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看了?”
韶白臉上什麼嘲弄之色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憤怒,他衝靳韶琛吼道。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輕易被對方給激怒了,明明告誡過自己面對靳韶琛時,不能衝動的,但是經不住他的任何挑釁,就發揮失常了。
他吼道,吼得有點大聲。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吼得大聲就證明你有底氣,相反,你吼得聲音越大,證明你的底氣越不足。
“呵呵。”
靳韶琛冷不防又笑了兩聲。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讓韶白整張臉都難看到了極點,他胸脯起伏不定,那是氣得。
靳韶琛越輕描淡寫,越說明自己在他眼裡是個跳樑小醜一般的人物。
韶白意識到這一點有些晚,但是意識到後,他警覺地閉上了嘴巴,說多錯多,他保持緘默,就裝下高深莫測。
靳韶琛見他閉上嘴,也不以爲許,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照片,扔到了韶白的牀上,照片的正面是朝上的,所以韶白一眼就看清楚了。
照片裡的人,跟自己如出一轍,但是他能肯定的是對方不是他本尊,是自己的替身。
“韶白,這是靳北冥給你整的替身,你覺得他爲什麼這麼好心給你整個替身呢,正常人說需要替身,只有靳北冥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才喜歡玩陰的,你跟他同流合污,狼狽爲奸,遲早會後悔的。你會失憶,都是他出的手,你別狼心狗肺把敵人當成恩人,粉墨倒置。”
靳韶琛鎮定自若地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又開了扇窗戶,外頭陽光頃刻間照射進了房間,整個房間都跟着亮堂了起來。
韶白麪無表情,動了動脣,又聽靳韶琛慢條斯理地補充,“你難道就不想記起你五年前爲什麼出的車禍嗎?是不是跟他有關嗎?”
“我憑什麼信你?”
韶白眼神微閃,五年前他具體怎麼失去記憶他已經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是出了一場車禍,醒來後,過去發生的一竅不知了,成了一張白紙。
這些年發生的,才讓他記憶深刻。
“其實你已經看了日記本,信了大半了,不是嗎?”
靳韶琛窺探人心的本事高竿着,一針見血道破了韶白的心聲。
韶白惱羞成怒,“沒有。”
反正他死不承認,靳韶琛也沒逼迫他承認,隨便他承不承認,有時候無謂的堅持纔是最自欺欺人的手段。
韶白看了那麼多遍日記本,又加上不斷做那些夢,其實他的內心早已鬆動了。
如果說日記本能造假,那麼那些夢呢?那些夢,實在是太真實了。
而在他的夢裡,卻沒有任何跟爸爸相關的記憶,這說明什麼呢?
爸爸是虛擬的嗎?
爸爸真的是欺騙了他嗎?
他不信,也不相信。
他打電話給爸爸,爸爸給他灌輸了不少,他的信念稍微堅定了些,靳韶琛這一趟過來,問起問八的,又將他好不容易聚集的那些勇氣擊散得一敗塗地了。
韶白很煩,覺得這裡空氣壓抑,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不正常了。
他甚至都有些後悔來華國了,應該好好安穩地待在m國,那麼就不需要面對這些了。
“韶白,你願不願意接受催眠?催眠能讓你找回過去遺失的記憶,你真要是信靳北冥的話,那敢不敢跟我賭一把?到底是我的話可信,還是靳北冥的話可信。我是你大哥,從來沒想過害你,靳北冥佈置了一個滔天大局,就是想要把我們靳家大房的人一網打盡,全部拖下水。你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一旦他真的接收了靳家的這些家業,接掌了靳氏,你也成了他的廢棋。他這樣包藏禍心、睚眥必報的小人,等你被他利用完後,等待你的就沒什麼好下場了。”
“我不知道他給你編織了什麼美夢,讓你沉陷其中無法自拔,但是這個夢是虛構的,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鏡中花水中月。他那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演戲了,不然他爲何掩藏自己的實力,步步爲營,忍辱負重,就是爲了等待今天跟我對上交鋒呢?我勸你回頭是岸,並不是想把你拉到我的陣營裡來,而是不忍你受到太多的傷害。如果他真的是疼愛你,根本不會把你拖連下水,而是會保護好你,不讓你遊走在鋼絲繩上膽戰心驚。”
“韶白,我知道我的話還不足取信於你,最佳方法還是讓你找回失去的記憶,我膽敢讓你嘗試找回你失去的記憶,但是靳北冥卻不敢孤注一擲,你可以試探下他的看法,再做決定,告訴我你要不要催眠。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靳韶琛一鼓作氣說了不少的肺腑之言,然後走了。
他後面的那些話,並沒任何的聲情並茂,也沒有誇張渲染,只是平鋪直敘地闡述他自己的觀點。
韶白好幾次想要打斷他的話,不想聽下去,直覺告訴他,聽得越多,他會越頭痛。
果然,他頭痛欲裂,但是他還是強忍了下來,鬼使神差之下並沒有打斷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何變成這副模樣。
韶白,你願不願意接受催眠?
韶白,你願不願意接受催眠?
我膽敢讓你嘗試找回你失去的記憶,但是靳北冥卻不敢孤注一擲。
……
這些話,來回在韶白的腦海裡跳動,一個個字,跟火焰一樣忽明忽滅,晃得人眼疼、耳疼、腦疼,渾身的骨頭跟器官都一抽一抽地疼起來。
韶白的雙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越握越緊。
最後,他重重地敲打着牀頭,手背都破了皮,鮮血逸出,看着紅色的液體流淌下來,韶白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
明明手受傷了,但是手卻不疼,他的心,卻緊緊揪成了一團。
他那隻受傷的手,最終還是落到了枕邊的手機上,他拿起了手機,血跡斑斑的手指滑動,停留在通訊錄上爸爸兩個字上。
他咬了咬牙,毅然按了下去。
他的心,無處安放,急需要有人來安撫他,說服他。
電話,很快接通了。
對方低沉可親的嗓音透過血腥味十足的冰涼手機傳來,“韶白?怎麼了?你不是早上剛給我打過電話嗎?”
靳北冥多少有些納悶,韶白很少電話打得這麼頻繁,除非那邊發生了他難以決斷的大事。
靳北冥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頭一窒,渾濁的雙眸瞬間迸發出精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