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梨大酒店裡,這一次,兩人沒選擇包房,而是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
當年,他們一起出來的時候,根本不會有記者對他們過多敢興趣,畢竟她算不上名人,而他也向來低調,並不似現在耀眼的功成名就,舉手投足都帶着不能忽視的震懾力,低調都掩不住外在狂熱的好奇。
餐廳裡,兩人點了餐,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開口,傅戚還是隻有兩個字:“恭喜!”
苦笑了下,伍思敏的心裡還是有些難過:“你永遠都這麼沉得住氣,從電話,到進來,你都沒有問過我一句!”
是不是不屬於他的,他就半點都不在意、也不好奇了!私心裡,她是希望他能問上一兩句的,哪怕只是問問她嫁給誰也好?
突然間,她真有些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怎麼能做到這麼冷血?
翻攪了下咖啡,傅戚道:“問不問,只要你幸福,就好!”
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何況,她的事兒,已經與他無關了,不是?雖然沒問,但傅戚還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戒指。若說心裡一點感覺沒有,也是騙人的,只是,骨子裡,他就不是個多事多話的人!
終歸,伍思敏還是憋不住道:
“我要結婚的對象,是遠洋批發的少東郭印冬,上次我爸媽的宴會上,你們應該見過的,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婚事是家裡人訂的,他對我也不錯,很熱情的追求我…既然不能嫁給自己所愛的,能嫁個愛自己、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應該也是不錯的主意吧!”
當然聽得懂她話裡的暗示,猛不丁地,傅戚想得卻是,如果當年自己也這麼想,是不是今天,他跟倪朵的孩子都有了?
不管她爲什麼來到他身邊,她對他,可真算是百依百順、從頭到腳的合乎他的心意!
望着她,傅戚有些失神,伍思敏卻不知道,他在想的另一岔,還以爲他心思也是有浮動的,心裡不禁開心了幾分;她想的是,她得不到的,也不能讓別人順順利利撿了她的成果,一想到一個跟她相像的女人半路截胡奪了她最想要的人,她心裡就跟紮了個根刺兒似的,不舒服!
所以,上次偶遇,她故意說了些些話讓倪朵難受,反正,到時候真追究起來,也是她自己誤會,她可沒點名!
而今天,邀請他出來吃飯,當然,是另有目的。
輕抿了口咖啡,伍思敏便轉入了主題:“戚,我的婚禮,如果有空,希望你能捧場!我很想得到你的祝福!”
“當然!”
沒有多想,即便不能在一起,畢竟是曾經自己愛過、也算一起長大的好友,私心裡,他也是希望看到她幸福的!
頃刻,伍思敏嘴角的笑意就加深了幾分:“可以把多多送給我,當新婚禮物嗎?畢竟,它,原本就是你送給我的!過去不能完美,我想以後養着當個回憶也好!”
她一提多多,傅戚的神經,條件反射地就彈跳了下:
這個要求,估計換任何人,都會痛痛快快的答應了,如果多多還活着,真說不定,他也會跟倪朵商量考慮。
但這一刻,垂眸,傅戚的眼神卻明顯冷了幾分:他近乎已經百分百確定多多是她毒死的!這纔是她的目的。
順勢,他便直言道:“這個恐怕沒法答應你了!多多,不小心吃了什麼,被毒死了!”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伍思敏激動的矛頭就直接指向了倪朵:
“是她,是不是?是她知道多多原本是給我的,所以嫌礙眼,故意把它弄死了,是不是?我可愛的多多…那麼漂亮的小狗,她怎麼下得去手?我只是隨口說說,如果她真不想給,我不會強要的!她怎麼能這麼狠心?戚,我覺得你還是該多瞭解她一點…爲好!”
看她抽着紙巾,抽噎着,還真有幾分心疼多多的樣子,傅戚卻是冷哼了聲:“恩,我有數!”
若不是幾次見倪朵爲多多不顧自己的身體,心心念念地照顧狗狗,他都要相信她的話了。這一刻,沒有點明,只是不想撕破最後那一點臉皮、鬧得太僵,傅戚的心裡卻着實跟明鏡似的。
第一次,他突然覺得,自己愛了多年的女人,自己竟然好像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瞭解!
