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瞪了瞪路逸,回敬道:“是你太久沒鍛鍊了吧。”
路逸又笑了起來,不懷好意地說:“是呀,所以現在想鍛鍊了。”
顧明面上又是一熱,避開路逸的目光,側着臉,說:“不是說,叫我不要等你了麼?”
路逸把臉貼下來,在顧明的耳鬢蹭了蹭,嗅着她發間清清淡淡的護髮素香氣,還有有些濃郁的彈力素味道,貪戀般用脣畔鼻尖,淺吻輕撫。
他說:“是呀,你不要等我,因爲我會直接找你。”
他說:“顧明,我好累,讓我抱着你,多抱一會,好不好?”
顧明本就沒有力氣,被路逸這麼一說,身子愈發酥軟下來,只服服帖帖地讓他抱着。
路逸的雙手如同錯身而長的枝幹,他的氣息如同葳蕤茂密的樹葉,他想一棵裹住了她血肉之軀的龐大樹木,他的一枝一葉,一舉一動,如此真實濃郁地出現在顧明的鼻側眼旁。
顧明回抱住這棵大樹,將臉也埋進他的頸窩裡,脣瓣貼在他裸露出的一小塊肌膚上,輕笑說道:“笨蛋……我本來就是,要來找你的,你幹嘛,要用這麼蠢的辦法。”
路逸聽着擡起了頭,撐住自己的上身,和顧明面對着面。他看見顧明的鼻翼隨着呼吸微微翕動,臉頰因爲他的注視而潮紅,白皙的面上,兩抹淡紅色,像是錯誤暈上的粉釉的白瓷。路逸弓起身子,移下自己的腦袋,像捉弄小狗那樣,輕啄顧明的鼻尖臉頰。
他的吻溼熱的,吻得讓人意亂情迷,不能自抑。
他的眼深黑的,看得讓人深陷其中,身不由己。
路逸的吻一路向下,顧明動了動,捧住那張好看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她又將他向上拉,路逸就順勢又壓上來,緊緊貼上顧明。
然後他們開始擁抱,接吻,指尖的輕掃和脣瓣的推磨。
一切順其自然,就如同王子公主最後在一起,拉下帷幕後,一朵花瓣緩緩滑落肩頭。
本來顧明在上來之前,還在腦海中預演着自己要和路逸說的話,誰知道一上來,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就那樣莫名其妙又極爲自然地發生了。
她在睡着前的一刻還在想,是不是這間房子被人施了魔力,每一次在這裡見到路逸,總是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後來也不知道才睡了多久,顧明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結果她一睜眼,便看到路逸正支着腦袋,在她的身畔靜靜地望着她。
他的表情怡然自得,嘴角微微上翹,似是甚爲滿足。
顧明垂眼一看,兩個人還是什麼都沒有穿,裹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沙發上移到臥室裡來了。她有些羞澀,只眨眨眼,問道:“幾點啦?”
“五六點吧,天還沒亮。”路逸還是直愣愣地盯着顧明的臉上看。顧明作勢咳了一聲,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結果,一股冷風灌進被子裡。顧明連忙擡手去摸路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頭,果然冰涼冰涼。顧明就將被子往他身上拉,但被子就那麼長,如果這樣扯,自己的腳就要露出來了。她便又用手去拉路逸,讓他快點到被子裡面來。
路逸看顧明拉他,就又順着這道力壓到顧明的身上。
肌膚碰着肌膚,滑膩膩的。
顧明說道:“誒,我們把衣服穿上吧。”
路逸搖搖頭,不理她。
顧明就扒拉出一隻手,在被子外面摸了一圈,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她想到應該是全部都落在沙發那邊去了,臉上又一熱,就說:“誒,你不穿,那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好不好?”
路逸還是搖搖頭,不理她。
而顧明看着路逸一副我無能爲力,又偷笑的樣子,一狠心,哼了一聲,就直接把被子捲了起來,直接裹着,往牀下面跑。
路逸哪裡會叫她跑掉,結局還是像以往一樣,他一伸手,便拽住了顧明的被角,用力一扯,顧明便踉踉蹌蹌一倒,又被路逸扶住了,只是裹着身子的被子早就掉了下去,她就這麼被路逸半抱着,兩個人一起將彼此再次看光光。
顧明趕緊去撿掉到地上的被子,路逸就抓住她,把她往牀上一拉,然後用雙臂緊緊地禁錮住她,說道:“不是還早麼,我們在躺一會。”
顧明癟癟嘴,道:“那也得蓋被子呀。”
路逸便鬆開手,說:“你乖乖躺着,我來拿。”
說完,就躬下身子,去牀底下撈被子。
顧明看着路逸圓翹的小屁股,一蘭花指彈了上去,笑道:“哎呀,路逸,你的屁股怎麼這麼翹。”
路逸整個人一縮,差點從牀邊摔了下去。
他黑着臉拉起被子,一把蓋在身上,就又將顧明禁錮了起來。
他的氣息吞吐在顧明的脖間耳畔。顧明只覺得有些癢癢的,便在他的懷裡縮了又縮。
路逸便說:“別亂動。”
顧明說:“我沒亂動。”
路逸就一口咬到顧明的小耳垂上,冷聲說道:“再亂動。”
他的緊緊貼着顧明,顧明腰間一僵,便老老實實側躺着,任由路逸從背後緊緊抱住她。
她忽然問道:“路逸,你喜歡小惜嗎?”
