅錢在這個時候發出嗡鳴,我當即把銅錢從包裡掏出來,只見上面流竄着紅色的如同細線一樣的微弱光芒。而在我拿出銅錢的那一秒,黑狗明顯極小聲的嗚咽了一下。

它在害怕這個!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立刻把銅錢砸向黑狗!

“嗷嗚……”

銅錢劃過黑狗的身子,一團黑氣瞬時從它脊背冒出。但這一下並沒有給它造成太大的損傷,不過也足以讓它鬆口,轉身奔回蕭寒身邊。

我疼的蹲下身,而後捲起褲腿細細查看剛纔被咬的地方。好在那個地方只是有兩個牙印,並沒有看見什麼黑氣在附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那頭蕭寒似乎也有點怔住,皺着眉,口氣也不像剛纔那樣悠哉:“你剛纔砸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我身子往前傾了傾,飛快的從地上把銅錢撿起來,重重的哼了一聲:“自然是能對付你身邊那條大黑狗的東西。你不會真的以爲,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就來了吧。”

蕭寒聞言,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看來你背後是有什麼高人指點,今天是鐵了心要來壞我好事了?”

“你到底在謀劃什麼,我不知道,但是蕭寒,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你不過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能做什麼不成?天就要亮了,她倆的魂魄也馬上就要融合,你能做什麼呢?”

冷汗從我的額頭滴下。他說的沒錯,雖然銅錢能夠制住他身邊的那條狗,但我仍然什麼都做不了。

他說天就要亮了……

果然他剛纔那麼久都沒有動手,是在拖延時間。

只是他爲什麼非得讓周楠和周曼兩個人的魂魄相融?

我的視線轉向周曼,她還在火裡掙扎着。蕭寒的繩子在她腳下圍了一個圈,不管她怎麼滾動,她都只能在那個小圈裡。

突然,我眼前一亮,想起昨天分開時候易文修跟我提到過的周曼的香囊,他說關鍵時候能起到作用,不知道是不是說的現在。

“蕭寒!”我喊了蕭寒一聲,不動聲色的把香囊從包裡拿了出來,“你爲什麼要讓她倆的魂魄相融?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蕭寒低着頭和那條黑狗說了句什麼,黑狗嗚咽一聲,轉身跑了。

“你問爲什麼……這當然是有用了。”他邊說邊攤開手,周曼的珠子在他手裡滾了滾。剛纔因爲隔得太遠,我沒能看清。這一下我方纔注意到這珠子看着像是瑪瑙做的,但是又有類似火焰的東西在珠子中間亂竄。

“這個是……周曼的輪迴珠子?”

我故作驚訝的問道。而就在剛纔蕭寒把珠子亮出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手裡的香囊鼓了起來。

“你知道的,還真是挺多的。”蕭寒眯起了眼睛,他本來長得就是那種陽光型的大男生模樣,做出這個表情實在有些違和,“不錯,這個就是周曼輪迴的珠子。”

“你拿着這個做什麼?這對你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吧?”

“呵,這珠子對你們這些普通人來說自然是沒有用的。但是我……和你們不一樣。”

“哦?你倒是說說,你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到底哪裡不一樣了?是多了條手臂,還是少了條腿?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呢?”

他這麼說,我倒是突然來了興趣。另一方面,我還有別的疑惑。

都是泡過血池的人,爲什麼我還記得之前的事,性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就是最近好像易怒了一些。但是蕭寒……好像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一點實在讓我有些在意。

蕭寒探究的看了我一會兒,像是在思考我這番話的真假,但片刻後,他還是緩緩開了口:“罷了,反正你今晚也要死在這裡。告訴你一點,也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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