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塔爾綜合症的患者總會覺得自己失去了身體中重要的部分,但是人的意識卻好好地存活着。.阮建超自己就是腦神經外科專家,所以這種由大腦損傷導致的精神性疾病他再清楚不過。但就當前木衛二人類的科技,還無法完全從第三方的角度潛治療這種病。
因爲從五個世紀以前的人類記載裡,患行屍綜合症的患者就人數非常少。卻一旦有這種病症的後果是十分嚴重,包括阮芸熙來說,她已經開始相信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裡長生不死。
“她有幾次回家,爲了測試自己是否具有長生之身,差點兒選擇了自殺。”
慕容弘文向前挪動着身子,希望更靠近阮建超一些:“爲什麼在兩年多的共事時間裡,我並沒有發現她任何異常?”
阮建超搖搖頭說:“這並不是軀幹上的物理疾病,而是一種心理和神經上的病變。而且是間隙性的,在特殊的情況下可以控制,而在另一種環境裡卻無法控制。”
還好阮芸熙不屬於那種有高度自殺傾向而只是有抑鬱傾向,所以他在患病期間只是偶爾抱怨正在失去她的一部分身體以及靈魂。
說到這裡阮建超一個大男子漢竟然抽泣了起來:“她有時候甚至會問我,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шшш_тт kΛn_¢ Ο
之所以慕容弘文並沒有發現阮芸熙的異常,那是因爲在他們認識的時候她已經處於患病狀態。但這種可以壓制並且間隙的精神疾病完全可以表現得十分正常。除了她想要告訴的人以及她自己能感受到痛苦折磨之外,就算你與她二十四小時在一起都無法瞭解。
她的一切運動功能基本正常,吃喝拉撒講話等等均無大礙。並且在精力高度集中的時候。甚至可以表現得比平常人更爲精彩的生活。這就是她爲什麼可以作爲cstv的主持人兩年而沒有出問題的原因所在,她愛自己的工作。所以精力時時都很集中。
根據醫學研究,阮芸熙在工作之外或沒有特定人物出現的世界裡。她偶爾會失去自覺意識,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幹嘛。而慕容弘文卻正好是她世界裡那個特定的人物,沒有他在的時候發病的機率就高了許多。
現在想想總以爲她是矜持,實際上是主觀能動性比較差,除工作之外的其它其事都只是消極被動等待而不會主動去做。所以那臺法拉利停在車庫裡,卻一直沒有想要開着去上班。每天在家裡被動的等待着慕容弘文早早到來接,然後下班再送回家。
阮建超稍微平緩了一下語氣說:“芸熙在家裡的喜怒哀樂很不明顯,有時候大家看一個搞笑的電視都笑了她卻一臉的哭相。而大家都在爲角色的狠毒而憤怒的時候她卻一個人樂起來。”
慕容弘文十分悔恨:“其實,現在想想有時候我也會發現,總以爲她還年輕有點兒古靈精怪而已。”
誰也不會想到她這有異於常人,略略的行爲失常是一種病。
她曾經懷疑除了慕容弘文之外的一切,和他在一起的她纔是安全的,但她並沒有主動去說。清醒的時候覺得自己會配不上慕容弘文,犯病的時候就變得消極逃避,幻想她的世界裡已經完全只有他自己。
慕容弘文沒有心臟但卻有內心的感受,此刻他的內心和阮芸熙犯病時一樣的痛苦。那種無法向世人提及的孤獨和恐懼。
“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病,爲什麼是她?”
阮建超這會兒強壓着心中的悲傷,反而顯出了極大的平靜:“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你!”
“你不是精神外科專家嗎?爲什麼不給她做手術?”激動輪到了慕容弘文。
阮建超還能解釋些什麼呢?越是解釋反有種推脫的感覺:“這是一種神經損傷以及心理疾病,我們……”
慕容弘文知道自己問的這些他給不了答案。要能有答案的話當時就不會那樣選擇。在檔案裡看到了他作爲一個父親當時那種糾結和痛苦,沒有人希望那樣。
“那麼後來和這個clone-1計劃又怎麼扯上了關係,到底芸熙遭遇了什麼?”
