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這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帝都白山別墅的牀上,她倏然間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看了半天,眼前的景物都沒消失,依然存在。
是真的。
她這會是真的回到帝都了,這也太快了吧,她明明記得她累得都睜不開眼了,在飛機上睡着了。
難道到目的地後,是韶琛抱着自己回來的?
還有,下飛機抱着自己坐車應該還好,反正看到的人,她不認識,可回來,別墅裡下人不少,他們是不是都看到自己被抱着回來的?
沈安諾突然有捂臉的衝動,過去她腿傷未愈行動不便被抱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好好的,被抱還睡得那麼沉,肯定被人給誤解了。
都怪韶琛,昨晚讓他放過自己,死活不肯。
敲門聲響起,她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昨晚喊多了的緣故。
“媽媽,是我。”
居然是念白放學回來了,沈安諾爬下牀去開門,雙腿還有點合不攏,走路摩擦有點疼。
門一開,唸白就飛快地撲了進來,沈安諾本來就沒怎麼站穩,唸白一用力過猛,她整個人也被撞得往後仰,幸好地板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就是摔倒了,也能多少減緩下衝撞力。
唸白聽到媽***一聲悶哼,手忙腳亂從媽媽身上爬了起來,他雖然是個孩子,但也是有分量的,“媽媽,疼嗎?”
他有些手足無措,從來沒有犯過這種錯誤。
以往,他撲媽媽懷裡,媽媽都安穩地把他接住了的啊。
“不疼。”
沈安諾哪裡捨得唸白內疚,忙不迭道,就是怪也是怪韶琛,都怪他昨晚反覆折騰自己的,才導致自己養精蓄銳這麼久還沒完全恢復體力。
不然的話,唸白一個孩子,她撲過來哪會被帶倒。
“真的嗎?”
唸白還不信,來來回回打量。
沈安諾露出笑容,信誓旦旦地保證,“真的。”
唸白還在那自責,“媽媽,我下次不會這麼莽撞了。”
沈安諾安慰了老半天,小傢伙心情還是大打折扣,沒有來時那股興奮勁了。
沈安諾只能轉移話題,“唸白怎麼知道媽媽回來了?”
“爸爸說的。”
唸白如實道。
沈安諾錯愕了下,“你爸爸人呢?”
“爸爸剛出去,好像有事,說晚上回來可能有些遲了,讓媽媽不用等他回來了,先睡。”
剛回來,他能有什麼急事,難道是公司臨時出了事需要他過去主持,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安諾絕對想不到靳韶琛這會是去見人了,杜濤從y國回來執行一件任務,途經帝都,希望能跟他見一面。
韶白的復仇計劃,一直在按部就班執行,當年出事後,杜濤在陽城收集了一陣子證據未果後就自動請纓去了y國,從最底層幹起,到如今在龍幫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算是自己一幫心腹中最靠近敵人的一位了,他想要見自己,肯定是又有了新的進展。
靳韶琛不想錯過,也不能錯過。
尤其是昨天去陽城從沈飛華口中聽到的爆炸性新聞,他總覺得這個天景龍,跟龍敬天有着某種聯繫。
即便不是龍敬天本人,也是跟他極爲親近的人。
還有一直潛伏在暗處的那位神秘人,至今杳無音信,會不會就是那位天景龍呢?
太多的疑團,亟待解開。
不管怎麼說,韶白的仇還是要報的,他跟沈安寧的這筆帳,遲早要算的,沈安寧如今就盡情享受這偷來的安逸生活吧。
杜濤是私底下見靳韶琛的,哪怕僞裝了下外表,還是不方便在公開場合露面,兩人會面是靳韶琛名下的一處茶莊。
這處茶莊,當年他買下來後就交給一對老夫妻打理,極少登門。
茶莊的地理位置並不怎麼好,生意有些冷清,每年的收入也就勉強維持正常的開銷,有幾年還要倒貼進去。
老夫妻都不好意思見他,好幾次電話裡透露把茶莊關門,做些別的小生意就行了,靳韶琛卻沒有同意。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喝茶的人,買下這一處茶莊完全是爲了這一對老夫妻,他們喜茶。
這一對老夫妻其實是杜濤的養父母,杜濤當年爲了進龍幫詐死,老夫妻悲傷過度差點一病不起。
儘管杜濤此時還不便跟他們相認,但靳韶琛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兩老見見杜濤。
兩老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經過上次他差點跟安諾生死相隔後,他悟出了有些原則性的問題在人性面前,還是應該網開一面的。
杜濤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在國外待了這麼久,他真的有些想家了,也想他的父母,養育之恩大於天,養父母待他視若己出,他真的有些無顏見他們。
當年他選擇義無反顧跟隨少爺,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給父母優越的生活,可是如今他是能給了,但卻不能光明正大給予,只能寄望少爺能私底下幫襯兩老。
杜濤先見的少爺,跟養父母碰面打算放在跟少爺談完話後。
他是從後門被靳韶琛的人領到二樓僻靜一處廂房的,這裡的裝潢古韻十足。
“少爺。”
杜濤一見少爺,就按耐不住激動之色,雖然他經常跟少爺聯繫,但跟少爺卻五年未曾見過面了。
“杜濤,坐。”
比起杜濤的心潮澎湃,靳韶琛就顯得平靜多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對面,杜濤於是坐了下來。
杜濤的面前沏了一杯茶,他端起來粗魯地咕噥咕噥灌下大半。
跟龍幫的人長年累月混在一起,他除了大腦還沒被同化,生活細節差不多都被同化了,不然也無法跟那幫人融合到一起。
“少爺,我這一趟出來前,終於有幸見到龍敬天了。”
說起來都是淚,他混進龍幫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龍幫幫主龍敬天。
沈安寧這個禍害時刻都能伴隨着龍敬天,自己卻見對方一面都是那麼的困難。
杜濤都覺得自己辜負了少爺對自己的信任,如果換成別人,肯定在龍幫混得比自己好。
靳韶琛狹長深幽的鳳眸飛快掠過了一道晦暗的光芒,修長的手指有條不紊地輕釦着面前檀木茶几的案面。
他挑了挑右側的眉,不疾不徐地問,“說說你口中的龍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