像是一直標稟婚姻神聖、愛情至上的她會突然選擇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結婚;像是向來高傲自持、知書溫雅的她居然會做這種事兒、說這種話?
他絕對相信多多被毒死,是因爲有人嫌棄它礙眼,但究竟礙了誰的眼,他明白,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倪朵!
她不會做這種事!
只是這一刻,爭辯,對他來說,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但言語間,情緒的轉變,伍思敏還是察覺到了,臉上一副悲慼的樣子,心裡卻跟樂開了花似的。
***
另一邊,自從看到離婚協議書,倪朵就沒做第二想。
很快的,就把自己簡單的行李全都搬去了姐姐租住的房子,畢竟名士豪庭,她也沒住多久,基本也沒什麼是她自己添置的。
而關於書房裡的文件,倪朵也知道,重要的,他是不會隨便帶在身上的、更不會隨便亂放,不該讓她看到的,他是不會讓她接觸到的!筆記本,他已經拎走了,傳真機打印機的,也沒什麼,其餘的文件,她都整理到了箱子裡封了起來,直接給郵寄回了名苑。
雖然要分開了,但這三年,這一刻,倪朵竟然一點都不後悔,也不惋惜,對於最後的最後,他還送了自己這樣一幢公寓,更是感激。
倪朵把房子賣了,直接又換了另一套小的,掛在了姐姐的名下,她覺得,姐姐比她更需要一個保障,剩下的錢,也足夠付大半的首付或者再買一套小一點位置差一點的房子,但她沒動,想留着有個急用什麼的!便拿了一部分準備帶回家,再多餘的,平均分成了兩份,存在了她跟姐姐各自的名下。
她急於出售,房價按照市價,地理位置什麼的,實在太好,所以很好賣,很快的,倪朵便辦理完了所有的手續,只除了跟買家交代協商的一條:次臥書房的東西,必須要等人去檢查過才能動,而且協商了一週以內,她覺得傅戚的東西還是不能有絲毫遺漏的,而他出差快回來了,他的效率,完全用不上一週。
弄好了所有,倪朵才渾渾噩噩的往回走,第一次,覺得樊城的天,灰濛濛的有些讓人心情糟糕的討厭。
路上,握着手機,倪朵還在想,要不要跟他說聲‘再見’!
撥弄着號碼,編輯了幾次信息,倪朵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噓了口氣,一擡眸,對面酒店的大玻璃窗前,一對舉杯的熟悉身影陡然進入眼底,頃刻,倪朵就垮下了肩膀:
傅戚跟…伍思敏?
他是出差回來了?還是根本…一直都在?
一時間,腦子有些嗡嗡地亂響,無意識地攥緊手機,倪朵卻打消了心裡所有的念頭:
什麼情況?還有什麼關係呢?
馬路對面,倪朵呆站了許久,最後卻還是轉身離開了。
回到公司,倪朵拿了假條,便辦理了所有的交接手續。而後,又回家簡單檢查收拾了下,便直接去了給姐姐租住的房間,兩人收拾了下,準備回老家。
***
跟伍思敏還沒吃完飯,傅戚就接到了公司的緊急電話,回去處理公務了。
一忙活,又是一兩個小時,等他喘口氣的時候,纔想起還沒通知倪朵晚上的事兒。換了手上的資料,傅戚一邊查郵箱,一邊對湯子辰道:
“我先去招呼李總!你審覈、打印下材料,抽空給倪朵打個電話,晚上的事兒,我還沒跟她說!別直接說露了!”
急匆匆地交代了一聲,傅戚先跟一名主管離開了。
剛跟姐姐將禮品東西搬上車,倪朵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一見湯子辰,倪朵大約就已經猜到了:
這是要真正跟她攤牌了嗎?她都已經看到了!
但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倪小姐,先生晚上在情定大酒店訂了房間,跟您吃飯!晚上八點,九號包間,請您打扮得漂亮一點!”
這是要跟她做最後的分別儀式嗎?