阮建超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似乎是感覺心裡壓抑的東西隨着氣流一起清出了胸腔:“clone-1是一項在十年前已經提出的醫學科研項目。但由於種種原因一直進行了長達五六年的論證。真到四年前纔有一點希望,剛好需要一個試驗的對象。我看到芸熙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不想辦法她終究會選擇自殺。”
慕容弘文到現在只能抱着理解和接受的態度:“那麼既然已經都做出了選擇,我想她也不會怪你的。看看現在的她很幸福,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一樣。”
阮建超一說起現在這個女兒:“是呀!現在看着她,我和她媽媽進都開心。”
“那武阿姨知不知道這麼回事兒?”因爲慕容弘文前兩天與武婉婷的一番交談中感覺到她並不清楚更多的事情。
果然如他所想,武婉婷並不知道:“她不知道,我一直都瞞着她,這也是我爲什麼會與enis聯繫上的原因。因爲她們正在進行關於人體神經元重造的試驗,所以我想可能會救了芸熙。”
“如果沒有那次clone-1計劃的出現,我寧願選擇爲芸熙做那不成熟的神經元復活手術。但也許會成爲和你一樣的靈魂,這也是我所不想要的。”慕容弘文一臉的無奈。
慕容弘文點點頭說:“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我們不再討論爲什麼這樣選。請告訴我這個計劃到底在芸熙身上做了什麼,後來導致了什麼樣的結果。”
看他這麼理解自己,阮建超終於有膽量去回憶後面更痛苦的過程:“clone-1計劃能過之後,芸熙被作爲唯一一個臨牀對象進入索拉里亞醫院。這是一次以心理治療爲名的克隆試驗……”
“是那次請假一週時發生的嗎?”慕容弘文只記得她有過一次稍長時間的離開,聽說是病了,而且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其實是在那之前兩個多月就已經開始了。那次一週的請假,只是她實在受不了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時間上如果阮建超不解釋一下,還真有點兒倉促,那麼大的變化不可能在一週之內就形成。
這可把慕容弘文嚇着了,阮芸熙何曾會有任何想要自殺的表現?所以他驚訝地反問:“自殺?”
這個在阮建超那裡已經是註定的事實了,沒有任何可迴避的空間:“極度的心理壓力讓她無法再承受下去,最終在一個回家後的晚上將自己鎖進車裡。幸好我下班之後及時發現才救了她,由於腦部嚴重缺氧,送到醫院觀察了一週。”
“阮部長,您這樣說我開始有點混亂了……”
阮建超當然明白他是爲什麼會混亂,那這個clone-1到底是如何改變了阮芸熙的呢?
原來在她本體發生自殺事件之前的兩個月,也就是聯邦議會通過clone-1提案過後沒幾天,阮芸熙因爲到醫院正常的身體檢查而被安排取走了相應的培育細胞。
兩個月後,一個月後克隆體形成。已經完完全全可以代替她的本體,而這個女從就被聯邦和索拉里亞醫院的秘密檔案稱爲clone-1號克隆人。這一切在阮家只有作爲父親並且參與clone-1的阮建超一人知曉,包括阮芸熙本人都矇在鼓裡。
終有一天,她因爲行屍體走肉般的心理疾病選擇了自殺。卻又幸運地被阮建超下班發現而及時搶救過來,只是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
不幸中總會帶着幸運,雖然身體差了一點兒,但她的神經卻因爲窒息以及巨大的心理衝擊而發生了奇特的變化。雖然沒能完全恢復到正常人的心理,卻將她的病症減少了一些。
經過分析和測量,阮芸熙看到了希望。
爲不讓世人知道clone-1的秘密,也瞞着阮家所有人,阮建超在經過項目組同意後將克隆的阮芸熙投放到她的主體生活圈中。真正的主體被悄悄轉移到一個沒有人多少人的地方,這裡有人幫忙看着以免本就脆弱的她不再生出事端。
慢慢的clone-1克隆體代替了真正的阮芸熙,帶着她的身體,帶着她的情感,帶着她的記憶回到了本體的生活裡。而慕容弘文還是接她上下班,去除了神經操作的她完完全全就是那個對慕容弘文一往情深的阮芸熙。
不過性格遺傳在她的身上也顯露無遺,後面這一年裡對慕容弘文的情感她同樣沒有表達出來。
“後來的事出乎我的意料,真正的芸熙不見了。好像從木衛二消失了一樣,再後來沒有人見過她。而現在的芸熙,一樣是我的女兒,dna以及每個初始的細胞都來自己於我和她媽媽的遺傳。而且她的行爲和情感都是真正芸熙的延續……”
的確後來的事完全都沒有在阮建超的掌控範圍內,真正的阮芸熙本體再也不是他所瞭解的那個乖乖女。而且他不會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那個從視線裡消失了的親女兒,還有可能從其他人的口中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