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是必須要上報最高院覈准的。樑乘風再怎麼遮天,這個程序還是必須要走的,章子也還是必須要蓋的。這給安世蕭爭取了時間。
於是在死刑宣判的當天晚上,辛苦工作和學習了一天的人們,興高采烈地打開網絡,準備休閒一下的時候,卻發現有一篇作者叫“文時”的文章在網上瘋傳。
在人們正納悶這究竟是怎樣一篇不知名作者的文章竟然能夠點擊率暴增,一躍成爲熱搜第一。然而就在他們細看之後,不覺脊樑發涼,寒到骨髓。
乍一看還以爲它只是一篇文筆不錯的小說,小說描寫了一位富商爲了救身患重病的兒子,與當地的市長勾結,利用死刑犯來進行活體實驗,研製藥品。在他們犯下滔天罪行之後,又是如何瞞天過海,將調查真相的警察設計殺害。
在小說中,警察局成爲了市長的私人衛隊,而市長本身就是最大的黑社會頭目。他欺騙民衆,僞裝自己,在他退休之後,還將自己的兒子也送上市長之爲。想要在這座城市建立一個他的帝國。
小說故事驚心動魄,佈局緊湊,文筆流暢,是一篇優秀佳作,不亞於名家手筆。可以看出作者優秀的文筆功底、豐富的想象力和嚴密的邏輯力。
但是故事中的環境、文人、時間、地點確是那麼真實,與其說是虛構的小說,它更像是一篇真實的紀實報告。
故事中的人物雖然改名,比如那個心狠手辣的市長叫樑風行,那個最初制定這個計劃的富商加安田遠。但讓人看後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是哪位。
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一個城市,但是對城市裡建築風貌和人文特點的描寫,活脫脫地就是濱城。前身是製藥廠的海濱酒店,彙集全球商品的百貨商場,還有警察局、監獄等等。
這些如此真實的描寫,讓人看後覺得真有其事,不禁毛骨悚然。是虛構的小說,還是真實的存在,很多人在看後,都已經混淆不清了。
特別是故事的結尾,當年那個被殺害的警察的女兒,在成年後,想要揭露市長的真是面目,還父親一個清白。卻最終還是不敵邪惡勢力,被他們陷害,處以了死刑。很多人看完後,痛哭流涕、悲憤不已。
於是這篇小說就像滾雪球一樣,一夜之間,越滾越大,越傳越廣,甚至擴散到了世界範圍。還真就做到了楚易然所說的“臭到太平洋對岸去”了。
緊接着不少留言討論也鋪天蓋地而來。有留言直截了當地說,這寫的就是濱城市的市長樑乘風和剛被槍殺的前首富安雷富。
故事中市長、首富的經歷也與現實中的兩人極其相似,甚至他們也有一個旅居英國的結拜兄弟,有戀童癖。
還有網友甚至扒出了市長其他的罪惡行徑。強佔他人房屋,底價收購土地,又高價賣出去。有不聽話的,鬧事的,就指示黑社會前去擺平,最後抓幾個小羅羅關幾天了事。不少人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還有的說樑乘風和樑思遠在濱城隻手遮天,無惡不作,就是濱城市的土皇帝。他們霸佔別人財務,甚至強搶民女。但是表面卻都裝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不管是真有其
事,還是煞有其事,總之大家越扒越多,越說越熱鬧,似乎把壓抑很久的不滿情緒全都發泄了出來。還有外國的網友說,自己的父母就是因爲被這兩父子迫害、追殺,所以不得不逃到了國外。
網上的這些言論就像暴風雨一樣來的猛烈、迅速,就連很多在國際上頗有影響力的媒體都注意到,並報道了。
英國的《泰晤士報》就還專門派記者去採訪了已經隱居起來的劉淵林。問他對網上的那篇文章和網友們的言論有何看法。
劉淵林回答得似是而非,雖然沒有直接否定,但含糊和曖昧的詞語,更讓人相信了文章和言論的真實性。
樑乘風萬萬沒有料到這樣一篇文章,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展到如此驚人的威力,讓他措手不及。
他立刻找人去刪除這些言論,並且去徹查。可是下屬很爲難地說,這篇文章已經被轉載了上億次,想要追查到源頭,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就算現在刪除,那也只能刪除公共平臺上的相關文章,網友們私底下通過社交媒體的傳播,卻無法刪掉。況且文章已經被轉載到了國外的網絡上,更是無權去刪除了。
而且如果現在刪除,那更會讓人認爲是做賊心虛。並且還被批是,控制言論自由。現在的年輕人對這個特別的在意。
“反了、反了,這是要造反。”樑乘風敲着柺杖,氣急敗壞,“這些人都應該給我抓起來。去,讓齊濟會的人把他們都抓起來。”
而當他看到劉淵林的採訪報道時,更是怒不可遏。
“你也要害我嗎?”