倪朵想說‘不用了’,但一想,湯子辰也
就是個傳話的,自己要有意見,估計糾糾纏纏有得一大圈,她嫌麻煩,轉而,也就沒再計較的應了下來:
“好的!我知道了!”
那頭也很利索,直接掛了電話。
“朵朵?有事嗎?”
“沒有!我們出發吧!爸媽都等我們呢,說是晚上給我們準備好吃的!”
收起手機,倪朵便上了車。
加了點油,開啓導航,兩人便直接上了路。
***
一直忙到快六點,傅戚纔將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連他自己也覺得鬱悶了,平時也沒見這麼忙,越是有事,越是喘口氣的時間都沒了。
不過,一想到晚上的喜事,再累,他也不覺得負擔。
看了下時間,他也沒回家換衣服,直接在辦公室裡收拾了下,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搭理了下,準備好一切,才從保險櫃裡,將一枚鑽戒拿了出來。
這枚紅鑽,是他機緣巧合下拍下的!
雖然克拉不算大,但紅鑽更爲稀有,五克拉,又達到如此璀璨程度的紅鑽,已經是絕無僅有,當年,他也是七百多萬美金拍下來的,現在,應該更昂貴了!她的手細長白皙,他覺得這樣中等大小又分外豔麗妖嬈的紅鑽,是最適合他的小妖精的!
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輕觸着,傅戚緩緩將錦盒又扣了上去。
因爲一直以來,兩人的慣處模式,就是一個下令,一個執行。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紕漏與意外,三年來,固定的習慣,傅戚從來都沒想過會有第二種情況。
所以,收拾着處理完,他就直接去了酒店,想要看看現場的情況,順便看看,有不合適的,還能早點調整。
到了酒店,走了一圈,包房裡一切的佈置,都是按照他的設計,不算華麗,卻十分典雅,璀璨的水晶琉璃,芬芳的鮮花,他要的浪漫餐桌,跟一邊燈光如月籠罩的小型舞臺,身後的星光燈組合起的花朵,最後一片片的變成一個個美麗的小‘朵’字,九百九十個‘朵’字最後又隨着排成一個大大的‘LOVE’。
想着吃完飯,跟她跳個舞,舞曲結束,正好可以看到這一幕,他就跟她補個求婚儀式,將真正爲她準備的戒指套到她的手上,再過一個熱情的夜晚。
想想,傅戚都覺得興奮。
若是她的肚子,再能早點有點動靜,那他這一生,真沒什麼遺憾了。
自己計劃的好,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傅戚就吩咐服務生都早點去準備,飲食酒水之類,整個過程,他還特意安排了個攝影機,想要記錄這特別的一刻。
想着,婚禮,暫時是不能補給她了,等下一個結婚週年的時候,可以好好跟她慶祝一下,這個求婚儀式,必須隆重。
檢查好一切,時間也差不多了。依照自己對她的瞭解,她就是不提前幾分鐘到,也肯定不會遲到,但一直等過了八點半,門口一直靜悄悄的,傅戚就覺得不對勁了。
擡手看了幾次表,出門,他便給敲了敲隔壁的門,此時,湯子辰跟幾個幫忙的人正在吃飯,見他,趕緊出來了:
“戚哥?”
“你跟她說幾點?”
“不是八點嗎?八點啊!”這是還沒到嗎?
擰眉,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納悶:“她怎麼回的?”怎麼回事?
“跟平常一樣!兩個字,好的!”
隨即,傅戚便拿起了手機,撥打了倪朵的電話,這一刻,她的手機傳過來的,卻是‘不方便接聽,轉入語音信箱’的回覆。
接連打了幾次,都一樣,兩人都鬱悶了。
沒辦法,傅戚又回到包房裡等,過一段時間就試試,但電話始終沒通。
最後,飯菜沒上,他一直等過了十一點,臉色可想而知:他居然被放鴿子了?第一次被放鴿子,居然還是他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
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傅戚只覺得:火死了!恨不得將某人大卸八塊!
最後直接甩手走人,留下一票人,對着滿屋子精心準備,全都傻眼了:拆還是不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