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站住了,失聲叫道,“小哥,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小哥凝神聽了一會,冷靜的說道,“應該是從客棧一樓大堂發出來的聲音,我們趕緊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小哥說完,帶着我走過狹長的走廊,還沒到一樓大堂,老遠就看見幽暗的煤油燈下,兩個人在一樓那個櫃檯處拿着鐵楸在挖個不停。
看那兩個人的身影,正是“啞巴”阿炳和林軒!
我驚呆了,櫃檯下面埋着的不是那對冤魂母子的屍體嗎?他們在這個地方往下挖幹嘛?難道阿炳告訴林軒,前任客棧老闆莫仁義的錢財埋在那裡嗎?
怎麼會這樣?我呆了一呆,小哥已經邁動着腳步如飛的奔了過去。
“林軒,你們在這幹什麼?”小哥沉聲問道。
林軒手上揮舞着的鐵楸停了下來,看到我和小哥,臉上猙獰的神色稍瞬即逝,陰測測的答道,“小哥,我的事情你少管!”
“少管?那你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小哥冷冷的說道。
“不管你的事!你趕緊回房睡覺是正經!”林軒答着揮舞着手中的鐵楸又挖了下去。
小哥一個箭步竄到林軒的跟前,怒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這櫃檯底下什麼也沒有,只有兩具屍體!”
林軒詫異的停下了鐵楸,“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問阿炳!”小哥冷冷的望了一眼林軒,說道。
林軒疑惑的望向阿炳。
阿炳嘶啞着喉嚨說道,“少爺,這櫃檯底下究竟有沒有埋藏着那筆錢財,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依稀記得老爺朦朦朧朧中說過這回事!”
小哥喝道,“夠了!林軒,你是我的客人,我不知道你帶我們來這無名客棧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你在這客棧裡挖東西,我覺得你的行爲特別可恥!”
林軒猙獰的笑道,“可恥?小哥,你知道三十年前在這個客棧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爹他就死在了這裡,死在了客棧老闆莫仁義的斧頭之下!他爲什麼而死我不知道,但是他死在這個客棧裡卻是不爭的事實!”
小哥呆了一呆,說道,“那你告訴我,你爹究竟爲何而死?你在這裡往地下挖坑又是什麼目的?”
林軒雙目盡赤,答道,“這個不用你管!我問你,你知道阿炳大叔跟我是什麼關係嗎?”
小哥望了一眼手裡提着煤油燈的阿炳,說道,“阿炳跟你什麼關係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無名客棧裡的一個啞巴夥計,僅此而已!”
林軒嘿嘿的低笑了一聲,說道,“小哥,你錯了!阿炳大叔就是三十年前那場慘事的唯一見證人!你知道嗎?三十年前,就是他跟着我爹南下湖廣做生意,回家的時候住進了這個無名客棧。而那晚,他親眼看到我爹被客棧老闆莫仁義砍死在客棧裡……而且,他也被客棧老闆莫仁義砍了幾斧頭,然後摸樣才變得這樣的難看!他死裡逃生,在客棧裡呆了下來,直到現在的老闆莫非來接管客棧……”
小哥聽完思考了一下說道,“你說了這麼多,其實我還是沒有聽很明白你今晚在這裡動土究竟想幹什麼?”
我忍不住了,答道,“小哥,其實我剛纔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跟你說,林軒的爹確實三十年前是死於客棧老闆莫仁義的斧頭下,但他的死確實是另有原因。他是窺伺人家客棧老闆莫仁義埋藏在客棧裡的錢財才招來殺身之禍的!”說着我盯了林軒和阿炳一眼,“你們都在這裡,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沒有牽扯到那對冤魂母子,其實我是有我的想法的。因爲一旦我把是那對冤魂母子控制住莫仁義的行動才殺害林軒他爹的事情說出來,擔心小哥一怒之下會收了那對冤魂母子,她們其實也是挺可憐的!
林軒失聲問道,“這……這個你怎辦麼知道?”
我一聲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菲!今晚你和阿炳在三樓13號房間裡所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我才知道,其實阿炳並不是啞巴,只是只十多年來一直裝聾作啞在欺騙客棧老闆莫非!”
小哥聽得張口結舌,“蘭天,你……你是說,阿炳原來並不是啞巴?”
