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9月25日16:00
武當山,仙人峰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十天已經過去。李三娃期間也上山了兩次,除給觀裡又帶了些日常應用之物外,他對約翰的傷情也很關心,也很想搞清這個外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由於約翰一直昏迷不醒,他對此也無可奈何。
對於青雲道長最關注的仙人峰周邊山中有無異常情況,李三娃也留心打聽了一下,而且自己也到仙人峰附近轉過,都沒有任何發現,就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不過,對於這個外國人約翰的身份,李三娃倒是有了個肯定的答案。
“這個約翰是個美國的軍人,而且還是個海軍,因爲‘NAVY’這個單詞上次回去後在我女兒的電子英漢詞典上查到了,那是海軍的意思。”李三娃肯定地說道。
青雲道長“哦”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約翰是不是海軍並不感興趣。
“道長,我總覺得這件事是有點蹊蹺,您說這海軍不是應該在海上嗎?可咱們這裡離大海遠了去了,您說這美國的海軍怎麼會跑到咱武當山裡來了呢?”李三娃撓着頭問道。
“三娃,這事你沒對任何人說起過吧?”青雲道長不放心地問道。
“看您說的,道長您這不是看不起人嘛,我李三娃說過的話哪句不算數了!”李三娃一聽這話就有點急,紅着臉說道。
“三娃,你的爲人我知道,只是這事關係重大,我這不是怕你不小心漏出一丁半點泄了天機嘛,所以纔有此問。你不要放心上,老朽這裡給你賠不是了。”青雲道長知道剛纔的話傷了李三娃的自尊,所以忙賠着笑臉給李三娃作了個揖。
李三娃一看青雲道長要給自己作揖,連忙上前一步阻止道:“道長您這樣我可受不起,我知道這事關係重大,所以可小心了。查詞典時我那丫頭問我爲啥要查這個詞,我只說看見街上有人在衣服上印着覺得好玩所以才查查什麼意思,呵呵,怎麼樣?”
“好,好。看來是我多慮了。”青雲道長連聲說好,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聊着又談起了約翰的傷勢,對此青雲道長也頗感頭疼。按說尋常人只要不傷及內臟器官,這些外傷一般三五日即可恢復過來,但現在這個約翰一躺就是十來天,除了夢囈似地說些聽不懂的話外,完全沒有知覺。青雲道長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傷了腦子,如果是那樣可就真的糟了。可當他仔細查看了約翰的腦袋後,卻發現上面同樣什麼傷也沒有,甚至連頭髮也沒掉幾根,不像是受到了嚴重撞擊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讓他感到奇怪,那就是這些天來,這個約翰除了喝些水之外,也只是灌了點稀薄的米湯。但十天時間過去了,沒吃什麼東西的他精神卻看上去卻還不錯,甚至絲毫未見明顯的消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樣,這就更不符合常理。
青雲道長覺得再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一定得找出個辦法讓這個約翰清醒過來,否則時間一長,不要說李三娃有想法,這要是誤了大事可不得了。
他想到了用鍼灸,可用治頭痛與頭昏的一套針法試下來,那個約翰非但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連原先不時的哼哼聲也減少了。
君寶看到師傅這幾天來一直在爲這個美國人操心,整天愁眉不展人也清瘦了不少,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同時也替師傅擔心,對他來說,道長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
自從記事起,君寶就和師傅青雲道長一起生活在大山裡。關於自己的身世,青雲道長是這麼說的,他本是山中撿來的棄嬰。
那還是在十多年前,有一次青雲道長在山中採藥時,在後山一條小溪邊意外聽到嬰兒的哭聲,這才發現了他。當時他應該是纔出生不久,青雲道長怕養不活他,本想將他立即送到鎮上的民政部門去,但在抱他出山的時候,發現只要是往山外走,他就哭鬧個不停。但只要往回走,他就安安靜靜地不哭不鬧。更爲奇怪的是,青雲道長髮現這個孩子的體格異於常人,雖然發現時似乎被棄了好幾天,沒吃沒喝,但這孩子卻一點也不顯虛弱,哭聲尤其響亮。
青雲道長覺得這孩子似乎和自己很有緣份,加上自己年青時就已出家沒有子嗣,而且這幾十年來身邊也沒有個徒弟,便想留下自己撫養,等孩子長大後再說。這樣一想,於是就抱着嬰兒來到俗家時所在的李家村,請本家的親戚代爲哺養,兩三歲上才接回觀裡,從此一老一少便在仙人峰上相依爲命。等孩子滿了七週歲後,青雲道長本想將他送去學校讀書,卻發現他平時只有一個乳名喚做小寶,還沒有一個像樣一點的大名,於是就決定給他起個正式的大名。想到這個孩子是在武當山中由自己這個道士撿到的,那麼這個孩子應該命裡和武當道家有着莫大的緣份。這麼一想,就想到了武當派的開山祖師張三丰,俗家名字叫做張君寶,於是就借用了祖師爺的名字給他取名張君寶,希望他將來也能像祖師爺一樣成爲一個有出息的人。
當聽說這個名字的來歷之後,君寶對能起這個名字也非常的驕傲。只是學校去了幾天後他就死活不肯再去了,他是受不了同學們異樣的眼光和對他身世的嘲笑。爲此青雲道長只得將小君寶帶回山上,然後自己買了學校的教材,每天抽空就教他識文斷字加減乘除,幾年下來天資聰穎的君寶倒也能讀能看能寫能算。青雲道長只是覺得有點遺憾,要是君寶長在正常人的家裡,得到良好的教育而不是跟着他在山上,那麼將來一定會是大學生的料。不過讓青雲道長欣慰的是,君寶對學習武當的功夫特別認真也特別有悟性。由於從小練習,君寶的武當內家基本功學得非常紮實。雖然現在年紀還小,青雲道長覺得君寶在武學上的天資要遠遠超過自己,將來在武學方面的造詣肯定也會超過自己,這樣玄真觀的功夫就可以得到傳承,而且也實現了師傅清虛道人當年關於仙法傳承的囑託,如果真是這樣,君寶也算沒有辜負祖師爺這個名字了。
傍晚時分,君寶熬好了米湯,來到西面的配殿之中,那個約翰現在就被安置在此。雖然這間配殿年久失修破舊不堪,但玄真觀連大殿在內一共也就只有這三間房子,除了大殿和他們師徒兩人住的東配殿外也沒有其它的地方,好在現在秋涼少雨也能將就着住下。
見師傅還在約翰的牀前,君寶將碗放下,輕聲說道:“師傅,米湯我已經熬好了,一會兒等涼了一點我再給他灌點下去。”
青雲道長點了點頭,把放在約翰面前的的鍼灸袋子收了起來。
“師傅,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給你捶捶背?”君寶關切地問。
“不用了君寶,這兩天也辛苦你了,這又是燒飯又是服侍這個美國人的,你也累了吧。”
“我不累師傅,這個美國人還沒醒嗎?這樣下去他會不會死啊?”
