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舊金山事件（六）
“Kathy會在哪兒？”白仲祺這會兒有些惱恨自己從來不敢跟韓佳雪搭話，以至於現在連她在哪個教室上課都不知道。
不過，他有手機。
懷着忐忑的心情，白仲祺撥打了韓佳雪的電話，他生怕沒有人接，每一秒的電話嘟聲，聽起來都像是一個小時那麼長。
終於，電話接通了。
“喂，”電話裡的聲音有些顫抖，還帶着哭腔，白仲祺感覺自己的心在放下一點的同時，還特別緊張。
“Kathy你在哪裡，你沒受傷吧？”
“學長，嗚嗚嗚，我沒有大事，就是胳膊被劃到了。好可怕，教室一下子塌了一半，助教都被壓在下面了，我躲在桌子下面，到處都是石頭，我是不是出不去了？”韓佳雪聽起來十分害怕，情況也十分危急。
白仲祺各種緊張和擔心，問道：“別害怕，我這就來找你，你在哪個教室？”
“2024……”
白仲祺一聽，立即開始跑動起來，“Kathy我在這，跟我說這話，我馬上就到你那裡去。”
韓佳雪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問道：“學長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太危險了，你趕快走吧。”
白仲祺心中不由一軟，不過仍舊堅持道：“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能到，我必須先把你救出來。”
他的判斷其實很直觀，這場驚世空戰席捲了大半個舊金山市中心，數公里半徑的空域都是飛行速度極快的戰機交手的區域，而造成的傷害範圍也特別大，加上舊金山人口稠密，而美國的救援力量極少，更不可能有國內那麼迅速。等救援來到學校這裡，不知道韓佳雪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所以，他拼死也要把韓佳雪從這堆廢墟里救出來。
韓佳雪所在的教室是一個大教室，一共有前後左右四個門。碰撞和爆炸發生之後，直接把教室的承重結構破壞了。大量的鋼筋混凝土石塊砸落下來，在教室裡上課的學生和老師立即就遭了秧。當場便有很多人被砸死。
白仲祺走樓梯衝向教室，沿路還有幾個逃命而去的學生，有的人身上還帶着血。有人好心地叫白仲祺不要往上走，白仲祺理也不理他們。
教學樓二樓寬闊的走廊處還算好，雖然也有一些火苗和落石，但總體上破壞不算嚴重，樓宇正面的幾個教室，包括韓佳雪所在的2024教室被正面撞擊和爆炸，損傷最爲嚴重，甚至在三樓以上的建築直接塌掉了一半，撞擊正中心的二樓教室也徹底被碎石和殘骸給覆蓋了。2024教室稍稍幸運一點，塌掉了一半，而且其上層的建築並沒有完全塌落下來。
教室左側的門還開着，一些倖存的學生連滾帶爬地從裡面跑了出來。白仲祺衝進了教室，也被眼前一片狼藉的可怕景象驚呆。一些學生的斷肢和被砸出來的腦漿到處都是，整個講臺也都被落石給填滿，教室的一角甚至已經塌開了，能看到一樓的景象。
“Kathy，我進來了，你在哪個位置？”
“我，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韓佳雪早就慌亂了，哪能記得特別清楚。
“我只記得我在後面的座位裡，靠左一點。”
白仲祺觀察，教室的右半邊幾乎全毀了，前後兩個座位羣，前面的毀壞很嚴重，後面的稍好一點，只有一部分被碎石廢墟給壓住了，那麼韓佳雪應該就在那些廢墟里的某處了。
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美國女同學看到了白仲祺，高叫道：“嗨，你能過來幫忙嗎？好多人還活着，要把他們救出去！”
這是幾個倖存的同學自發組成的小救援隊，看上去年輕稚嫩，但是心腸倒很好，只是他們卻空有好心，沒有什麼實際的本事，面對着一堆廢墟殘骸，並沒有什麼辦法。
白仲祺仍舊不理人，他的目光還在韓佳雪可能在的位置逡巡着。
“喂，你這個混蛋，你聽到沒有，過來幫忙啊，我們把這塊石頭搬開。”
白仲祺看都不看他們，這羣白癡如果搬來那塊最大的石頭，必然會導致其他落在周圍的石頭和沙塵陷進去，下面有人的話直接就被埋起來了，造成二次傷害，甚至直接把人給弄死。
白仲祺繼續對電話裡的韓佳雪說：“你能聽到有個碧池叫的聲音嗎？”
韓佳雪迴應：“聽不到。”
白仲祺心一沉，雖然教室很大，但是這說明韓佳雪可能被蓋在廢墟底下，而且蓋得還很嚴實。
不過白仲祺也沒有喪失希望，他是平時看上去鬆鬆垮垮，甚至面對喜歡的女孩十分怯懦的類型，但在關鍵時刻，他有着驚人的冷靜和思考力。韓佳雪是在事發時倉促躲在桌子下面的。階梯教室的桌子也就是一層木板，承重力必然不會特別大，不然韓佳雪肯定就出事了，那麼這就說明，韓佳雪上面覆蓋的石塊厚度和重量都不會很大。