“別這麼說,二哥。”電話那頭是劉淵林悠閒散漫的聲音,“現在兄弟就剩我們兩個了,你以前待我也不薄,我怎麼會害你呢?再說了,我現在遠離濱城,無權無勢,在這窮山僻壤間等死。就算想害你,也沒這能耐啊。”
“那你對記者說那些話做什麼?你不是應該很恨趙沐言的嗎?”
樑乘風在電話中,隱約地聽到小鳥鳴叫與溪水潺流的聲音。電話那頭突然沉默良久。
“三哥有句話沒說錯,時代不同了。二哥,我們都老了。”
樑乘風不明其意,但是劉淵林已經把電話掛斷,伸手交給身邊侷促站立的一個英俊的青年。
“謝謝您,爺......”劉熙棠剛一開口,卻不知如何說下去。
劉淵林輕輕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飄向眼前的涓涓細流,和遠處延綿的羣山,神情淡然。
“不想叫就不要叫吧。你難得對我開了口,這個忙我當然會幫。”
這裡是劉淵林在英國一個村莊的別墅,現在的他就靜靜地在這美如詩畫的田園,每天看看山,看看水,等待死亡的降臨,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與恬淡。
“老狐狸,又是一隻老狐狸。”樑乘風掛上電話後,憤憤不平,“哼,什麼時代不同了。不管什麼時代,濱城都是我樑乘風的。”
“爸,您別激動,注意身體。”樑思遠將父親扶到椅子上坐下,勸慰道,“網上這些的言論,您不用去在意。它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而且也就是一些無憑
無據的言論而已,並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那也不能任由他們造謠生事。”
“爸,這肯定是安世蕭做的。我們要不要去警告一下他?”樑思遠低聲說。
樑乘風緩了緩神,鎮定下來,搖搖頭:“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這樣反倒會稱了他的意。而且文章並沒有點名道姓,現在去找他麻煩,只會不打自招。”
“那我們該怎麼做?”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要救趙沐言嗎?你去跟高院打招呼,儘快將案子覈准。只要趙沐言一死,他們也就不足爲懼了。同時也要儘快查出寫這篇文章的是誰。既然他要公開鬧,那我們也就跟他公開執法。”
樑乘風面露鄙夷和輕視之色。
“哼!這幫人想跟我玩?還太嫩了。”
“是。”樑思遠頷首應答,隨即又皺起眉頭,“不過,這個文章的作者,文時,會不會是當年那個文時。”
“當年我們查了那麼就,都沒有查到這個文時的真實身份。後來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現在又突然出現。這不是巧合吧?”
樑思遠滿臉疑慮。
“不管這個文時是誰,他都是知道真相的人,那就一定是和安世蕭有關的人。不過也無須太過驚慌,如果他真有證據,也就不會用寫故事這種方式了。”
樑乘風露出老奸巨猾的奸笑。
“小汐,你寫得太好了。這完全是諾貝爾的水平嘛。”楚易然看着電腦上的轉載數和點擊率,大笑着說。
蘇小汐不以爲然,輕飄飄地說:“諾貝爾的文章什麼水平,你看過嗎?”
“啊?這......”楚易然尷尬地一笑,“嘿嘿,我這不是在誇你嗎?我雖然沒看過諾貝爾的什麼書,可是你這篇小說,要是去投稿,肯定會得獎的。”
顧凱卻在一旁感嘆道:“唉,同樣是大學生,人家能寫出可以獲獎的文章,而你卻只能編編段子。這差距,還真不好說。”
楚易然立刻嘟起嘴,不服氣地說:“寫段子怎麼了?我寫得段子能吸引那麼多人來看,還有那麼多人更貼迴應。你呢?你做了什麼?不就是動動手指,點了點‘轉載’這個按鈕嘛。”
“好了,你們別吵了。”安世蕭好不容易有了些樂觀的心情,又被他們吵頭疼了。
他看了看楚易然說:“這次也要多謝劉熙棠了。”
“唉,沒事。”楚易然咧着嘴,大大咧咧地說,“熙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不關大姐的事。而且他看到有關大姐的報道後,還是先主動聯繫的我,詢問情況呢。”
“咦,莫古呢?”顧凱這時才發現,大家都顧着在網上做宣傳,似乎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他了。
“我讓他去辦更重要的事去了。”安世蕭神秘地一笑。
引來一衆人的狐疑。
“真是的。我們明明都是聽大姐差遣的,什麼時候變成你發號施令了?”楚易然嘴裡憤憤不平地嘟囔,手上卻還在乖乖地聽安世蕭安排,傳播着“造謠”樑乘風父子的段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