路逸貼在她的臉畔,簡單地說道:“喜歡。”
他說話時,聲帶也貼着她的肌膚振動。顧明的心都忽然隨着這兩個字一齊顫抖了一下。
她猶豫了好久,本來要說“那你要他麼”,結果卻只是問出:“那你要和閔於忱離婚嗎?”
“我不知道……”路逸忽然嘆了一口氣,將吻落在了顧明蓬亂的後腦勺上,“閔於忱她好像懷孕了。”
顧明的身子瞬間便僵掉了,只是依舊假裝沒什麼打不了一般,笑着問道:“好像?好像是什麼意思?”
路逸沉沉說道:“閔建成昨天白天和我說的,他說如果生了孩子,希望我們還能好好過日子。”
那我們現在這個樣子算什麼呀?顧明的心劇烈地抽縮。
纔是今天早上,她剛剛想通,如果她總是想着不要讓任何人不幸,說不定最後纔會導致任何人都得不到快樂。就像當年自己對李啓晨的優柔寡斷,到最後,卻只是逼到啓晨走入絕境,最終尋死。
縱然讓路逸和閔於忱離婚是自私的,可是也像路逸說的,如果這樣耗下去,路逸不愛閔於忱卻勉強和她在一起,其實才是對她更加的不公平和不負責任。而他們兩個也沒有孩子,即使分開,傷痛不過百日長,閔於忱才更有機會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
但這一切,卻在這一刻轟然破碎。路逸的話,宣示了昨夜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不該被原諒的噩夢。
夢醒之後,就連一地碎片,都只應該踩成粉末,飛散開去,不被遺留。
“那你……”顧明說到一半,喉嚨便梗住了。她不想質問,畢竟這樣的事,不是你情我願,又怎麼能成?
她把苦和着淚,只默默地打包,往肚裡吞下,輕笑着說道:“我知道了。”
路逸感受到懷中人的牴觸,便更用力地抱住她,說道:“顧明,那次是閔建成算計我,叫閔於忱辦成你的樣子,我才……”
“可是木已成舟,我不能拆散一個家庭。我不能叫閔小姐以後的孩子沒有爸爸呀。”顧明終於是裝不下去,眼淚擠出來。她只能用手背去擦。
路逸見她擦得用力,就好像要把自己的眼睛都揉瞎了纔好,便鬆開一隻手臂去抓顧明的手,努力地解釋道:“可是,就算她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也不會幸福。我……我想讓她……”
“夠了。”顧明忽然大聲叱道,轉過頭來,瞪着一雙紅透的眼珠子望向路逸,“你根本不知道一個女人懷孕後的心情,你也不知道一個生命的降臨有多麼難得。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爲了自己一點私慾,就隨意地抹殺一個孩子的存在。”
“路逸,那是你的小孩,是你的孩子呀。不管你現在心裡想的什麼,你都只能去接受。”顧明再次流下眼淚,她說:“只要等孩子生下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顧明想起顧惜明亮而溫暖的小臉,心頭總算還有幾分暖意。她推開了路逸,從牀上站起來,也沒再遮掩,只是在寒冷的空氣裡,挺直背脊,倔強而孤獨地往客廳走去。
路逸皺皺眉,也跟着站了起來,但沒有追上去,只是亦步亦趨地跟着。
顧明在沙發那裡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套回身上,眼中還是不住流淚。
她不是爲了自己沒能和路逸在一起而哭,而是一種屈辱又悔恨的淚水。
她不明白,路逸怎麼這樣不懂她。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卻還若無其事的和自己親密纏綿,這讓她以後如何面對閔於忱。
閔於忱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商業戰場的犧牲品。
本來顧明還想和閔於忱好好談談,這一刻卻只覺得自己做了這般昧着良心的事,如何能面對閔於忱腹中的孩子?
她穿戴好了,就拉開門往外邊走。