細心的白仲祺用排除法，很快找到了一出上面只有一層碎石，旁邊是一整塊石板的廢墟。
“Kathy，我敲敲石頭，你看你聽得到嗎？”白仲祺不敢用太大力，用滅火器的底部在石板面上輕輕敲了敲。
“聽到了，聽到了！”
白仲祺也聽到了她的聲音，這塊倒黴的石板既是罪魁禍首，又救了韓佳雪一命，它形成的角度正好擋住的其他落下來的石頭，但是也正好跟其他石頭一起將韓佳雪困在了下面。韓佳雪以爲自己是在桌子的保護下倖存的，實際則是那塊厚重的石板。
白仲祺找到了石板之間的一處縫隙，剛好能夠容納滅火器，這塊石板白仲祺估計得有幾百斤重，白仲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掀開，但他怎麼也得試一試。利用槓桿原理，白仲祺壓着滅火器將石板撅起，不過只撅起了一點點。
這不是一個趁手的工具，更長的槓桿可能效果更好。但白仲祺這會兒上哪兒去找槓桿。而且如果太細，也根本翹不起一塊數百斤的石板。而且叫別人幫忙也沒用，更多人沒法在這麼小的滅火器上同時用力。
幾乎拼了全力，白仲祺整個臉也脹紅起來，白仲祺看到了桌子的邊緣，此時他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力氣，但希望戰勝一切，他不能這樣放棄，他知道自己是學妹活下來的唯一希望。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白仲祺將滅火器直接將這塊石板翹起，千鈞一髮之際，眼明手快的白仲祺將滅火器頂在了石板和下面廢墟石板之中，形成了一個四十釐米到五十釐米高度的空間。
“Kathy，我在這！”
韓佳雪擡起頭，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已沾滿灰塵和污跡，但是雙眼異常明亮，表情也格外堅定的白仲祺。他扒着石頭縫，一隻手伸了進來。
韓佳雪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芊芊玉手放在了白仲祺的手掌中，寬厚的男人手掌握住了她修長的手，然後使力將她從這廢墟罅隙之中拉了出來。
在韓佳雪被拉出的一瞬間，滅火器似乎再也支撐不住石板的重量，頂部一滑，兩個石板合了起來。本來石板的支撐結構就不穩定，被撬起來之後更是隨時可能坍塌，當滅火器被兩方向的力壓迫到滑動，最終石板還是塌了下來。也許晚一步，可能韓佳雪就要香消玉殞了。
白仲祺保住了韓佳雪盈盈一握的纖腰，哪怕他知道此刻不是感受學妹那動人嬌軀的時候，還是有點忍不住心猿意馬，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跟韓佳雪呆在一起。從廢墟中爬出來的韓佳雪軟軟地靠着白仲祺，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啊，你的包還在裡面。”白仲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木訥的狀態，說話全不在點子上。
韓佳雪仰起頭，看着這個剛剛救了自己的學長，心下感動，她一隻手握住了白仲祺的胳膊，衝着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那些都不重要的。”
白仲祺看到了學妹最陽光燦爛和無瑕的笑容，整個人都要醉了，不過他並沒有出神太久，他還知道現在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他道：“走吧，我們回家。”
韓佳雪臉上微微一紅，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幾個老外同學看見白仲祺救出了一人，十分興奮，好像人是他們救出來的一樣。這會兒又叫起來：“快，我們再接再厲，救出更多人！”
白仲祺卻仍舊眼尾都不掃他們一下，扶着韓佳雪就往外走。韓佳雪有些惻隱之心，但是她是心思玲瓏的女孩子，能夠猜到白仲祺爲什麼不理那些人。同時也暗暗覺得這個學長雖然看上去木訥，但是還是極有決斷，又知道進退的人。
在白仲祺跟韓佳雪剛走出這個教室之後，更大的塌方到來了，白仲祺在塌方開始前感受到了輕微震動，立馬扯着學妹站在了一處穩固的牆角。
整個2024教室完全塌下去了，二層和上面的其他建築物一路砸到了一層去。剛纔他們還看見的幾個活蹦亂跳的人，在這會兒肯定已經沒氣了。而更大的塌方，還直接把白仲祺進來時的入口給堵住了。
想要出去，必須要找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