“是的!”我點了點頭。
一直沒有做聲的阿炳忽然猙獰的笑了起來,他擊掌笑道,“精彩!精彩!原來我們的行蹤一直掌握在你的手中,看來我和少爺是低估你了!”他邪惡的笑着面向林軒,“小爺,我們的事情都揹他們知道了,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林軒望了一眼黑暗中的我,然後將目光停留在小哥的身上,臉上的神情忽的變得猙獰無比,“還能怎樣?當然是做了他們,然後再找客棧老闆莫非!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他這句話說得我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小哥卻輕鬆的笑道,“做了我們?恐怕不見得吧?按照我的意見,你爹貪圖別人的錢財,本來就不對!而你,不管你爹有錯在先,還一意孤行,更加不對!你趕緊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回頭是岸纔是正經!”
林軒笑道,“放下仇恨?那我問你,如果是你爹死於別人的斧頭底下,你會怎樣?你會放下心中的仇恨嗎?我跟你說,你最好閒事少管,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哈哈……如果我跟你說,這櫃檯底下並沒有你爹臨死前跟阿炳說的什麼錢財,而是兩具無頭的屍體、今天的閒事我管定了呢?你怎麼辦?”小哥渾身又透出了那種渾身的殺伐之氣!
我看到林軒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忽的問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底下埋的不是錢財而是兩具無頭的屍體?”
小哥森然說道,“因爲我見到了這兩具無頭屍體的主人了!”
林軒怔怔的回不過神來,“什麼,你說你見過兩具無頭屍體的主人?你見鬼了?”
“是的!我的確見到了兩個冤死的鬼魂!她們是一對母子,已經在這客棧裡流連了幾十年。她們屍首分離,就等着屍首合一,埋葬之後去往黃泉投胎轉世!”小哥緩緩的說道。
阿炳忽然像見鬼似的驚叫起來,他臉色慘白,說道,“少爺,他說的可能是真的!這客棧裡確實鬧鬼,我就曾經見到過一個美豔的少婦帶着一個幾歲的少年出現在這個客棧裡,但一轉眼就不見了……”
林軒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無比,“這麼說來,莫非當年客棧老闆莫仁義跟我爹說的這一樓大堂櫃檯底下埋藏有錢財的事情是假的,而是葬了兩具無頭的屍體?”
阿炳嘶啞着喉嚨顫抖着聲音答道,“我也不知道……”
林軒一咬牙,說道,“究竟是與不是,我們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哥揮了揮手,說道,“你大老遠的過來住客棧,不經過人家客棧老闆的同意就在客棧裡挖東挖西的,恐怕不太好吧?”
林軒揮舞着手中的鐵楸指着小哥,兇狠的說道,“你,別過來!我不管這客棧的地下究竟有沒有埋藏有錢財,但我爹畢竟是死在了莫非他爹莫仁義的斧頭之下,我憑什麼要跟他商議?我把這件事情結束以後還要找他討過說法!”
小哥正準備說話,客棧的一樓上二樓的樓梯處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掌聲,“說得好,說得好!我還一直不知道三十年前我爹爲何會離奇的在客棧裡上吊自殺,看來,你們都知道啊?這位林兄弟,你們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也不介意你找我算賬,我只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昏黃的燈光下,客棧老闆莫凡手裡提着一盞煤油燈緩緩走了下來,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落寞,而他的手裡赫然提着一把精緻的小斧頭!
那把小斧頭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居然散發着一種詭異的光芒!
我的心立刻就揪緊了,難道,民國初期和三十年前發生的那兩段公案今晚會在這無名客棧裡上演?我甚至能聽到斧頭砍進骨頭和肉中發出的聲音……
我情不自禁的往小哥身邊靠了靠,緊張的叫道,“莫老闆,你別衝動,其實當年你爹爲何會弔死在客棧裡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的?你怎麼會知道發生在三十多前的事情?”莫非將手中的斧頭往左手敲了敲,森然說道,“那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原因?”
“我……我……”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把當年那對冤魂母子控制住莫仁義的行動殺害林軒他爹的事情給說出來,就聽到林軒慘然笑道,“莫凡,你來得好,我正要找你算賬!”
“算賬?算什麼帳?你爹當年如果不是窺伺我爹留下的那筆錢財,你爹又怎麼會死於我爹的斧頭下?嘿嘿……看來,今晚我也要用手中的斧頭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莫凡說着舉起手中的那把斧頭冷笑着朝林軒的站立之處走了過來。
一股凌烈的殺伐之氣在客棧裡瀰漫開來……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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