“死倒是暫時不會,我看他的精神頭足着呢,比你我都強。就是一直這樣昏睡,我試了很多辦法,也沒法讓他醒來,不知道這是中了什麼邪。”青雲道長說完搖了搖頭。
“師傅,您爲什麼不試試用氣功的辦法給他治療呢,您不是說他的體內好像有一種奇怪的內力嗎?”
君寶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讓青雲道長立即茅塞頓開。他本就覺得這個約翰最奇怪的就是體內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內力在護體一般,但正常的內家功夫練家就算練到極致,也不可能在昏睡之中自然使用。內力雖由心而發,但須意念所至才能發出。照這個樣子看來,在他身上的這種奇怪的內力,如果不是他自身的,那麼只能是受到外力侵襲所致。雖然現實中這種情況聞所未聞,但青雲道長在學武之時就曾經聽師傅說起過,以前曾有頂尖的高手,可以將內力擊發傳遞到對手身上而不散,從而以外力奪他人內力,使對手喪失反抗的能力,所謂內力外放。如果能把這股施加在體內的內力消解或引開,那麼很有可能這個約翰就會好轉起來。而之前對這個約翰所做的治療,幾乎都是把當成普通傷病,治療的方法也只想到了用藥和鍼灸,從沒有考慮到他體內的這種奇怪內力的作用,那麼治療久不起效也就不足爲怪了。
想通了這一層,青雲道長多日的愁容立時消退了不少,精神也爲之一振,起身出門來到院內,活動了一下筋骨後打了一趟武當太極拳。
“看來師傅一定是有辦法了。”見到師傅神情好轉,君寶也興奮不已,連走起路來都一嘣一跳,雖然他的個頭已經與師傅差不多高了,但依舊還是小孩子的心性。
天剛擦黑,青雲道長命君寶在院內守候,不許任何人打攪。君寶當然知道這是師傅準備要用氣功來治這個約翰的病了。這用氣功治病最怕的就是被意外打擾,輕則白費功夫,重的醫治者與被治者都有可能走火入魔,那就壞事了。所以聽到師傅吩咐之後,君寶依言來到三清殿前的院內,在石階前盤腿坐下開始打坐。他知道用氣功治病耗時較長,因此打坐練功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法。
青雲道長來到西配殿內,稍事準備後在約翰的牀邊開始打坐入定。約半個時辰後,當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氣息已經調整完畢後,便用意念將內氣引導到兩隻手掌上,然後將手掌分別握住了約翰的雙手。與當日初試約翰脈搏時一樣,他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約翰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內息。因爲有了充分的準備, 他不急於運氣與約翰體內的氣息相抗衡,而是嘗試着試探這股奇怪內氣的強度與性質。
一收一放之間,青雲道長手上的內家真氣已經與約翰體內的氣息交鋒了數次。這一試之後,他才感覺對方體內的氣息雖然不是特別的強大,但卻十分的精純。這就像是水,山上的山泉雖然甘冽卻有着山野之氣,而這個約翰體內的氣息卻似純水,雖然少了些口感,卻是至清至純。因此從品質上來說,似乎還要更勝一籌。
試了兩次之後,青雲道長的心裡已經有了底。約翰體內的真氣純而不強、有力而無根,不像是自身養成與積累起來的,極有可能是被外力侵入所致。因此在他強勁內力的帶動下,約翰體內的氣息果然很快便開始沿着他自身的經脈運轉起來。
沒過多久,約翰似乎有了知覺,眼皮開始眨動了幾下。
青雲道長再接再厲試着將約翰體內的真氣引向自己體內,可這次卻沒能成功,他明白這是因爲兩人體內的真氣性質不同所致。但不能引開盤踞於約翰體內的這股內氣,便還是不能將其從這種桎梏束縛之中解放出來。一時間青雲道長也無計可施,只得暫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