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的右邊,雯尼!”
“他們到處都是,到處都是!”
“萊曼,躲開,躲開!”
“詹得利死了!他死了!瑪麗……我……”
“鄒寧也走了……他們都走了……”
“奧德莉,別衝着我開火,那他媽是我!”
“打起精神來!別慌,別慌!”
“救我……救……啊……”
“太亂了,我們不能呆在這兒!少校,我們不能呆在這兒!”
“不要停留,不要停留,不要停留!”
“別迎着他們衝!笨蛋!我說了別迎着他們衝!”
“反正活不了了!”
“不不,麥琪,不不不,你不能那樣做,你不能……”
“不!麥琪!!”索斯菲特在頻道中瘋狂狂呼喊着。
是麼?麥琪.珍內特也走了麼?常青覺得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流出來,他突然記起自己還從來沒有哭過,自小記事開始直到剛纔,一次也沒有哭過!而他現在感到自己正在流淚,淚如泉涌!他自嘲的想笑,卻發現嗓子裡只能發出低啞的"shenyin"。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佩托維斯基在頻道中狂呼。
他是在堅持,是在強撐,不……他幾乎已完全放棄,此時是本能和直覺現在佔領他的意識,他依然在躲避,依然在做出令人歎爲觀止的動作,而他的瓦卡雷在精準的頻繁的無聲的怒吼。
他再次拯救了被兩架敵機追擊的雯尼.赫爾曼,並用《毒液》將瞄準佩托維斯基的一艘飛艇炸成碎片,他向一艘正在轟擊《嘲諷的命運號》的霍斯人飛艇發起衝擊,擊毀飛艇後,他的蝰蛇一個疾速的拉起,使身後的兩個霍斯人撞在護盾上,爆出沖天的火焰。
他腦中一片空白,像個機器人一樣完全由着肌肉中的記憶,意識裡的習慣,鬥志內的不屈在繼續戰鬥,繼續生存着。
“有回艦警示,是回艦警示!”有人在頻道中大叫。
“一定是終於可以遷躍了。”
“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快從兩翼出去,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佩托維斯基少校大聲道。
剩餘的《死神之翼》開始向艦隊的兩端實施突擊,但追擊的飛艇讓僥倖存活的隊員數量又少了幾名,常青渾渾噩噩的跟隨着赫爾曼的僚機,繞到旗艦的機庫的位置,在附近密集的防空火力的保護下,霍斯人不能靠近。
蝰蛇滯空漂浮,隊員們焦急的等待着,機庫附近的護盾的可以局部關閉,以方便在戰鬥期間回收殲擊艇。
“護盾關閉了?但爲什麼機庫的艙門並沒打開?”
“我這邊也是,艙門緊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機件出現了問題麼?”
“老天爺,別再開玩笑了!在這個時刻?”
……
“逃逸!隊員們,實施逃逸方案!實施逃逸方案!”佩托維斯基在頻道中大喊道。
“耶神在上……我不明白……”
“逃逸?少校?爲什麼?”
但不久後他們明白了……
猩紅的光霞映照天穹,身前那艘巨大的巡洋艦開始在緩緩顫抖,它微微傾斜,像是在對目疵皆裂的隊員們哭泣,又似是在對他們做着最後的訣別敬禮。
短短的數秒鐘後,救援艦隊的所有船隻,在常青和所有隊員的眼前消失,它們化爲無盡黑夜中的一顆星,逐漸隱沒在遠方。
艦隊遷躍所造成的巨大沖擊力,將十幾艘擋在航道上的霍斯人飛艇輕易撕裂,一連串劇烈的爆炸映紅了空蕩蕩的戰場,也映紅了那一雙雙充滿絕望的臉。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簡直不敢相信啊!”
“他們遷躍了!他們丟下我們遷躍了!”
“逃逸!實施逃逸動作!他們會回來的!相信我,他們會回來的!”佩托維斯基在頻道中大叫。
“我們完了!少校,請告訴我們實情,我們是不是完了!”
“動起來啊!該死的!《死神之翼》!都給我動起來!這是戰術,我重申一遍,這只是戰術!必須要確保平民的安全,相信我,他們會回來的!”
但就在不遠處,霍斯人卻首先動起來了,大羣集結的飛艇向着《死神之翼》們疾衝而來,未完成的使命燒灼着每一個霍斯人的心,他們需要尋找慰籍,而眼前的這些撕裂了一批批同伴的罪魁禍首們,無疑是最佳人選。
“7號戰術,7號戰術啊,保住你們的命!別任性,先保住自己的命!”
“你知道麼?去他孃的,我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少校!”索斯菲特的蝰蛇猛然行動起來,他迎向恆星,朝着數百艘霍斯人飛艇的最集中處,發起了他最後的衝鋒。
“回來!姆萊!你他媽的給我回來!”
大多數服從命令的《死神之翼》正在按照佩托維斯基的指令四散奔逃,而少校本人卻單人只艇的追向索斯菲特,但一會兒他就已發現他不是唯一的一個。
常青的那架紅色蝰蛇如一隻蹦越在山泉間的白嘴鹿一般,只是幾個靈秀之極的加速衝刺,就已搶在他之前衝向蜂擁而至的飛艇。
“索斯菲特!回來!你保證過要活着!”常青在頻道中衝着前方大喊。但那名熱血衝腦的年輕人的精神,已被一名名友人的逝去而徹底摧毀,他陷入瘋狂的狀態,已經完全聽不進任何勸慰。
一馬當先的蝰蛇盲目的向着敵方噴射着駕駛者的怒火,索斯菲特流着淚怒吼着,狂笑着,宣泄的火雨和無畏的癲狂使他的前方爆出一片火光。
常青此時已追上姆萊.索菲斯特,他正想着如何協助擊毀幾架敵機,以使得他能夠從中全身而退。
就在這一刻,十幾枚迎面擊來的動能彈準確無誤的命中了仍在開火的蝰蛇,劇烈的爆炸和爆裂的殘片讓將將趕上他的常青的座駕在虛空中偏轉、熄火、並不斷在虛空中翻騰。
“索斯菲特!你說過你不會死!你這個笨蛋!”常青已控不住失去引擎的座駕,他流着淚痛罵,自從剛剛珍內特死後,他的眼淚就沒停過,他這一輩子的淚都似乎要在這一場場訣別的葬禮中流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