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藺點了點頭,帶着我們退了出去。
小丫頭走在前面,一面帶路,一面碎碎念,“師傅老是如此,這事情我們也不想這樣,只恨商榷這麼快就回了豐都,這才讓計劃暴露。短時間要那麼多亡靈,怎麼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並非推卸責任,而是這事情的確不好做。
我剛打算應答一句,就聽到門吱呀一聲地打開了,然後衛蔚生冷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蓮昧,你過來下。”
啊?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脣瓣,有些詫異是不是產生幻聽了。站身旁的藍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還站在原地做什麼,沒有聽到師傅請你進去嗎?”
他這一說,我便確切的知道,剛纔並非是我產生了幻聽,而是衛蔚,真的想要我進去。
不由得,背脊骨一寒。
只能硬着頭皮,將身子轉了過去。商榷也想跟着我一道進去,我單獨見衛蔚,他甭提有多擔心了。
但是被窮兇攔了攔,“衛先生說了,只想見蓮昧一人,哥哥倘若進去,豈不是觸犯了黴頭,難道還想挨頓責罰麼?”
她還特別壓低聲音說了個。“我們和蓮昧又不熟,倘若因爲他賠了不是,被衛先生教訓,得不償失。”
雖然她說得小聲,但架不住我耳朵靈敏,聽了出來。只能輕輕嘆了口氣,不過她又沒有說錯,這事情交由我來便是了,也不用牽連到商榷。
我注意些,然後小心應付。
於是往下咬住自己的脣瓣,硬着頭皮走了進去。將門關上的一剎,我有感覺一道關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之前問過蓮昧,會如何稱呼衛蔚。蓮昧說可以叫他衛先生,還說府上所有厲鬼亡靈,都會且只會叫他衛先生。
剛纔聽窮兇,也是這樣稱呼衛蔚的。
所以我放心又陪着小心地開口,“衛先生,您叫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嘴上如此,卻在心中嘀咕了個。
衛蔚找我,準沒有好事情。
“你跟我不用那麼拘束。”衛蔚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招呼我坐下。那把椅子還放着一個茶杯,裡面的水往外冒着熱氣。
說來也是好,我面對厲鬼,尚且還能有五分左右的鎮定。但面對衛蔚時,並無太多把握。
衛蔚衝着我,清冷地笑了笑。
大概因爲許久沒有發自內心地笑,我總覺得他的表情猙獰極了。稍微思量的時候,便聽到他說。“蓮昧,你雖然是式神,但從小我看秦越和藍藺帶着你,也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家人。我對你,和對窮兇、極惡他們是萬萬不一樣的。”
“我更器重你。”衛蔚說得很直接,並沒有絲毫拐彎抹角。
當然我也不覺得他那樣說讓我覺得慶幸,就只能哦了一聲。安靜地等着他的下文。他並不會平白無故地給我稱讚,說不定哪裡就挖了坑。
“你們去自殺村,前前後後差不多兩個多月吧。”衛蔚翻開筆記本,上面記載了前前後後許多事情。
“但是,倘若從他重新躺進棺材煉化攝青鬼到現在,統共過去了不足二十天,他是怎麼在豐都出現的?而且還管上了這事情?”
衛蔚微眯着眼睛,透露出危險。這危險並非是衝着我來的,乃是因爲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商榷偏偏不收了鑰匙煉化攝青鬼,在棺材裡躺足七七四十九天?
其實,我也盼着他那時可以安然地躺夠時日。但,他又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深入虎穴的兩個孩子……
“這個,我不清楚。”但總算記得要回答衛蔚的問題。“不過在自殺村出現的,的確是他。還有阿芙……平等王芙殤大人。”
好久沒有稱呼阿芙的全稱了,以至於剛纔叫得特別生疏。
衛蔚並沒有將重點放在這稱呼上,只開口問詢我,“如果你在豐都城見到的是商榷本尊,那他煉化攝青鬼定然失敗了。可是爲什麼連這種事情都會失敗呢?”tqR1
因爲他從來重利不重情,所以這事情他想不明白。
我也不打算和衛蔚解釋,只是往下咬着自己的脣瓣,遲疑了會開口。“可無論是不是分身,我們在自殺村做的事情,已經被他察覺了。”
“那你可看到過衛遲?”衛蔚繼續問我。
我在豐都城出現,已經有段時日。這事情就算衛蔚現在不察,這事情他想要知道也有很多的途徑。所以,我瞞不過。
也沒有必要欺瞞。
“我有見過衛遲,她和商榷在一起。”很乾脆地,給出了準確答案。
衛蔚點了點頭,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眸中多了一縷兇光,“那在豐都的,就是商榷本尊了。他那麼聰明,我要做什麼,你猜他能猜到嗎?”
衛蔚之前同我說話,尚且不會如此恐怖陰冷。大概是因爲當着蓮昧的面,他不用遮掩,所以就把真正的模樣釋放了出來。
我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我……我……我猜不到。”帶着遲疑,只能如此開口。
“你猜不到,那就讓我告訴你。”衛蔚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淺笑,“他就是猜到也沒有關係。因爲這裡即將要發生的一切,他攔不住。”
聽他如此說,我忍不住地,往下吞了吞口水。
“不過這事情,冥王知道嗎?”衛蔚無比關切地開口,比起這事情商榷知道不知道,他不關心。他更關心,地府最大的那個官,他知道不知道。
我估摸着,閔良既然答應幫我們看孩子,估計知道自殺村的事情。但是商榷又不讓我告訴他阿芙偷了亡靈出來做道具……
尋思着,這事情閔良或許知道一些,但並非完全知道。
就這樣,更不知道應該給衛蔚一個什麼解釋,只能停在原地。衛蔚見我不說話,也不着急和起疑心。“是呀,這冥王的心思,你怎麼拿得準?”
我慶幸他算是放過我,卻又聽他微眯着眼睛,言辭犀利地往下。“他最好不知道……”
“下去吧。”衛蔚衝着我擺了擺手,“我們今天的談話,可不大希望任何人知道,無論是誰。”
我點頭,他怕特指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